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商振东的眼泪止不住了,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滴在了陈淑贞的寿衣上。
鲜红的寿衣被泪水沾湿的地方,色调很快就变成了暗沉的红色。
“瞧我这是怎么了,你最爱干净了,我还把你的衣服给弄脏,淑贞,可别怪我,以前的事,你也别怪我。”
他颤抖地抓住陈淑贞冰凉的手,陈淑贞的手已然没有了活人的体征,肉完全已经绵了,有些瘪。
但这并没有令他害怕,反倒是刺激得他的眼泪更是不受控。
这时,他才真正接受,陈淑贞死了的事实。
附在她的耳前,商振东道:“我爱你,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今后的二十年,你如果能够同情我一下,就常给我托梦。”
说完,他在陈淑贞的额前重重地落下一吻,被他唇瓣压下去的地方呈凹状,再也无法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恢复回来。
商叙延别过脸,不去看商振东煽情的举措。
他依然恨商振东。
陆祁靠近,久久地凝视着陈淑贞这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最终对她的恨意和埋怨通通释怀。
人已经走了,还计较以前的事做什么?何况这么多年来,陈淑贞虽然不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但至少现在的他,并不差。
“妈,你安心上路吧。”
我不恨你了,一点也不,我还是很爱你。
白康哲看着身边侧着脑袋的商叙延,小声问道:“叙延,你不过去吗?”
商叙延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要说的话昨晚已经说完,他不能做到像商振东那般坦荡地说爱她,充其量,他不恨她了。
白康哲皱了皱眉,抿抿唇,叹了口气。
告别过后,工作人员便把陈淑贞的遗体往火葬室推去,几人跟在后面,在指引下站在了一堵玻璃窗前。
玻璃窗后,是火葬室。
火葬室里有一个大炉子,比人还高,比电脑桌还宽,深度无法目测。
他们看见陈淑贞被推了进火葬室,接着,炉子的铁门被拉开。
大炉子里面是黑漆漆的,并不像白康哲想象那般充满火舌。
他们拉出了一张铁床,几个人联手把陈淑贞抬上了铁床。
随后陈淑贞被推进了炉子里,厚重的铁门“哐”地被关上。
挂上锁,朝着操控人员做了个ok的手势。
整个火葬室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可以幻想到,火舌正张牙舞爪地烧上陈淑贞好看的绣花寿衣,接着是她盘得齐整的头发,然后是她的肌肤,最后是她的白骨。
“妈!”
在这最后一刻,商叙延伪装的坚强和倔强如数击溃,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扑到冰冷的玻璃窗前,任由俊俏的脸被泪水打湿。
一下下重重地捶在玻璃上,他脑袋抵在窗前,声声嘶厉地喊着:“妈,对不起,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商振东心一疼,望着他这副样子,伸手扶上他的肩头。
“叙延,你这样,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他的举措令得商叙延反应极大,右手狠狠地甩掉他的手。
“滚!商振东,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害了她这一辈子,害了我和陆祁一辈子!满意了吗?商总理!”
陆祁的瞳眸骤然紧缩,望着商振东不知所措的嘴脸,转身走出火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