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熊哥,”见熊林仿佛陷入了什么深深的泥沼,唐安又笑眯眯上前搭着他的肩膀,“许哥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两小时,可不能浪费。”
这倒也是,熊林舒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开始活动筋骨,“走。”
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人真傻的去抓阿撒托斯。
就算真抓着又能怎么样,弄死他吗?
天方夜谭。
所以说这白来的两个小时,明面上是交换身份,实际上是让他们抓紧时间找出口的。
没有鬼怪的追捕,没有关卡的阻扰,此时不找更待何时?
没有性命之忧,速度将大大加快,一旦找到了,他们就能彻底通关这个副本。
所有游戏者都明白这一点,没人真想去跟阿撒托斯玩游戏,真遇上了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于是副本之中很快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很急切,恨不得踩上风火轮绕着迷宫转上几圈。
而彼时,新的游戏已经开始了,阿撒托斯还站在原地,满脸阴云。
到底是哪个小朋友干的:)
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沈琛在一旁笑得已经直不起腰来了,要不是黑团子还在他脚边蹦来蹦去,刚才趁着阿撒托斯发呆时他就跑了。
耳边的笑声一阵又一阵,欠抽得很,阿撒托斯闭着眼狠狠飞了道黑雾凝成的小刀过去,沈琛侧身闪开,继续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tm!”
话音未落,一人一团再次扑了上去,跟一坨黑影扭打成一片。
“……”
“……那个。”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道抖成颤音的要哭不哭的声音响在角落里,虽然很小,但在场耳力极好的大佬显然都听到了,“嚯”一下停了动作,以防对方下黑手还默契十足地往后跳了一步。
一人一影一团齐齐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小人从墙角探出一颗头,腿抖成了筛子,一小步一小步往外挪。
“什么事?”
阿撒托斯扬了扬下巴,充分展现了一个副本主人的威严。
那小鬼怪这下真要哭了,眼神四下乱瞟,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撒托斯满脸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这才惊觉四处的墙不知道什么时候闭合了,彻底将他们所处的通道堵死。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漫上心头,而下一秒果然不出他所料,小鬼怪继续抖着开嗓。
“阿,阿撒,阿撒托斯大人,请,请您通关……”
是了,身份互换后,阿撒托斯变成了躲藏的人,自然也是要通关副本的关卡。
“…………”
场中瞬时一片死寂。
直到一旁看戏的沈琛再次扶着墙,“噗——”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直跳,阿撒托斯伸手揉了揉,满脸戾气。
小鬼怪更不敢说话了,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生怕承受大佬的怒火。
气氛就像五月着了火星的干柴,很快便噼里啪啦燃烧起来,誓要烧尽世间所有逆我者。
黑团子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地蹦了一下,刚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被一直没安好心的沈琛看准了时机,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砰——”
半空中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划过,沈琛趁此退到角落穿墙而过,消失在原处。
阿撒托斯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全黑,没去理溜走的沈琛,转而对守关的小鬼怪说:“我能先去把我的本体找回。”
小鬼怪还能怎么说,伸手匍匐在地,“您请!”
……
…………
另一边,丝毫不知道自己上了sss级大佬黑名单的许昭和抱着五个娃娃,正在寻找出口的路上。
经过了上一关他稍稍有了点眉目,既然这个副本是叫“恐惧迷宫”,自然是要弄清楚“恐惧”指的是什么。
在这里,“恐惧”可以理解为异类鬼怪,他们守在各个地方,更别提还有一个顶级大佬阿撒托斯。
他们外表特殊,力量恐怖,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而要是在深入挖掘一下,人为什么怕鬼怪?
他们惧怕的其实不是某一类特殊生物,他们怕的是“死”。
遇到鬼怪,代表着离死亡愈来愈近。
这个世界挑选的尽是求生欲强烈的人,而这类人自然是惧怕死亡的。
虽然一开始还有许昭和自诩为异端,但要是现在问他,那么他会说,他是怕死的。
怕死,怕的是死亡代表的含义。
怕的是丢下身边的人。
五个娃娃被背在身前,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仰望着神色严肃的许昭和,在得到他一个低头的注视时,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许昭和也跟着笑了笑,摸摸娃娃们的脑袋,目光温和。
因为身边有小嘤,有五娃,还有很多朋友。
所以,他是怕死的。
而人类在有了惧怕的东西后,最先想到的便是挑战。
副本就是一个挑战,一个向往生、面对死的挑战。
…………
整整两个小时,没了鬼怪从中阻挠,游戏者们的速度快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互换的身份,许昭和发现迷宫像是对他们彻底开放了般。
当然这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就好像原本他们只能接触到表层,不管转到哪儿都会遇到各种关卡。
但现在,表层薄薄的雾好像散去了,在最后十分钟里,他站在迷宫断裂的边缘。
往前一步,便是沉在一片黑暗中的深渊。
除了这一处断崖,他没有发现别的更像出口的地方,虽然这里也不大像。
怎么出?
从这儿跳下去?
黑不见底,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跳下去无异于找死。
但迷宫处处都是同样的高墙,他们转了将近14个小时,只有这一处与之不同。
五个娃娃也探出头往下看了看,太深了,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像一个张开嘴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的猛兽,已经吞噬了无数猎物,一呼一吸之间似乎都能闻到丝丝血腥气。
雕雕娃首先拒绝,把头摇得像转个不停的拨浪鼓。
“不不不,昭昭,你该不会想从这儿跳下去。”
许昭和没说话,只认真地看着断崖,好像从中读出了什么思想感情似的。
雕雕娃见状满脸惊恐,尖叫道:“昭昭!不要殉情啊!”
晴天扒拉过来敲了下雕雕娃的脑袋,“呸呸呸,殉什么情,跟你殉情吗?”
很快,五个娃娃就“殉情”一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直到又过了五分钟,许昭和才开口:“你们说,它像不像出口?”
“不像!!!”
雕雕娃试图打消他这个念头,哭唧唧道:“昭昭,我恐高。”
昭昭摸了下他的脑袋,接着把他按到背包里,“看不见就行了。”
“唔唔唔——”
雕雕娃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拒绝啊啊啊!”
可惜拒绝无效,昭哥已经在地上留下了记号,好让剩下找来的游戏者知道有人从这儿跳了。
至于事后他还活着否,这就说不准了。
最后两分钟。
许昭和深呼吸了一口,将装着娃娃们的背包拉链拉死,抱在怀里。
他往前轻轻走了一步,闭上眼睛。
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击打在耳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悬崖长什么样,而现在,他要跳下去。
不论生死。
面对死亡的恐惧,这就是挑战。
始终无法平稳的呼吸重到让人心脏倍感压力,眼皮微微颤了颤,他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而这一次,他已经感觉到脚尖悬空,只差最后半步!
大约是不敢打扰他,娃娃们缩在背包里一声都没吭。
浑身的血液渐渐沸腾燃烧起来,四周静寂一片,唯有脚底下幽深的悬崖,传来阵阵冰冷的呼唤。
下一瞬,他缓缓放松下来,卸了力道,任由身体前倾。
一股感觉并不怎么样的失重感瞬时传来,周身好像被空气和风包裹了。
他死死抱着背包,就在眉头紧皱之时,蓦地感觉被人从身后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