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史清倏一改往日的穿衣风格。
平日里她要行医,尤其是后来唐太妃说晨昏定省她随心意来参加,史清倏的穿着上便更加不去注意了,保暖舒适就好。不过今日既然是要去后宫的,她还是稍微多花了一点儿心思打扮的。
青螺眉黛长,乌黑的发丝梳成了低矮的双团带发髻,长发垂到了腰间,显得既有些小丫头的灵气,又不乏大家闺秀的风范。弃了珠花流苏,只用了一只小巧、细看却发现无比精致的梅花发卡装饰在了双马尾的一侧。
身上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腰间系着的是一根硫珠白色的织锦腰带,便勾勒出了那不堪一握的芊芊楚腰。
脸上略施粉黛,便将她装点成了一个玉骨冰肌的绝色佳人。
看着史清倏在前来参加晨昏定省的妃嫔们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入时那轻扭慢走的姿态,连薛应都觉得快要被自家小姐的角色吸引了——
若不是她见过自家小姐真面目的话。
在入宫之前,史清倏都还在暴躁地嫌弃这腰带太裹身,一会儿又觉得冷,往身上套了好几层棉衣,不小心一动,又大喊着自己的口脂蹭到了衣裳上面。
不是她从来没有化过妆,上辈子史清倏也是要化了妆才能见人的,可是架不住这辈子她天生丽质,况且也早就习惯了每天早晨先去练武场活动一下,化妆实在是不方便。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化过妆了,毕竟皮肤天生就白,晒都晒不黑。
如今到了所有嫔妃们的面前,史清倏还是吸着气,故作端庄地走进了大堂去。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便坐在了唐太妃身旁的那个位置上,笑道:“如今芸妃升上了妃位,肚子里又怀了龙子,身份金贵了,这位置也该由她来坐了罢?”
史月染急忙摇头,一旁的唐太妃也笑着摆了摆手,“芸妃身子重,坐上这位置的该当是后宫管事儿的人,拿着凤印才行,她现在怀着身孕呢,哀家可不敢随意把凤印给她。”
“嘁……那史清倏又算什么……”一旁的姒书兰大力地翻了个白眼儿,“没有凤印、甚至不是后宫中的嫔妃,却坐在这儿,知道你是个关系户儿,但也不至于如此嚣张吧?”
史清倏无奈地一撇,心道,明明你才是关系户本人吧?说这样的话都不觉得害臊吗?
唐太妃早就觉得这姒书兰不堪重任,她没脑子到都敢直接顶撞自己,不过也多亏了她在后宫里乐此不疲地挑事儿,她才‘放过’了史清倏。
“宝樱郡主在你们入宫之前就帮着哀家做了不少的事儿,这么久了,虽然凤印在哀家的手中,但很多事情都是她来安排的,”唐太妃蹙着眉头道,“说来哀家也是觉得辛苦她,只是说来你们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怎的宝樱郡主已经如此成熟,你们里面儿却是一个能挑起大梁的都没有……”
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她们没用吗!
当然了,史月染如今位份最高,又怀了身孕,唐太妃冷嘲热讽的对象一定不包括她,只是剩下的那六人便觉得不乐意了,听了这话一个两个面色都阴沉了几分。
“太妃娘娘,此事也怪不得嫔妾们呐……”姒书兰嘟着嘴,一脸的委屈,“先前妹妹没有怀身孕时,整日扒着皇上不肯放,如今妹妹坏了身孕、无法侍寝了,却不想又冒出了个别人来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呢……”说着,还用极为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史清倏。
“兰答应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史清倏平静地喝了口茶,问道。
姒书兰‘嘁’了一声,一面一脸高傲地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簪子,一面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未婚夫刚一领兵出征,马上就浓妆艳抹地跑到这后宫里来了,我看啊,是巴不得未婚夫死在战场上,好嫁到皇宫里来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哗’的一声,众人皆是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史清倏半举着空了的茶杯,而姒书兰被泼了个完全,脸上还挂着两片茶叶。
姒书兰要气炸了,指着史清倏便急的跳脚,“你、你竟敢拿茶水泼我!”
“有些话不能乱说,你爹娘没有交给过你吗?”史清倏的脸色格外.阴沉,以压倒性的气势看着姒书兰,姒书兰看着也觉得有些后怕,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你爹好歹也是大将军,竟然教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败类来!怎么,你爹的好你没学过,如今他贪生怕死、思想迂腐、随意开口中伤他人的缺点,倒是被你一一都学过来了?”
“你、你说什么!我爹可是骠骑将军,你一届女子竟敢随意辱骂朝廷重臣!有沈小王爷给你撑腰也没用!”姒书兰连连后退,声音尖锐着骂道,“你那沈小王爷刚走你就浓妆艳抹,你还敢说你不是别有用心,妄想爬上皇上的龙床吗!”
“啪!”
史清倏一巴掌便甩了上去,打得姒书兰直发懵,“我原先以为,你只是自己品行不端,却不想原来真的是姒严教女无方,既然如此,我不介意替你那贪生怕死的爹教教你如何做人,日后你若再敢胡乱开口,我便把你的舌头连根拔出来!”
这一巴掌,让姒书兰彻底回忆起来多天之前被史清倏痛打了一番的事情,心有不甘,却因为害怕再被他打一顿而连连颤抖着,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回应来。
唐太妃见状,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容,很快便被严肃替代了,她一拍桌案,骂道:“姒书兰!你给哀家跪下!”
皇太妃发话了,姒书兰吓得急忙跪好。
“出口挑衅宝樱郡主,不敬老、不敬尊,哀家看,你入宫时日不久,倒是把宫里搅和的鸡犬不宁!”唐太妃很想干脆把她打入冷宫去,只恨那前朝的姒严还坐在骠骑将军的位置上,强迫自己压抑住了那冲动,“你给我回你的无忧宫去好生闭门思过!哀家看你对芸妃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有些想法,那便等何时芸妃生产了,你再出来罢!若有再犯,那后宫便是容不下你的了!”
“什……什么?”姒书兰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
等芸妃生产了再出来?届时芸妃生下了皇子、又可以侍寝了,皇上……还能想起她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