尤里安不疾不徐地扶起木板,搭积木似的一块一块拼装起来。虽然只是拼装一只衣柜,可那神情却好比在制作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每一次转动螺丝都是小心翼翼,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工作状态中。
顾娅插不上手,只好靠在沙发上,乖乖站在一旁。本来只是想看他如何搭建,可慢慢的,注意力从衣柜上转移到他身上。一直以来,看到的是一个淘气而又阳光的大男孩。而现在展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专注而又认真干着活的男人。
人们都说,当一个男人醉心工作时,会有一种夺目的光彩破茧而出。直到此刻,她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也许,一秒长大,就是这样的。
他的睫毛很长很卷翘,就像张开的扇子,阳光一照,便在脸上投下了两道阴影。他的脸立体感很强烈,高挺端正的鼻子,深陷的蓝眼睛好似四月的爱琴海一般温柔,下巴棱角分明,从侧面望过去,这张脸真的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塑。
尤里安博眼球,不仅止于他出众的长相,毕竟欧洲男人要长帅了真不是难事,虽然长残的也不少。而是在于动态的性感。
他眉头微微皱起,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因为用力,手臂上偶然突显出来肌肉流线,体现出一种阳刚的魅力。每一眼,都带着吸引力。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过头望向她,眉头不经意地向上一挑,带着一丝疑问。
顾娅的心一跳,心虚地移开目光,掩饰地道,“要不要喝水?”
“嗯,带气的。”
“我没有苏打水,喝不惯。”
尤里安哦了声,“那就一般的水。”
顾娅去厨房拧开水龙头,给他倒了一杯出来。
他说了声谢,然后伸手接过,目光仍然逗留在衣柜上。她盯着他的嘴唇,因为喝水的这个动作,嘴唇贴在玻璃上,喉结一动一动,性感无比。
她咕的一下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早上那个春梦,要是她彪悍一点的话,估计已经按捺不住,扑过去逮住他行凶了。可惜,她胆小,所以只敢脑子胡乱意淫一通,啥也不敢做。
尤里安一口喝干,将空杯子扔回给她,道,“好像有些不对。”
还以为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她吓一跳,下意识地问,“什么不对?”
“这零部件是你取的吧。”
“对啊。”顾娅一脸迷茫,“有啥问题吗?”
“有。你取错了。”
“不会吧。”顾娅不相信地叫了起来,“我有看过啊。”
事实胜于雄辩,尤里安也不和她争这个口舌,直接取证给她看,“一个柜子应该有六块板,上下两块,左右两块,前后两块。然后,再加上两根挂杆,所以应该一共三个独立包装。”
“没错,是三个包装。”
“问题是,你只取了四块板,前后左右的有,但上下的木板却没有。代替上下的这两块板,你多拿了一包挂衣杆子。”
不是吧!顾娅傻眼了。翻了翻包装,果然如他所言,死活只有四块板,这可太悲剧。
尤里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节哀,“如果发.票还在的话,找个时间再去换。”
她有些懊恼,都怪自己没看清,“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
“没关系。”他将地上散乱的包装稍微收拾了下,道,“我先去帮你换洗手池和浴缸。”
“那这衣柜怎么办啊?”
“先放一下。等我有空了,再拆掉。”
真是蛋疼啊,可谁让她做事粗心了呢。
没想到尤里安真的有两手,顾娅真的是小看他了,换洗手池是技术活,他干起来却也是井条有序。先拆什么,再拆什么,按部就班,一点也没有混乱。
水池比较沉,让他一个人扛就太坑爹了,顾娅过意不去,只能和他联手也一起。可两人毕竟不是业内人士,所以抬过来移过去,就是对不准下水道这个口。这么沉,还不能放手,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装浴缸、放水池、接水管……在国内,这些粗重活只要喊人来做就行。自己亲自动手,别说她,就连她父母活了大半辈子,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做不了,也不会做。可,在这神奇的国度,就是能把不可能变理所应当,谁让人工贵的,逼你十八样武艺都去学一点。
顾娅没多少力气,所以多数都是尤里安在忙活,好不容易将水池安置好,他的汗衫都湿透了。抓住衣摆随手向上一掀,从自己身上剥了下来,顾娅以为他里头没穿衣,啊的叫了声,忙双手遮住眼睛。
见状,尤里安低低地笑了起来。
听见他的笑声,她从张开的指缝间望去,发现他还穿着一件背心,只是比不穿更性感,尤其是那狭窄的小蛮腰,满满的写着全都是诱惑,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肚子里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顾娅抬头一看时钟,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二点了,难怪饿的是前胸贴后背。
人家替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出力又出汗,顾娅觉得不好意思,抓起包包,道,“我请你吃饭。”
闻言,他笑了笑,眼角露出那淡淡的鱼尾纹,“请我吃什么?宜家的热狗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没节操的。
顾娅想了想,道,“我知道附近开了一家新的中餐自助,要不然去试试。”
他搓了搓手掌,摸着肚子,“太好了,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顾娅一听这说辞,头皮立马就麻了,暗自庆幸,像他这样的大胃王,果然只有挺吃管饱的自助才能满足啊。
☆、3.30晋江独|家发表
餐馆并不远,拐个街头就到了,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事。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所以馆子里空荡荡的,没剩下几个人。老板娘见有客人来,立即大步迎了过来,顺便送上酒水单。
“好久没见,我还以为你搬家了。”老板娘道。
虽说是新装修,但开了也有点时日了。顾娅不做饭的时候,就过去随便吃点,住得近,再加上次数多了,和餐馆里的人就混熟了。老板娘是温州青田那块儿的,四十多岁,人很热情,就是八卦。
“没有。前几天去外地申请大学了。”
老板娘的目光在尤里安身上下溜了一圈,问,“你男朋友?长得很帅啊。你眼光不错。”
顾娅一听,顿时脸就红了,忙道,“不是不是,只是隔壁邻居。”
“哦,只是邻居啊。”她看着顾娅道,“不发展一下吗?如今德国这么帅的小伙子是越来越少了。他几岁啊?什么职业?”
