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记得她和霍莲煾的新闻爆出来的时机很好,那时霍正楷正在参加他成功连任华商会会长的庆功会。
第二天早上,东南亚的主流媒体几乎在他们的头版头条报道了关于霍正楷在庆功会摔倒在地上的新闻,而且摔倒的姿势让人不敢恭维。
关于霍正楷摔倒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的三天里,霍正楷密集的收到一些有心人士的贺电,恭喜他成功当上爷爷,还和他讨教保密功夫。
第四天,有媒体报道霍家的家庭医生频频出现在霍家,再之后,霍正楷以身体欠佳的原因推掉了几个重要的公共场合的露面。
而霍莲煾也在用看似积极的态度履行他们的合同协议:分房睡、不干涉各自生活。
拐了个弯,康桥就看到一排排排列不是很有规则的橡树,除了街道,其余的空地都是绿色草坪,日光从橡树缝隙穿过落在草地上,生机勃勃的模样。
今天是周五,大多住户房门都紧紧关闭着,周遭十分安静,不时从头顶传来鸟儿叫声,这里很难让人和繁华的纽约城联系在一起,它更像是西部的乡村。
再拐一个弯,康桥就看到那个漆完三分之一屋顶的房子,康桥曾经问霍莲煾说为什么不把剩下三分之二屋顶也漆上。
“我没有时间。”霍莲煾给予这样的回答。
的确,霍莲煾现在工作很忙,不过,让康桥比较庆幸的是霍莲煾的工作忙,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连简妮也不知道她和他的婚姻是形式意义。
把车开进车库里。
如康桥之前所猜想的那样,霍晟均手里拿着遥控器那张脸几乎要贴到电视屏上了,即使现在霍莲煾已经没有出现在电视上,他还是用极为骄傲的语气和他的保姆说我爸爸很棒吧?
霍晟均的保姆是上海人,年纪身材都和周颂玉差不多,他很依赖她。
放下车钥匙轻声叫了一声晟均。
刚刚还一副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的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迅速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手里拿着甜品包装袋的康桥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就深怕像两天前她把雕刻好的浣熊交到他手里,他眼睛都不看一下就把浣熊扔掉,嘴里说着“我讨厌你连同你送给我的东西。”
那时,康桥手足无措,明明他以前很喜欢来着,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浣熊嘴里说着“妈妈……”
剩下的话因为霍晟均忽然的那句“你不是我的妈妈”被生生遏制住。
把甜品放在桌上,接过简妮递给她的碟子,挑了两块放在碟子上,小心翼翼说道“晟均,我今天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甜品。”
霍晟均小朋友并没有因为他所喜欢的甜品而理会她,他连看也不愿意看,康桥尴尬的站在那里。
再一次的,康桥手脚无措了起来。
看到他的脸距离电视屏太近,康桥忍不住说了句:晟均,不能距离电视太近,那个对眼睛不好。
她的这句话惹得小家伙板起脸,狠狠推开她然后朝着他房间方向,这个上午,他的房间门一直紧紧的闭着。
临近中午时间,康桥黯然回到自己房间。
不出她所料,小会时间过去,透过房间门康桥听到那串如铃铛般的笑声。
最近都这样,只要她出现那个孩子都躲起来,而她回到自己房间里那个孩子才会离开房间。
那个孩子在用这样的方式抗议她当初的选择。
打开房间门,门口站着霍莲煾,还是穿着那件墨蓝色衬衫。
“我今天行程只有电视台三十分钟的发布会。”霍莲煾如是解释他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原因。
康桥没有说话,身体挡在门缝处。
他微微弯下腰:“我的姐姐,怕我把你吃掉么?”
康桥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我想和你谈谈关于霍晟均的事情呢?如果说我可以帮你摆平他呢?”
想了想,康桥让开身体。
午餐时间,坐在康桥对面的是霍莲煾,坐在霍莲煾身边的是霍晟均,此时此刻,霍晟均正在吃着康桥给买的甜品。
从最初的变扭到现在的吃得津津有味,直把康桥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吃完甜点之后他被保姆带去洗手间刷牙洗手,刷完牙洗完手之后来到了霍莲煾面前,叫了一声“爸爸。”
“甜品喜欢吗?”霍莲煾问他。
迟疑了一下,声音小小的:喜欢。
夜幕降临时,康桥打开霍莲煾书房的门,把水放在霍莲煾左手边,然后安静的站在一边。
小会时间过去,他抬起头来。
康桥叫了一声“莲煾。”
在他的示意下背靠着办公桌面对着他,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手握住她有点不知道往着那里放的手。
中午,霍莲煾说了,如果能让霍晟均乖乖在坐在餐桌上吃她买的甜品,她就得在他晚上处理公事的时候给他倒水。
说完条件之后他还一脸的无辜:木头我这都是和你学的。
然后……
像现在这样。
☆、第120章(2014-2015)
她倒给他的水他好像并不急于喝,倒是握住她的手没有半点想松开的迹象。
霍莲煾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洁白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的,当那双手握住画笔时让她眼睛看得发直。
不过,那双手也坏……
乍然涌现在脑子里的画面让康桥下意识间心一抖,这书房的灯光太暧昧了,不动声色的调亮灯光。
“不喝水吗?”康桥提醒霍莲煾。
霍莲煾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一双眼睛安静的瞅着她。
霍莲煾的眼睛比手更漂亮,比起少年时代眼神多了一份深邃,让她在这一刻有一种想要捧住他的脸,细细瞧上一番的冲动。
康桥被着骤然间泛起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于是,急急说出:“霍莲煾,你是不是怕我在你水里吐口水?”
