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渊沉着脸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吩咐司机开车,仿佛对于她的报告毫不关心。但白妃娟分明看见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十根手指头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第124章
西鸢萝回到西家,客厅里三五成群坐满了人,将白恩秀围在中央,谈笑风生,好不热闹。西鸢萝一眼看过去,没一个认识的,显然这些人在上京城的名流圈子里根本排不上号。
西鸢萝的突然到来,使得场面一时有些寂寂。白恩秀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脸色很是难看,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只好努力装出一副和平的样子。
“鸢萝,你回来了啊。”
西鸢萝缓步踱到她面前,定定地盯着她瞧。
白恩秀被她冷锐的目光盯地有些害怕,心虚地撇开脸,不敢与她对视。众人被这一幕搞得莫名其妙,不由得面面相觑。
突然,西鸢萝扬手甩了白恩秀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异常响亮。众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白恩秀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脸的不可置信。
“西鸢萝,你太过分了。”
“就是啊,哪有这样无缘无故打人的。”
西鸢萝请来的朋友开始为她抱不平,纷纷站起来理论。
这个时候西崇明正好也回来了,一进门就见一群人围着西鸢萝,而白恩秀则是捂着脸,一脸委屈的模样。
“怎么回事?”西崇明不耐烦地问。对于这姐妹两个的恩怨,他都觉得厌烦了,只不过既然被他碰上了,怎么样,都是要问一下的。
一见到西崇明,白恩秀立刻站起身扑了上去,哭喊:“爸,鸢萝她打我。”
“是啊伯父,我们都看到了,她走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就打人。”
白恩秀的朋友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站出来作证。
西鸢萝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鸢萝,这是怎么回事?”西崇明微微有些不悦地问。
“你这个好女儿,买通李三娃,想让人用汽油烧死我。”
西鸢萝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西崇明眉头一皱,抓着白恩秀的胳膊怒道:“恩秀,鸢萝说的可是真的?”
白恩秀慌忙否认,“爸,我没有。”
“没有?”西鸢萝冷笑一声,“李三娃已经什么都招了。说是你给了他五万块,让他做那些事。公安局的人很快就会过来请你。”
一听说李三娃被抓了,白恩秀立刻慌张起来,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白恩秀是什么样的人,西崇明心里清楚的很,他也知道西鸢萝不会撒那样的谎,她没那个必要。而眼下白恩秀的表现已经说明一切了。
“说,到底怎么回事?”西崇明厉声质问白恩秀。
白恩秀惊得身子都跳了起来,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离西崇明远一点,才瑟瑟缩缩着说道:“我,我没有让他烧死西鸢萝,我,我,我只是给他钱,让他不要答应拆迁而已。”
白恩秀话音刚落,西崇明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还是跟西鸢萝打的同一面。西崇明的力气可比西鸢萝大地多,一时间,白恩秀的半边脸颊就高高地肿了起来,样子看着有些可怖。
西崇明当然要生气。现在西氏集团内忧外患,亏空了好大一个洞口,全靠西鸢萝的钱撑着呢。可白恩秀却在这个时候给西鸢萝的公司下绊子,那不等于给西氏集团,给他找麻烦么?
白恩秀不敢再说话,捂着脸呜呜地哭。
西鸢萝冷冷地看着她。
“白恩秀,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却反过来害我?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曾经她想过算了,毕竟7年前白恩秀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两清了。所以自从她负责西家出支以来,白恩秀每个月三万块的零花钱,她一分没少她。虽然她已经28岁,照理应该是自力更生的时候了,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横竖她也不差那几块钱,只要她安安分分别碍她眼就行了。但是,这些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听见西鸢萝的话,白恩秀不由得怒火中烧,不顾脸上疼痛,高声嚷道:
“谁说我吃你的用你的?我也是爸爸的女儿,西家的一切,我有一半。”
西鸢萝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校花,嗤笑了一声,说:“那你问问你的好父亲,西家现在亏了多少钱?西家的一切你有一半,那那些亏空,你也负责一半吧?”
白恩秀顿时噎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西鸢萝揭穿西氏集团亏空的事实,西崇明顿觉羞愤,脸色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奈西鸢萝何。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西鸢萝幽幽地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我现在为了西氏集团耗尽心血,填补亏空,但倒时候这些却全部都是西家的家产,怎么算,我都只有三分之一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与其为他人做嫁衣裳,以后还不如好好经营我自己的公司。”西鸢萝叹息着道。
西崇明体内烧着一把怒火,但又不能发作,憋得胸口生疼。如果西鸢萝这个时候撒手不管,那西氏集团可就真的完了,他也完了。想到此,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鸢萝,你放心,以后西家所有家业,都是你的,别人一分都拿不走。”西崇明说道。
西鸢萝面无表情,淡淡道:“口说无凭”。
西崇明眉头一拧,沉吟片刻,说:“好,等一下我就请律师过来拟定遗嘱。”
“好”西鸢萝的神色淡淡地。这一切本来就是她应得的,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她表露多余的情绪。
西崇明不再说话,独自上楼,脚步有些沉重。他忽然间有种深深地无力感。回顾自己的人生,几乎都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小时候跟西鹤明斗,什么都不如他。结婚后,一直被妻子的家族势力所笼罩,而现在,又不得不屈服于女儿的权威……
西崇明走了,西鸢萝也不想留下,亦转身上楼,走了没几步,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对白恩秀说:“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为什么?”白恩秀大声质问,理直气壮。
为什么?她居然还问为什么?难道她竟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我不在乎那点钱。但是,我没兴趣养一只白眼狼。”说完,瞟了一眼白恩秀,施施然上楼。
白恩秀楞在当地。心中甚是忧虑,西鸢萝不给她钱了怎么办?要知道,她可没有工作。
“恩秀,我们先走了啊。”
“是啊是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
白恩秀发呆的档口,她的那群朋友纷纷提出告辞。有几个眼眸中还有着掩抑不住的笑意,分明是落井下石看她的笑话。白恩秀最忌讳地就是这个,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对着人就发火,“走走走走走,全都给我走。”
那些人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此时见白恩秀这态度,面上都有些挂不住,纷纷埋怨起来。
“白恩秀你怎么说话呢?”
