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我只是关心你。”
    “用不着!不稀罕!”翟沛庭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一直走到电梯前才停下,伸手用力地摁电梯的开关,嫌它上得太慢,还几次拿拳头去砸。
    值班的护士本在打盹儿,被他砸墙的声音给惊醒了,睁着一双懵懂而受惊的眼睛四下张望。
    幸好这时电梯门开了,他才收回拳头举步走了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曲亦函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进卫生间简单地洗漱过后,她便睡下了。
    方才这一折腾,感觉全身力气都耗尽了,疲惫得厉害,恨不得倒床就睡了。
    可是腹部的伤在这个时候疼得要命,这疼痛不仅将所有的困意都赶走,还残忍地让那天她被厉枫羞辱及开膛刨肚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闪过,让她的一颗心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正备受折磨之际,突然感觉到有黑影在面前一晃,一股阴风迎面扑来,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惊叫一声,“谁?!”
    她翻身坐起,迅速地摁开了灯。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曲亦函惊悸地转头打量着四周,却发现并无一人。
    她长松一口气,心想可能是自己有了幻觉。
    方才想的事情太过血腥,以至于让自己整个精神处于一种紧张而又惊恐的状态中,会产生幻觉也是正常。
    她举手用手背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擦着擦着突然感觉不对劲,怎么汗水会这么粘稠?
    而且似乎还带有一股甜腥的味道?像鲜血!
    她疑惑地将手拿了下来,却看到整个手都被血水染红了,正惊疑时,突然感觉到有冰冷而粘稠的液体滴溅到头顶,渗进发丝里,再缓缓流下来。
    她倏地抬头,只见头顶悬挂着一血淋淋的物件,定晴一看,如遭晴天霹雳,心痛得无法忍受,她仰起头悲愤地惨叫一声,然后嚎啕大哭,立起身子颤抖着双手向那物件伸去,想将他抱在怀里。
    可是悬得太高,她够不到,只能一边凄厉地哭着一边用力地往上跳。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却始终差着那么一点点。
    因为用力,她腹部的伤口绽开了,血冒了出来,染红了衣服,可是她却像没有感觉一般,始终如一地用力往上跳着伸手去够。
    门被人一脚踹开了,翟沛庭神情紧张地冲了进来,正好看到她跳起再落下时一脚踏空,人往床底载去,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往地上一躺,稳稳当当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你怎么了?啊?”他心急如焚地问。
    她哭得气噎声堵,已经全然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一指。
    他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病床的正上方悬挂着一血淋淋的胎儿。
    胎儿极小,可是基本已经成型了,小胳膊小腿儿一晃一晃的……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然后过去高高一跃,将那血淋淋的胎儿抱在了怀里。
    曲亦函哭着向他招手。
    他迟疑,“别看了。”
    曲亦函便起身扑到了他身上,伸出颤微微的手轻碰孩子小小的额头、眉骨、眼睛、鼻子、嘴唇,最后轻轻地抓住了孩子的手,哽咽着说:“宝宝,妈妈……”
    话没说完,一阵晕眩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眼前一黑,身子便向后倒去。
    翟沛庭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这时,医生护士听得动静都赶了过来,翟沛庭急忙将她往医生怀里一推,厉声说道:“赶紧救她!”
    他说着转身如箭般冲了出去。
    方才他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碰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乞丐。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正打算拦下仔细盘问,不想就突然听到了曲亦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一惊,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现在看到这诡异的一切,他立即想起了那个乞丐。
    可是当他跑下去时,那个乞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靠!”他愤怒地朝寒冷的夜空里挥了几拳,恨恨地说,“厉枫,我翟沛庭不抓到你誓不为人!”
    曲亦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翟沛庭并不在病房,只有她一个人在,四周寂静无声,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吵声,呼吸声,还有营养液滴落的声音。
    她穿着一套干净而清爽的病服,床单和被子都洗得雪白,如四面墙壁一样白。
    可是,好像不对……
    这床单好像昨晚被一大团血浸湿了,又粘又稠,她甚至在那上面不断地跳着,一双脚都染满了血……
    血?为什么会有血?
    突然,她的大脑里迅速地闪过什么,让她倏地抬起头凝神看去。
    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却看得出神,对此时推门进来的翟沛庭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翟沛庭一看到她的模样,便知道要糟,急忙走过去想要打岔时,她突然转过头来看他,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滚滚而落,颤声说道:“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翟沛庭先是一愣,随即醒悟到她可能意识模糊了,把他当作了时朕宇。
    他心情复杂地走上一步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孩子没了没关系,我们都还年轻,一定还可以有的。”
    她哭着摇头,“不会再有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了。他……他死得好惨……好惨啊……他一定很痛很痛……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怀了他,却没本事护他周全,没本事让他安安全全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我该死!我该死!”
    她越说越激动,举手一下一下地狠搧着自己的耳光,还拼命地捶自己的腹部。
    力气大得惊人,翟沛庭手忙脚乱地去抓她的手,都没能成功,当看到她将几个小时前才重新缝合好的伤口再次弄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时,不由又惊又急,当即举手朝着她的后颈重重地劈了下去。
    她晕倒在他的怀里,满脸泪痕浑身鲜血,看得他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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