这话康桥原本是说来驱赶此时此刻萦绕在书房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可说出来之后她开始心虚了,心虚让她别开脸不敢去看霍莲煾。
“木头,你刚刚说的话还有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疑,你以前该不会干过这样的事情吧?我记得,我以前没少喝过你给我倒的水,你一定往给我倒的水……”说到这里霍莲煾的语气忽然变得恼怒了起来:“说看看,都干过多少次了。”
“没……霍莲煾……你……”康桥结结巴巴的:“你不要……不要胡说八道。”
“结巴了结巴了,胡说八道这句都出来了,说看看?五次?十次?”
“不要胡……”刚刚想反驳,冷不防,霍莲煾的脸近在眼前,源于从小就害怕他的那种心理,那一刻,她居然就这样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就……就一次,而且,那一次,倒霉的不仅仅是你。”
他的气息朝着她越逼越近:“什么叫做倒霉的不仅仅是你?嗯?”
脑子继续缺氧中:“水……水我也喝了。”
房间就只留下了一盏壁灯,“木头,这是亨利二世时期的葡萄酒,要不要尝一口?”他把她给他倒的水倒进红酒杯里,学着品酒师的姿势晃动着。
那时,霍家在花园举行品酒会,他们刚刚从酒会偷偷溜回房间,那时他偷偷跟着她到洗手间里反锁了洗手间的门,他把他的手伸进她里面,把她逗弄得手包都掉落在地上了,然后她跟着他不情不愿回到房间,回到房间之后她假惺惺的说莲煾我给你倒水,趁着一点点酒劲她在给他倒的水中吐了口水。
那时,做贼心虚的人被他那么一问,还以为自己的坏心眼被怀疑了,为了表明态度她回答要,然后那杯“亨利二世时期的葡萄酒”就这样由经他的口中过渡到了她口中,她闭着眼睛由着他,心里却是在想着果然外婆说对了“一使坏心眼你自己也会跟着遭遇。”他冷不防冲进来的那种胀痛感使得她下意识间睁开眼睛,然后她触到了他的眼眸,被染上别样情绪的眼眸有着被绘在墙上的大丽花的那种艳涟,就宛如他们刚刚喝的真是法兰西红酒商带来美酒。
眼神还是那时候的眼神,声音也还是那个时候的声音。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到了点,洗手间的墙绘着大丽花。”
那时,被反锁的洗手间里,她的手紧紧攀在墙上,他的唇落在她锁骨上,他身上有好闻的法兰西美酒芬芳,在玫瑰花盛开的花园里,红酒商人侃侃而谈:用来酿酒的葡萄都种在赤红色的泥土上,这种泥土位于法国南部的高原上,当太阳升起时雾气往往还没有散去。
缓缓闭上眼睛,赤红色被初升的日光包围的大地取代了绘在墙上满目的大丽花。
此时此刻,她仿佛回到那个时候,心里的那扇窗被悄然打开,她看着一望无际的赤红色大地,葡萄园子里熟透的葡萄一串一串的,让人忍不住的咽起了口气来,嗯——
从喉咙溢出的那个发音惊醒了她。
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他的唇擦过她的鬓角。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莲煾,现在他不理我,我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赤色的泥土没有了,酒的香气连同大丽花也消失不见了。
他重新坐会他的座位上。
抱着胳膊,声音浅浅的:“你不要太着急,每一个孩子在转换环境时都会对新的环境不习惯,这些不习惯也表现在日常生活中,会发脾气、会无缘无故心情沮丧、会把一些情绪发泄在和他亲近的人身上。”
“从另外一层意义解释,你恰恰是他心里认定那个最亲近的人,特别是这个他所亲近的人做了一件他觉得不对的事情,所有他认为不对的事情在这段时间理所当然的会被放大。”
霍莲煾后面的话让康桥心里一动:真的吗?
“嗯,所以,给他一点时间去适应环境。”说完之后他拿起杯子。
看着他把杯子的水喝光,康桥在心里暗暗松下一口气,把杯子放在托盘上,康桥匆匆忙忙离开霍莲煾的书房。
半个钟头之后,康桥再次打开霍莲煾的书房,这次她是传一通电话的,把电话打到她手机的人是唐雨萱。
还没有等康桥想明白为什么唐雨萱会知道她的手机号,那边的唐雨萱就如是告诉她:请不要挂断电话,然后请你把手机交给霍莲煾。
呃……
在康桥摸不着头脑中,手机忽然那边传来的声音让康桥捕捉到这样的讯息:唐雨萱现在在救护车上。
“明白了吗?有可能这是我和霍莲煾通得最好一通电话。”唐雨萱如是和她说。
反应过来之后康桥再次打开霍莲煾书房的门,然后把手机交给霍莲煾,把手机交给霍莲煾之后康桥在霍莲煾的示意眼神下离开了书房。
她可不是想要听到什么,她只是想等霍莲煾通完话之后拿回她的手机。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康桥拿回了她的手机,手机是霍莲煾送回来的。
接过手机,康桥用眼神示意看起来没有半点想离开她房间的霍莲煾:还不走?
霍莲煾无视于她的眼神警告,接过她手中的书,看了一眼之后书被合起,然后康桥听到霍莲煾和她说:“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唐雨萱的事情。”
怎么没有?他都和她说了“那是一个折腾起来也是风情万种的女人。”不过康桥自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其实在女人这方面你不需要和我交代。”康桥说。
“我和很多女孩子约会过。”他侧过身去,在翻看着她之前看的那本书:“但真正可以算我女朋友也就唐雨萱一个,有时候我会留她在……”
呼出一口气,康桥打断霍莲煾的话:“莲煾,这些事情你真的不用和我解释,你忘了,在我们的合约里有一条提到我们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我认为男女关系也是我们私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