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别说这些好听的话语,昂古莱姆,你骨子里也留着我们家族的血液,我个人习惯把它们称之为独狼的血液。”
    “告诉我吧,我的孩子,谁泄露了我的秘密。”
    “亲爱的叔父,待您和我父亲见面后,我会告诉您的,上帝的福音使者会将物品的言语传递给您的,哦不,您正在地狱呢,天使是不会光临那个地方的。”昂古莱姆微微笑道。
    “我要回家一趟,陛下。”
    “您当然可以,您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亲爱的叔父。”
    博蒙亲王乘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几个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像是在押解着犯人。
    摄政王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侮辱,但是,面前的摄政王什么都没说。
    博蒙亲王照往常一样让管家把落地钟调好,接着,他去了书房。
    “别进来。”他低声说,音调不高,却让人无法违抗。
    窗户没有,房子里看起来没有可以逃生的地方,但永远只是看起来。
    两排大书架被打开了,从里面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
    年长的男人头都没抬,只低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会。”
    年轻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照射进来,年轻人的肌肤像石膏一样白皙,卷曲的黑发蓬松又柔软。
    “啊,想不到会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我的孩子。”
    “您知道。”盖斯东说,“您不可能完全没有退路。”
    博蒙亲王低低地一笑,他抬眼看向盖斯东,说:“我该觉得荣幸吗?我的孩子,你是一个多么高傲的小子啊,现在却在向我承认,夸赞我的聪明和才智吗?”
    “我是您教会的。”
    “是啊,我教会了你们两个,到头来,把自己推入了绝路。”
    盖斯东往前迈了一大步,他说:“我不相信。”
    博蒙亲王看着对方,然后说,“有什么不相信呢?孩子,背叛是最容易发生的。”
    “但背叛总能让一个国家的君王开始成长。”
    盖斯东猛地瞪大了眼睛,年长的男人神色平静。
    “我永远不会选择一个懦弱无能的人来统治这个国家。”
    那双墨色的眼睛凝视着盖斯东,声音在半空中像是飘扬的彩带,晃晃悠悠的显得有些不够真实。
    “回去吧,孩子,让我独自呆着。”博蒙亲王用了一种父亲般的口吻,盖斯东的心突然间被扯了一下,他的嘴唇紧抿着,半响,他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我的孩子。”
    盖斯东瞧着对方,良久,他压抑着心里的颤抖问道:“您爱我的母亲吗?”
    “我爱你的母亲,孩子,正如我爱着你。”
    那个漂亮的年轻人离开了,年长的男人坐在软椅上,像往常一样阅读着法典。
    没多久,房间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穿着淡色长裙的姑娘趴伏在亲王的脚边,美丽的脸蛋上有着泪水。
    “我能请求您活下去吗?”
    “我的灵魂将会与你同在。”这声音像是神明一样,抚慰着一颗残破的心脏。
    她知道她不能要求他,尽管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的平安,所以,最后,她吻别了自己的爱人。
    “我爱您。”
    唇瓣间还残留着属于年轻女性的味道,未满二十岁的女子,眉眼间满满都是崇敬和爱慕。
    博蒙亲王将四十三页折记了起来,但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翻阅了。
    他走至原本该是窗户的地方,那里有一面大大的白墙,他趴伏在那儿,久久地没有言语,尔后,一声低笑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你知道吗?”
    “我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折磨你的方式,就算你死去,灵魂也将受尽煎熬。”
    “以后,我再也不会痛苦了,因为,那是你会在魔鬼那里每时每刻经历的一切……”
    男人微笑着,亲吻了戒面,尔后,像是要将墙壁当做爱人一般拥抱了起来。
    “砰——”
    这夜八点,巴黎摄政王的房子几乎被完全毁坏了,博蒙亲王的尸身根本找不齐了,据说,一些血肉附着的白骨上,分明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摄政王死后的第二天,流言开始起来。
    巴黎的百姓永远都是舆论的最佳跟随者和谈论着,不到一个礼拜,那位曾经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就成为了妄图篡位的小人,失败者以及不忠者。
    与摄政王的悲惨状况相比,那位叫做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女人再一次在巴黎有了足够的风头,因为带着军队镇压了摄政王亲卫队的范维尔男爵说,博蒙亲王想要篡位的消息是她发现的。
    人们越来越惊讶这个女人,他们谈论她,原本一直对玛格丽特·戈蒂埃评价两极化的人,现在渐渐地有一方占据了大的优势,因为皇帝再一次做了一个举动,他认命玛格丽特·戈蒂埃成为宫廷御用裁缝,并且给予了她最高的荣誉,为皇帝设计最新的礼服。
    群众哗然。
    尽管多数人认为玛格丽特在制作衣服方面十分的有天分,但无论如何,她是个女人,而女人天生就不配给男性做衣服,她还是个妓女!
