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钱科冷笑了两声,“虽然我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事不能做,不过心里却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我‘镖客’会帮人处理尸体的?”
    “虽然我经常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里以及一些犄角旮旯的偏僻角落打广告,不过广告的内容不过是替人消灾之类的,并没有涉及到处理尸体这方面,傻子才会打这样的广告,所以我怀疑这个女人和三年前知道我用氢氟酸毁尸内幕的几个人有关系。当然也包括林浩非。”
    丁阔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钱科得意的说,“不聪明,能在道上混这么久吗?”
    丁阔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混这么久,浑浑噩噩的你究竟混来了什么?金钱,权利,还是红颜?
    丁阔的心底禁不住叹息:这是一个被特殊的环境挤压到人格扭曲的人,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外表下,不过是一颗只能靠着自以为是的成功麻痹自己,让自己活在梦里的可怜人。
    “所以我故意对她说,这种事情我做不来,我也从来不做。”
    “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林家森把我介绍给她的。”
    丁阔微眯起了眼睛,“你相信吗?”
    钱科眨巴了两下眼睛,“为什么不相信?除了林家森父子和林浩非的几个跟班,难道还会有别人知道?”
    丁阔点了点头,“继续说。”
    “然后我告诉她那我也不做,因为钱太少了。”钱科说,“不过她说这样好了,让我把尸体运到城郊云山脚下的那颗大杨树那里就可以了。我说那也行,但还是五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等等,”丁阔的眼睛亮了,“你刚才说尸体······你见到受害者的时候,他难道已经死了?”
    “能不死吗?”钱科说,“被撞得那么惨,七窍流血,骨头都散了架!”
    丁阔的眼圈泛红,双拳握紧。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很悲愤!
    “她同意了吗?”他接着问。
    “嗯,同意了。”
    “你为什么要破坏摄像头?”
    “警官这个问题问得好,”钱科得意的笑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知道我的弹弓技术很了得。”
    “你的意思是······”
    “对,没有错,她让我破坏的,”钱科点了点头,“她说摄像头必须破坏,要不然在无意中被拍到就不好了。”
    丁阔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看来,一切都和他当初推断的无异。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你把受害者的······尸体运到目的地后,见到那个女人了吗?”
    “哪能呢?”钱科叹道,“一切都是电话联系的,我把尸体运到那里以后,打电话告诉了她,她就让我走了。我故意在那个地方躲了两个小时,想看看到底是谁让我送的这趟‘镖’,可是她并没有现身。”
    “之后你们有没有在联系过?”
    “一次也没有。”
    “你还保存着她当时的电话号码了吗?”
    “有。”钱科说,“不过林浩非上了法庭后,我打电话问那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对方已经成了空号。”
    这一点丁阔早想到了,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所以提问了一句。
    他接着问:“三年前见证林浩非打死章新义的那几个跟班还有谁?”
    钱科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浩非就此彻底沦陷。虽然他还没有接受最后的审判。但他已经没有在翻盘的可能。
    他是第一个。也可以说钱科是第一个,他其次。
    也可以说,两人并列第一。
    丁阔很快着手进行了对钱科口中“关叔”这个人的调查。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查阅了所有林家森公司人员的名单,发现姓“关”的就只有三个人,两个女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条件不仅仅稀缺,还严重不符。
    会不会是林家森所经营的那些娱乐场所里的一些人?这些人有明里的员工,也有暗里的打手。应该很符合“关叔”这个人的身份的。丁阔是这样想的。
    关于钱科被关押,并提及“关叔”这件事,丁阔并没有向林家森发问,暂时还处于保密阶段。因为每天都有一些社会人士去监狱探望林家森,谁都无法确定这些人究竟和林家森有着怎样的关系,会不会给林家森传话,告知那个“关叔”现在有危险。
    丁阔也曾调查了所有探望林家森的人员名单,同样没有一个人名姓“关”。最后也只能出动部分警力明查暗访,希望可以找到有关这个人的线索。
    不过很快,丁阔就从一个叫丁二勇的人的口中探听到了“关叔”到底何许人也。
    首先说一下丁二勇这个人,丁二勇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位“老大”!明里经营一家舞厅和一家小染坊,暗中靠贩卖毒品和洗黑钱发大财。不过在九九年的时候落网了。落网的原因是有人向公安局告密,揭发了丁二勇暗中靠小染坊洗黑钱的内幕,公安局在丁二勇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出奇兵,端了丁二勇的老窝,找到了他贩毒的证据。因此丁二勇被判处了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丁阔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监狱里打篮球。
    丁二勇和丁阔也有些瓜葛,他是丁阔老家的一位堂叔。
    “姓关?四十五六岁……”丁二勇离开了打篮球的众多犯人,和丁阔一前一后走在偏僻的角落里,他的目光闪烁着,“难道是关棠?”
    “关棠是谁?”丁阔急忙问。
    “关棠啊……”丁二勇的脸色暗淡下来,“他是一个比林家森还要心狠手辣的人!”
    丁阔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心狠手辣了?”
    “有他在,没有人敢跟林家森作对,他是林家森手底下的第一号猛人,要不然当年城里的几个有‘出头’的大哥都她妈的被林家森和梁四海这两个杂碎举报,为什么就没有敢在暗中对林家森下黑手?就是因为他们顾忌关棠!”
    “关棠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丁阔问,“怎么会这么厉害?”
    “关棠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人。”丁二勇叹道。
    丁阔反驳说:“你们混黑xx的,哪个不是打架不要命?”
    丁二勇摇头说:“但是关棠不一样,他很孤僻,从来不喜欢和人交往,也不张扬,到现在也没有娶老婆,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找不找女人,也就是说,他是个没有没有弱点的人。”
    “没有弱点?”丁阔奇怪的问。
    “他想暗算你,分分钟的事,你想暗算他,找到找不到还另当别论!”丁二勇接着说,“关键是,他这个人还对林家森不是一般的忠心。林家森当年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要不是顾忌关棠,一百个林家森都不够他死的。”
    丁阔更加好奇了,“关棠为什么对林家森这种人这么忠心?”
    “亏你还是刑侦队长呢!”丁二勇讥讽道,“要是没有两下子,他林家森能成那么大的事吗?这里面有你们公家常说的政治资源,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林家森在用人之道上也是很有造诣的。”
    “关棠这个人,在当年还是很有名的,就像是一个冷漠孤傲的杀手,有很多人都叫他独行侠,他的身上,也是背着人命案子的。”
    丁二勇叹息一声,接着说,“不过像这种事是没有人跟你们警察说的,凡是道上混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识时务的人,对于你们警察而言,他们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除非说……你像现在,全国扫黑除恶闹得这么凶,很多城市都推出了悬赏制度,百姓当然知道这是政府动了真格,所以全国各地出现了很多举报者,但也不乏有一些害怕惹祸上身,匿名举报的,但是像关棠这种人,我敢这样说,即便是有人敢匿名举报林家森和梁四海,也是没有人敢举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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