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厅中,皇上和淑贵妃已经坐在了主坐上,官员们已大多到齐,史清倏他们一行人随着进来的小姐和公子们一起走了过来。
“倏儿!过来坐!”史可在一旁唤她,史清倏马上小跑着坐了过去。
她刚一坐下,身侧便又坐了一人,扭头一看,才发现是一脸正经的沈夙。
“小王爷,又和我同席呀?”史清倏迫不及待地去了一块桌子上放着的糕点,一把塞入了口中。
沈夙面不改色,冷漠地说道:“没地方了,只能过来。”
史清倏看了看前面空空荡荡的位子,还是配合地说道:“好好好,那就委屈小王爷啦。”在沈夙看不到的地方,她笑着翻了个白眼。
刚开宴时,自然是要听皇上讲一些话,史清倏听不进去,觉得这和开学典礼时校长训话时的模样是一样的,便只顾着埋头吃糕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史清倏忽然听到了‘蒋毓华’这三个字,她这才回过神来。
“听说蒋家的二小姐出门一年学习技艺,朕早就期待已久了。”皇上沈伦坐在中央,笑着说道,“不知今日是否能看看这神仙似的舞姿?”
“既然皇上想看,臣女便只好献丑了。”坐在下面的蒋毓华提着裙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宴厅中央,“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伴曲之人,臣女单是跳舞,也总是没意思的。”
既然是宴厅,肯定是有乐人在的,皇上如此说了,没想到淑贵妃忽然开口道:“宫中的乐人技艺最好,却都是宴饮之曲,曲风不合华儿的舞蹈,如此观赏起来,也难免有些不协调。”
“那,依爱妃所言,该是如何?”
沈伦本就宠爱淑贵妃,今日对她更是格外的百依百顺。
“不如就找在场的公子们,哪个会奏曲子的?公子们各个文韬武略,所奏的曲子也定是高山流水之音。”淑贵妃用眼神在宴厅里寻找了一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哎?臣妾记得沈小王爷的笛声乃世上一绝,不知沈小王爷可有雅兴,为华儿伴歌一曲?”
史清倏一头雾水,怎么淑贵妃竟开始主动招惹沈夙了?还要求沈夙给蒋毓华伴乐。
“这件事,还得问夙儿愿意与否,”沈伦虽然是面露难色,但还是看向了沈夙,眼中的味道分明就是要他吹奏一曲,“夙儿的笛声向来可遇不可求,不知你今日可否愿意给众人吹奏一曲啊?”
沈夙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吹笛子,向来都是有了兴致才吹,几年前的万寿宴上,他的确给史清倏吹笛伴乐过不错,可是若要他给一个蒋毓华伴乐,他便觉得是莫大的耻辱。
“回皇上,臣今日没带玉笛,怕是不能如愿了。”沈夙行了个礼,说道。
“这个……臣女已经准备好了,”蒋毓华早就料到了沈夙会如此推脱,回到皇宫之前,她便准备了一只上好的玉笛,就等着沈夙说这句话,她拍了拍手,婢女便捧着一只盒子走了上来,“乐器有了,沈小王爷便能为众人吹走,以满足我们的心思了。”
沈夙脸色一暗。
原来,是早就有此计策,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啊。
但玉笛已经横陈在自己的面前,他若是执意不肯,必定会闹得皆不欢喜。
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接过了那玉笛,在手里转了几下,“既然如此,臣就献丑了。”
史清倏看着沈夙从自己的身旁离去,又瞥见了蒋毓华看着自己时挑衅的眼神,顿时心中大为不快。看着沈夙站在蒋毓华身边的样子,总是觉得心中酸涩得不行。
“小王爷,请。”蒋毓华言罢,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腰肢。
沈夙也将玉笛贴在自己的唇瓣旁边,轻轻吹奏了起来。
只是……
笛子里发出的声音,七上八下,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不仅如此还呕哑嘲哳,听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蒋毓华在这样的‘曲子’中,舞步自然也乱了,竟然一个不留意,‘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沈夙这才停了下来。
“皇上,这笛子臣实在是用不惯,另外……”他厌恶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蒋毓华,“臣从未给舞女伴过曲子,心中无曲,便也吹不出来。”
蒋毓华一听,当即火冒三丈。
当初他主动请求给史清倏伴乐,如今叫她给自己伴乐,自己却成了他口中的‘舞女’!?这沈夙,分明就是在故意侮辱自己!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强求夙儿,”沈伦对沈夙的宠爱那么深重,这么点小事情自然也是依着他的,“看看这事儿闹得,我看啊,你也别再跳舞了。”
沈夙目不斜视地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蒋毓华才狼狈地爬了起来。
她的脸早就因为出丑而变得极红,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本来要淑贵妃帮忙促成二人的合作,等一曲结束后,便可以顺水推舟地提出订婚的事情来,她认为凭借皇上对自己的姐姐的宠爱,完全能够让他答应下来。却不曾想,沈夙会在一开始就把一切都给搞坏!
看着沈夙又坐回了自己身边的史清倏,嘟着嘴巴问道:“你故意的?”
“嗯。”沈夙也毫不避讳,直接点头承认了。
莫名的,史清倏心里有一股骄傲的感觉,不得不说,沈夙的做法真是够给自己面子的。那骄纵的蒋毓华,也该让她尝尝打脸的滋味!
晚宴进行了没多久,蒋毓华便借口身子不适退了出去。
她方一离开宴厅的范围,便一个闪身转入了一条小路里。
“杨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路里站着一名女子,正是一年前被史清倏‘嫁’给蒋府奴人的杨依,此时她身着的是蒋府丫鬟的衣服,正靠墙站着。听到蒋毓华的声音,便忙站好了身子。
“小姐您尽管放心,我找的那几个奴人都是在侯府里时结识的,他们说了,只要事成之后小姐把允诺的钱财给他们,便会为小姐您效命。”
“哼,”蒋毓华冷哼了一声,钱财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且最有力的东西,“我说的那些话,你都传达下去了吗?”
“那时自然。”杨依搭手行了个礼,道:“奴婢真是佩服小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如此妙计。”
恭维的话,蒋毓华早就不想听了。但她不否认,这计谋绝对是一个良计。
想着,蒋毓华的手指便被她捏得‘咔咔’作响。一想到史清倏那跪地求饶的样子,她就会按奈不住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