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倚靠在她身上,下巴找在她额头。
赵钰染身量于姑娘家来说已经很高了,但宋铭铮这样一压下来,她首回觉得自己如此娇小。他身形像大山,笼罩着她,让她无法撼动。
她咬咬牙,手掐着他没受伤的胳膊,上面的肌肉铁一般坚硬,想挪动还是没能够。
她微喘气,无奈道:“肃皇叔,我让士兵来扶你吧,我扶不动。”
快要把她压得坐倒在地上了。
宋铭铮却是笑了,笑声低低的,带着几分愉悦,醇厚好听。
“是臣的不是,殿下移到臣左边,臣试着借点力走一走。”
赵钰染再度听到他的笑声,心神有一瞬的恍惚,他说话时的呼吸在头顶上,撩得她头皮都发麻。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嘲笑她力气小?
赵钰染觉得自己的担心都喂狗了,这会又想起来两人离得太近,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和别的男子都不一样......她脚下就升起一股寒意,忙按他说的转到他侧边,然后让他借力。
宋铭铮其实是装的,经过昨晚,他就是想要跟她亲近一下,眼下除了借受伤就再没有别的办法。然而这样的亲近就如隔着鞋底挠痒痒,不但没有消去他的冲动,反倒更添了一份不满足,甚至都要压抑不住想直接将人按到怀里,好好亲吻!
他到底是有着自制力,何况还看到她冷了脸,又显出平时那种高岭之花般的清贵,这人再撩拨几下,估计就要跟他翻脸了。
宋铭铮知情识趣,慢慢倚着她走进里间,重新坐到床上。
将人丢到床榻间,赵钰染转身头也没回地说:“我让成喜给你送些膳食来,再将那两个瘦马喊进来,有什么你吩咐她俩干。”
宋铭铮抿抿唇。还记着瘦马的事情呢,这薛知府都入狱了,她就不能把这页翻篇?
赵钰染就是记着呢,哪里有那么容易翻篇的事。
很快,成喜在送来吃食的同时,两个扬州瘦马也扭着腰进来,娇滴滴喊殿下。宋铭铮往嘴里送粥的手一顿,瞬间没了食欲。
而此时外头也响起一声娇娇请安声。
“——太子殿下安。”
宋铭铮险些就又要笑出声。
赵钰染拿两个瘦马来膈应自己,外头范四姑娘倒是跑过来了,他且看赵钰染要怎么应对人小姑娘。
外头赵钰染确实对范四姑娘的到来吃惊。小姑娘穿了身粉色小袄,珍珠白的长裙,领口袖口还有裙摆都有白绒绒的兔毛,将她显得粉团子一样可爱。
她让起身,笑笑地问:“范四姑娘怎么过来了。”
范四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米牙,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不矜持,忙拿手捂上说:“回殿下的话,殿下救了臣女,臣女无以为报,所以准备以后每日都给殿下送些糕点和茶。”
说着,已经让小丫鬟把食盒拎上前放到桌子上,范四揭开盖,一样一样指给赵钰染看,跟她说自己都做了什么。
这里头倒是不少甜食,都是这糕那糕,还有两样直接在上面撒着霜糖。
而且范四说完也不等赵钰染再说话,抿唇笑着一福礼,带上丫鬟走得飞快。
赵钰染想喊来都不及,最终只能看着那食盒糕点发呆。
虽然她爱吃甜食,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吃用范四送来的东西,这万一让范总督误会,那可怎么都介绍不清!
她苦恼了片刻,就招来亲兵,让他们把东西直接给送到范总督那去,交待道:“你跟范总督说,四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言谢过重,实在不敢受。”
好让范总督明白,能委婉去喊范四姑娘别再送东西来了。
她刚说完,河道衙门的人就过来,跪在地上行礼的时候说了一连串的讨喜话。她就将心思又投入在政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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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王皇后有了大嫂进宫来一番安慰,总算稳住了心情,也听了大嫂的话,直接明面上就让人带些吃食被褥去诏狱,怕把儿子给冻着饿着。
宣文帝早朝的时候,户部和礼部的两位侍郎吵了起来。礼部是样样都只出不进的,花钱的主儿,户部是恨不得一个铜板也不往外掏的主,常常一点小事两方官员就能吵个面红耳赤。
宣文帝这会也没有心情听他们吵架,三两句话打发他们闭嘴,兵部禀事,首先禀上来的就是四川有匪寇横行的事情。
帝王心里正对浙江的水寇恼怒呢,听到这话,当即让兵部去连系四川总督,要将这些贼人都给灭了。
一场朝政下来,宣文帝面上略有疲惫,下朝后听到锦衣卫来报,说王皇后派人去给兴王送吃用的东西了。
他闻言冷冷一笑,又听到说王夫人带着王家的女儿进了宫,不知想到什么,低头沉思。
兴王入狱,满朝文武都听到了,但宣文帝早朝的时候未提一句,也没有兴王的人敢上前提起求请,倒是形成一种诡异的平静。
豫王在这片平静中却十分不安,散朝的时候跟二皇子穆王走一道,面上作忧虑状道:“三弟怎么如此糊涂,谁人不知太子如今是父皇的逆鳞,碰触不得的。”
今日京城的天色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层低垂,似乎要下雨了。
穆王闻言附和地叹气说:“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们做兄弟的,如今也只能去探望一下三弟了。”
哪知豫王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心里不舒服地说:“就怕父皇不喜欢我们去见三弟。”
谁人不知道他已经跟三皇子直接对立了,还让他去牢里探望,探望什么,送上前去给人骂吗?好让他穆王看笑话?!
豫王恶心死穆王了,却忘记了是自己想探穆王态度,最后气得一甩袖子就走了。
穆王身的小内侍缩着脖子说:“殿下您这种时候还站在三殿下那头,可要被大殿下记恨的。”
穆王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嗤笑道:“我再怎么样,豫王都不看我不爽,又何必去讨好这一时。万一三殿下安然回来,我今日又站到豫王身侧,恐怕豫王下回就能把这事告诉三殿下。到时我这左右不是人。”
小内侍想想也对,感慨其实还是他们家殿下最看得清时势了。
左右他们穆王府和豫王是走不到一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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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钰染又开忙河道的事情,一早上都是在见官员,中午的时候,宋铭铮又下床坐到厅堂,准备等着吃饭。谷天瑞这个时候高高兴兴捧了一碗豆脑过来,献宝一样就太子说:“殿下,你瞧臣发现了什么,南方的豆脑是甜的!”
他不太爱吃,但太子似乎对甜食也不太厌恶,就急急地送过来给她尝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