    是的,妓女这个身份再一次被一些有心的贵族掀起了浪潮。
    “夫人,我看您最近还是别出门了。”红房子里,朱莉忧心地说道。
    “我知道。”玛格丽特回答。
    娜宁从院子里进来,高声喊道:“盖斯东先生来了!”随着她声音落地,黑发的年轻人已经进来了,嘴角挂着散漫的笑意。
    “你还真是巴黎的话题啊,亲爱的玛格丽特。”
    自从博蒙亲王死后,这还是玛格丽特第一次见到对方。
    那个据说,虽然盖斯东没说什么,但玛格丽特大胆的猜想,那应该是他母亲的尸骨。
    什么样的爱,或者,什么样的恨,会让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尸骨带在身边?到死都不放过?
    她并未特意去找他,盖斯东也没回什么消息,但似乎,两个人都没太过担心,现在,当他们见面了以后,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样。
    这一切都令玛格丽特觉得安心。
    “我正在努力向你靠近,先生。”玛格丽特眨了下眼睛,年轻人做了一个鬼脸。
    娜宁给他们端上了茶点,他们在后花园那儿,五月的天气十分的怡人,阳光普照,空气里都有着花香。
    “小心点,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踩在刀刃上行走,稍有差池可就不妙了。”盖斯东低声说道。
    “我明白。”
    玛格丽特当然明白。
    年轻的皇帝这一做法可不是为了她,而是刚刚扳倒一棵大树,那些枝枝蔓蔓的也要清除,玛格丽特不过是个话头,是皇帝准备收拢政权的掩饰,说得难听点,就是个炮灰。
    但,只要抓住机会,成功未必不会不属于她。
    盖斯东右手撑着脸颊,他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从她纤长的眉毛到蔷薇色的唇瓣,那有些紧抿的小小的弧度,和陷入沉思中的理性冷静的样子。
    这是,他喜欢的样子,他想。
    有种淡淡的温情在男人的胸腔内肆意流淌,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就像是五月的阳光一样,令他有种冲动。
    “玛格丽特。”他突然开口。
    ☆、76|75|1.1
    “什么?”玛格丽特看着对方问道。
    年轻人看着对方,从那深色的瞳仁中,他瞧见了自己,然后,那些涌上喉间的话语变作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你会成功的。”他说。
    玛格丽特瞧着对方,他们互相瞧着,一个站着,低头凝视对方,一个微微抬眸,有种微妙的感觉在流动着,只要有谁前进一步,似乎就能改变什么。
    但,一个轻笑声有些突兀的打破了。
    “笑什么?”玛格丽特收敛神色问道,年轻人盖着眼睛笑着。
    “不不,没什么,就让我笑一会儿吧。”
    玛格丽特难得的翻了翻眼睛,不再搭理对方,她喝着红茶,眼睛有些慵懒的眯起来,在这午后,像是一幅醉人的风景画,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年轻的男子就这样瞧了她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初衷是什么。
    “盖斯东!”
    这声音将年轻人惊醒了过来,他眨了下眼睛,对面的女子看上去有些兴致勃勃的。
    “你会做我的模特对吧?”
    盖斯东挑了挑眉,“你给我什么报酬呢?亲爱的。”
    “你要什么?”玛格丽特眨眨眼睛。
    盖斯东笑了起来:“好吧好吧,要从你这儿得到什么总不会那么容易。”
    十分钟后,盖斯东有点笑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要从玛格丽特这儿要点东西的确不太容易。
    “你确定我必须……”
    玛格丽特看着对面的黑发年轻人,他那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脸庞上,此刻难得的有些脸红。
    “如果你不想的话……”玛格丽特也犹豫了一下,虽然在之前的时代这没什么,但在这里,盖斯东也许不情愿也是完全正常的,只是不等她说完,对面的年轻人却用力的瞪了她一眼,并且警告道:“以后这话别再对别人说了。”
    玛格丽特正怔愣的时候,年轻人已经利索的解开了外套和衬衫,线条美好的肌肉出现在玛格丽特的面前,黑色的卷发因为有些粗鲁的动作而显得有些乱糟糟,但配着男人石膏样的肤色和脸颊绯红的样子,却异常的可爱。
    “我要怎么做?”盖斯东问,现在似乎已经没那么不自在了。
    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然后让盖斯东就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随便塞了本书给他,说:“看书或者做别的什么,什么都可以,随意点。”
    “我不需要站着不动吗?”
    “不,不需要,随意点。”
    “我可以走来走去顺便从你面前的盘子里拈走一块点心吗?”年轻人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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