顾娅被她一连串的轰炸轰得扛不住,只有嘿嘿地傻笑装死。
两人说中文,尤里安听不懂,便靠在椅子背上,面带微笑地轮番瞅两人,那神情就好像他一字一句全都听懂了一样。
顾娅被他的目光戳得压力山大,忙转移注意力,对老板娘正色道,“两个自助餐。给我来个冰红茶,他……”
说到这,顾娅转头问他,“你想喝什么?”
“啤酒。”
老板娘意味深重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笑呵呵地去给两人端酒水去了。
他下巴往吧台的地方点了下,问,“她刚刚和你说什么?”
顾娅掩饰道,“食物不够吃的话,让我随时和她说。”
尤里安一针见血,“那你脸红什么?”
她心虚地否认,“明明没有。”
他挑挑眉头,什么也没说,可表情却欠揍得很。顾娅咬咬牙,忍了。
法兰克福华人多,竞争也激烈,餐馆多数靠压价吸引客源。周日的自助餐比较贵,平时中午只要6块9,周末要10块+,鸡鸭鱼肉外加海鲜敞开胃口大胆吃。不限量,就是对于味道的要求不能太高,和国内精美厨房肯定没法比,这里的菜肴多数已经根据德国人的口味调整了。
德国国土的主要面积是内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所以大部分德国人还是喜欢吃肉,属于无肉不欢的那种。
尤里安年轻气盛,正逢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运动员本来活动量大,所以吃起来也是超级厉害。一盘子的大虾,至少有十多个,一口气吃空人家四、五盘。桌子上的空盘子,一盘盘地叠上去,老板娘过来收的时候,嘴角都抽筋了。
在第n次过来收盘子时,板娘终于忍不住发话了,“顾小姐啊,你家这位好能吃。吃这么多,不健康啊!”
顾娅动了动嘴皮子,刚想说话,就听耳边传来啪嗒一声,尤里安手中的筷子一刀两断了。
听到声音,顾娅和老板娘同时转头,然后两人的表情瞬间就裂了。
不会用筷子,就不要硬撑,哪有人把筷子当作刀叉用的。一根筷子戳着虾肉,另一根筷子切虾壳,用力太大,结果就把人家的筷子给生生折断了。
半截筷子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飞得老远,另半截还牢牢地握在他的手里。见两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尤里安极其无辜地笑了笑,将半根筷子还给老板娘,道,
“能不能再给一双筷子?”
老板娘无语了,拿着半截筷子,扭头走了。
“好吃吗?”顾娅问。
“好吃。”
顾娅觉得,看着他吃是一种享受,主要是他能够把很难下咽的东西,照样给吃得有滋有味。以至于在一边陪着的人,也会有种食欲大增的感觉。
“那你吃饱了吗?”
他撩起衣服,拍了拍肚子,“差不多。”
真是佩服他,塞下去那么多吃的,腹部依然平坦啊,连个褶子都瞧不见。
尤里安目光四下逛了圈,问,“你呢?吃饱了吗?”
顾娅点头。
他指着盘子,问,“不想再吃了吗?”
“吃不下了。”
听她这么说,他若无其事地将她吃剩下的鸭肉夹了过来,蘸蘸酱吃掉了。这个举动,他做得那么自然,仿佛天经地义,可她的脸却腾地一下红了。
大概这就是中西方的文化差异,在国内,人们喜欢摆阔气,总是点一桌子的菜,最后又吃不掉。而德国人则相反,他们不喜欢浪费,即便是这种形势的自助餐,也是吃多少拿多少。他们吃完后的盘子基本和狗舔过一样,很少会剩下饭菜。
顾娅来的时间不久,还不太了解德国人,但见他为自己收拾残羹,心中不由掀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
“要不要甜点?”
顾娅摇了摇头,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
尤里安听到声音后,立即抬眼望过去,用勺子指了指她,觉得她不该发出这个声音。
她有些不好意思,忙捂住嘴,说了句抱歉。有些想不明白,便问,“为什么吃完饭不能打嗝?”
他不答反问,“你会在公共场所放屁吗?”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完全说不通嘛。顾娅忍不住反驳,“可是一个是嘴,一个是屁*,你觉得这两个洞能一样吗?!!”
尤里安听了,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可是,都是出气啊。”
顾娅推了他一把,道,“等你什么时候拿屁股吃饭,用嘴排泄的时候,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