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
江一水平时就进山挖参,山里什么毒蛇猛兽都有,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如果没有点儿应对的本事,敢自己一个人去吗?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想去,家里人也不放心呢。
可见她是有些能耐的。
此刻……
她一听背后风声不善。
身子一俯低,躲过了攻击,顺势一撇地上的倒影……还好!不是什么野狼猛兽,而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扑了个空,略微踉跄的向前冲了半步。
江一水抓紧机会,起身飞起一脚,正踹到了对方的软肋上……本来以为对方会还手躲开的,可结果,只听得砰的一声,那男人的身子像个沙袋似的,落到了不远处,就此不动了。
江一水小心戒备着。
唯恐对方装死反扑。
掏出随身的刀子,扎稳了马步,抬眼向对面一瞧……只见那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如纸,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湿透了,半条裤腿被撕开了,露出了里面又肿又青的腿。
江一水略一皱了皱眉。
缓步走过去。
借着阳光,低头细瞧地上的人……真是惊讶了,只见对方身形高大魁梧,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的还挺好看,皮肤白皙,挺鼻深目,只是头发是黑色的,脸上的线条也相对柔和一些,竟然是个“二毛子”(混血)。
至于伤吗?
一共有两处。
后背处的伤口深而平滑,显然是刀伤,虽然已经开始结疤了,可大概是由于刚才的猛烈震动,又都被撕裂了,伤处又是血,又是脓的,在阳光下反着光,看着就叫人揪心。
腿伤是被蛇咬了,伤口处还留有两个大而深的印牙痕,而且是“双数”的,这就说明是毒蛇,瞧样子,如果不马上治疗,恐怕就要没命了。
江一水也没犹豫。
赶忙从小背篓里取出了急救包……她总上山采草药,自然要随身携带一些医疗必备用品,其中就有蛇药和血清。
先用清水冲洗伤口。
紧接着,又用银针在肿胀下端刺了几个针孔,自上而下按压,眼瞧着毒汁从针眼处一点点流出来了!
那男人有些吃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大概是一时适应不了阳光,半眯起双眸,尽管如此,依旧可以清晰的分辨出瞳孔是黑色的,闪亮晶莹。
他向着江一水无力的伸了伸手,嘴里低沉的吐出了几个字,“水!水!给我口水!”
竟然说的是中文。
而且吐字正宗。
江一水在腰间拿下了水囊,拧开盖子,一点点把水倒入了那个人的口中。
男人贪婪而急迫的吞咽着。
过了好一会儿。
才满足的叹了口气,“谢谢!”
水一入肚。
他好像有些精神了,指了指一旁的兔子,“饿!我饿!”
江一水哑然失笑,“原来你是跟我抢兔子的?不好意思,兔子不能给你。”
不再多说了。
在他的伤口处涂了些蛇药,又为他打了一针血清。
那男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后会报答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用不着你报答,你也别管我叫什么!”
这年月……救人是一码事,那是出于善良,可最好还是不要跟外国人扯上关系,尤其是不明来历,身上还带着刀上的外国人。
江一水低头在急救包里取出了小剪子,把男人背部血水粘合的衣服绞开了,又用酒精棉擦了擦,“你这伤口的位置不大好!一动就裂!必须缝几针。”
边说着话,边穿针引线的开始缝合了起来。
男人略皱了皱眉,咬着唇,一声没吭,不过,额头上却疼出了密密的汗珠。
江一水瞄着他,也是真有点好奇,“你中文说得不错嘛!”
“嗯!我妈是中国人,我爸爸是那边的……”他抬手指了指大山的对面,“我叫伊万!”
伊万瞧着她忙碌而有序的双手,还有那张沉着而镇静的小脸……仿佛要将她的容貌记在脑海里,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江一水剪断了缝合线,把急救用品收在了包里,这才站起身,“我可以把水皮囊留给你,还有一个窝窝头……这是我的早饭!至于以后吗?山里有好多野果子,还有野菜和小动物,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祝你好运!”
伊万接过皮囊。
想了想,抬手在大拇指上褪下了一枚翡翠扳指,“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家祖传的,大概还值些钱……”
直接塞进了江一水的口袋里。
江一水也没和他推让。
自己确实救了对方的命。
收些诊金也未尝不可。
转身在夹子上卸下了兔子。
拎着两只兔耳朵,头也不回的直接下山了。
回了家。
她跟谁也没提这件事儿。
只当是生命里一段小插曲。
收拾兔子的时候,下意识的一摸衣兜,觉得里面硬硬的,突然想起了那只翡翠扳指,拿出来,对着阳光细看……见扳指水润满绿,通透诱人,里面还刻着几个外文字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也没细追究。
抬腿进了屋,把扳指用个小红布包上了,塞到炕柜底下。
……
晚上的时候。
江一山由水渠下工回来了。
一看妹妹在厨房做饭,不禁有点儿纳闷,“你没去医院照顾向东?”
“嗯!人家不用我!”
“......”
江一山没说话,挑开门帘回了屋,望着炕上的江天来,“爹,我跟你说件事儿!”
“说吧!啥事儿?”
“我想好了,想让向东搬到我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