“就是,平日看你是西家小姐,给你几分面子罢了,摆什么谱啊。”
……
一个个一边埋怨一边掉头离去。稍微走远一点了,他们就开始议论。
“平日里看她嚣张的那样,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是只纸老虎。”
“是啊,看她平日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我还以为西家真那么富贵,原来都是用她妹妹的钱,还一天到晚到处说她妹妹的坏话,也难怪西鸢萝发火,要换成我,一巴掌都是轻的。”
……
这些话不轻不重,一句不落全都飘进了白恩秀的耳朵里,气得她七窍生烟,冲到门口冲着他们的背影嘶吼:“滚……统统都给我滚。”
听见她的这声嘶吼,已经走远的人纷纷转过头来,一个男子不愤,想要折回来理论,但被身边的人拉住,“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走吧。”那个男子这才罢休,对着白恩秀狠狠竖了一下中指,才转身离去。
西鸢萝站在阳台上,将这一幕看得分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不过这一次并不是笑白恩秀,而是笑这种建立在利益之上脆弱的友情。这种朋友,她的身边也很多。
其实西鸢萝不给白恩秀钱,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钓出她背后的那个人。
白恩秀可以花五万块钱雇人,但绝对没有本事给李三娃解决殴打政府人员的事情。所以,她的背后肯定还有另外一个人。
看来这李三娃也并不是很笨。他将一切都推给了白恩秀,说明他们早就谋划好了一切,让白恩秀做替死鬼,只可惜白恩秀这头蠢猪,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出钱。
西鸢萝很快就查出了那个人。是汪英伯的儿子,汪明明。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汪明明也开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跟西鸢萝是竞争对手,在城西旧城区改造这个项目上,他败给了自己,一直很不服气。连家跟汪家又是多年的政敌,他们可谓是世仇了。
汪明明似乎并不避忌。在白恩秀被拘捕的时候,还大张旗鼓地为她走门路,令她才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而且白恩秀一出来,就容光焕发,挥金如土,看样子,他是给了她一大笔钱去封她的口了。
在这件事情上,西鸢萝并没有阻挠。并不是她宽宏大量放过白恩秀,而是她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大局。
这一次的事,就算知道是汪明明所为,目前也只能隐忍。
西鸢萝刚回上京不久,根基未稳,还有西氏集团这个拖累。而汪明明则是在京城混迹多年,他势力盘根错节,很难对付,若真闹起来,她必定也落不了好,这种玉石俱焚的事,西鸢萝可不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先忍他一回,将来看准时机,再加倍还之。
☆、第125章
西鸢萝最近很倒霉。自从接下旧城区改造这个项目之后,几乎就没有顺过,总是三三两两事情不断。秘书甚至隐晦地提醒她,要不要去庙里拜一拜?
好在西鸢萝也是风雨里摸爬过来的人,见的风浪多了,自然也就镇定。去庙里头拜佛求神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与其将时间花在那个上头,还不如省下来思索如何解决问题。不过这次的问题确实比较棘手。
同样是拆迁问题,但比上一次那个李三娃要难搞地多。
拒绝拆迁的人是军区大院里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曾经的师长夫人,夫家姓鲁。
鲁师长在世时一心为国,英年早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所以钱对鲁老太太来说,根本没用。
其实这座军区大院是一个家属院,已经有好些年头,有些墙体都已经开始腐朽剥落,基本已经没什么人居住。部队早些年也曾想过要将这座大院拆除,翻建新的,但这位鲁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说是这里是她跟他亡夫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回忆,说什么也不同意搬迁。鲁师长生前战功彪炳,又是为国捐躯,深得大家敬重,对于他的遗孀,自然没有人敢去为难,就这样,这个老旧破败的大院,顽强的存在了几十年。
连军方都得让步的鲁老太太,西鸢萝又能有什么办法?可这座大院位处中心地带,不拆不行,否则接下去的工作都无法进行,西鸢萝公司的损失将无可计量。一时间,整个公司都处于焦虑之中。
“西董,我倒是有个办法。”
开会的时候,执行总裁马士占犹豫着说道。
“什么办法?”西鸢萝问。
“据我所知,这位鲁老太太早年也是一名军人,这样的人,最重军令,如果我们能让军区大院的部队领导下一道拆迁令,想必这事情就成了。”
西鸢萝眉头拧了一下,脑海中第一个掠过齐怀渊的身影。她知道这座军区大院,正是齐怀渊目前所在的军区辖下。若因此事跟他碰面,她是一百个不愿意。
“办法是好。不过,军部领导可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得着的。”西鸢萝淡淡地说。
马士占楞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们见不到,赵市长能见到,据我所知,他跟上京军区的黑军长颇有些交情,而这家属院,正是属于十八军的。”马士占多少了解一些西鸢萝的想法,所以刻意避开了齐怀渊。
“黑军长?”难道是当年那个在操场上拿个大喇叭冲喊的黑三旅?
“正是。他跟赵市长交情匪浅,而且论辈分,他还是现今上京军区齐司令的表舅舅。只要他开口说一句,只怕没人会反驳。”
果然是他!
西鸢萝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如果是他,那走一趟也无所谓。
“好,那你去安排。”
只不过西鸢萝万万没有想到,黑三还没见着,倒是先碰见了齐怀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