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返老还童七星针的人,身体的温度会升高,异于常人,为了把毒针逼出来的过程中,两个人都不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必须找一个至阴至寒的地方,这座“千年寒冰洞”就是运功逼毒的绝佳场所。
到底要不要走这一步,无痕目前也举棋不定。平日里服侍释迦羯摩更衣,他就已经反复练习了很多遍,努力让自己克服心理障碍,才慢慢逐渐适应,如今运功逼毒,需要将他身上衣物尽数去除,虽说是为了救人,无痕也始终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所以尽管手试探着伸出,心里却无法挣脱“克己复礼”这一道德准绳的束缚,视线还是落到别的地方,尽量不去看不该看的……
“你是要干嘛?”
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反诘,令无痕还是手抖了一下,又缩回,乱了心神,失了分寸,心里觉得此举甚是不妥,他怎么可以如此趁人之危?然而就在下一秒,羯摩手臂那条急遽上升的红色血管,迅速刺激了他紧张的视网膜神经。无痕瞬间明白,自己不能再如此婆妈,继续这么耽搁下去!心里迅速拿定了主意!“大人,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呀好呀!你说!什么游戏?”
“石头剪刀布!输的那个人,就自己除去自己身上的一件……衣裳。”后面两个字,她有点开不了口,有种欺负人小孩子天真,大人算计人小孩的感觉,但事到如今,再卑鄙的事情,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继续下去了……
前三轮,把把都是羯摩输了!因为羯摩前三把每次都出“剪刀”,无痕想不赢他都很难!真怀疑,大人是不是年龄缩水了,智商也跟着缩水!输了自然就得遵守两人之前定下的游戏规则,反正他弄他的,无痕始终视线注意有所回避,毕竟他思想上,仍然是一个比较传统守旧的人……
到了第四轮,无痕仍然按套路出牌,还出“石头”,谁知这次,棋差一招,让人给“反套路”了!羯摩这次出的不是剪刀,而是——布!无痕这才豁然开朗,某些人是——扮猪吃老虎!自己竟然被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儿”给算计了!真是阴沟里翻船!但怕是他明白得已经太晚了!一切已成定局!
“哦哦!你输咯!”小朋友很高兴自己赢了这一盘,迫不及待想要“惩罚”对方!
对方突然一句“我来帮你!”出于本能,无痕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自己,不让对方碰,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另外还有一丝无法透露的难为情,调整了一下自己波动的情绪,随后,才跟个小姑娘家似的,用那种嗫喏的说话方式去指导对方:“大人,你不要乱动!你坐下!我自己……会处理!”
羯摩只瞧着,对面坐着这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样子挺好看,只觉着这人是不是输不起想要耍赖,一味秉承着将游戏宗旨贯彻到底的处事原则,无比天真烂漫地说道,“玩输了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大人不可以欺骗小孩子,说话要算数!”无痕也就更加难以自处了,他既然曾经亲口和对方作出那样的约定,自然是说话算数,要履行眼下二人的约定……但他这个样子,目前很窘迫……
扭捏了半天,雪泪无痕才鼓足勇气向对方提要求,“你把脸转过去!”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害羞?”这点,释迦羯摩这个小朋友倒是一眼就瞧明白了!“那我把眼睛蒙上,我不看……”说是把眼睛蒙上,某个小朋友可是一点儿都不老实,两只手一张,成“v”字形,开出了一条缝,他这举措还真是幼稚得很!真就像个小朋友!无痕情不自禁莞尔,心里那唯一一层“顾虑”的花蕊也就此剥落:那人现在是个小朋友,根本什么都不懂,他心里又何必介怀那么多呢?
像是撕落花瓣,雪泪无痕举止中透露出一点点怜惜,一层一层,羞涩敏感地,且又动作无比生疏地,左手将右边衣领揶到右肩,然后将右手边的衣衫从右肩上慢慢扯到右手臂除下去,又以同样的方式,右手将左边衣领也揶一下,再将左手边的衣衫从左肩上一点点扯到左手臂褪下去,表现得非常不自然,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画面,就这样唐突、而又跳脱地闯入人的视线,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一下子眼睛就睁圆了,好像自打儿时有记忆起,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异的景象。那一瞬间,孩子模样的释迦羯摩收起了自己的无知,好像一下子,自己就在某人的教导下成人了……
出于某种不得已的苦衷,为了能够一直待在释迦羯摩的身边,无痕一直不得不隐瞒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与对方坦诚相见了,好在释迦羯摩目前神志不清,她也无需有过多担心。为了救释迦羯摩,无痕可是吃了大亏,一个女孩子家,最重要的莫过于自身的名节,但大人神智恢复之后,未必还会记得她的这份恩情,还会记得他们二人在此洞中的一切……
也不知是心中觉着委屈还是怎么了,无痕倔强地别转脸,不让他瞧见,一滴冰泪还是无可救药地从融化了冰雪的眸子里脱落,释迦羯摩瞬间就感觉无所适从了!知道自己惹了她!“你怎么哭了?好了好了!我不看了!”
无暇顾虑,下一刻,闭上美目,无痕摒去心中所有杂念,双掌凝聚五成功力,击在释迦羯摩胸口,因为他所中的返老还童针是在背部,两人只能面对面!猛一抽气,像只虾米,释迦羯摩身子一弓,三支返老弹射在冰山上,释迦羯摩也倒在无痕身上!
说不上来,到底他是她某方面的启蒙老师,还是她用一堂社会实践课教会了他成长,只知道,这样回归原始文明相拥的感觉是美妙的,这样的体验,让无痕又陌生、又慌乱,又欣喜、又……同样体验到这份美妙的,还有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
感受着她身上那份令他心神安宁的独特香气,释迦羯摩此刻任何试探的行为,无非只是一个**对母亲的依恋,并没有掺杂男女之情的那份杂念,可他没有,并不代表别的人也可以像他那样,做到心无旁骛,说到底,无痕还是一个正经的女儿身……
指尖穿过他如瀑的青丝,像是解开一个困扰了她心底多年的迷,不带一丝眷恋地,无痕将绳子解开,将这些年来,一直遮挡着他本来面目的银翼蝙蝠面具,顺着他的鼻梁,揭了下来,只怕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第一个摘下他面具的人,是她。
面具揭下那一刹那,他半跪在地上,像是膜拜天上最闪耀的那颗星辰,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眼泉倒映的全是她对他帝王般缠绵悱恻的爱恋。他的美,就只有她一人可以独占。指尖捏住他的下颚,启开他花瓣芬芳的唇,无痕俯面,以契约的形式,和他缔结了一个吻,“大人……”
如果这一夜,注定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回忆,那她愿意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点什么……
“不要忘了我……”
“你是谁?”冰窖里,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只剩下两幅未完成的拼图,在黑夜漫长无边的探索中,寻找着各自生命里缺失的另一块,只有拼凑在一起,爱的拼图才算完整……
“莫离……”
这一夜,还真是无比漫长啊,有的傻子在梦里面,就与人做了一件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