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谁呀。”
    我有些害怕了。
    杀手?那几个侍卫?大福子?
    我刚要大叫,那人就坐到了床边,他身上有股小龙涎香的味道,好熟,是李昭!
    我抓住他的手,嗔怪:“不是走了么?”
    李昭坏笑了声,没说话。
    我莞尔,心里的憋闷登时一扫而光,打趣他:“殿下真是个君子呀,夜半偷香,还带敲门的,直接进来不就行了?”
    “怕吓着你。”
    李昭食指刮了下我的鼻梁。
    我媚笑:“殿下为何每次都黑灯瞎火的,是妾太丑了?”
    “对。”
    李昭坏笑。
    “那我偏要你看见我。”
    我扭头,笑着朝门的方向喊:“云雀,端盏灯进来。”
    “别。”
    李昭忙按住我的口。
    “云雀,两盏。”我挣脱开,故意气他。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我赶紧将床帘扯下,将被子盖在李昭身上,随后下床,朝梳妆台走去。
    我回头一看,绣床上的李昭果然没动静,我抿唇坏笑,挥挥手,让云雀赶紧出去。
    我坐到梳妆台边,打开胭脂盒,小指挑了些,仔细地往唇上抹,透过镜子,我看见李昭笑着下床,走了过来,立在一旁,看我化妆。
    “大半夜的,装扮什么。”他笑的温柔。
    “谁让殿下说我丑。”
    我撇撇嘴,问:“你今晚见过素卿了?”
    “嗯。”
    李昭莞尔。
    我坏笑,佯装嫌弃:“殿下身上闻见股子霉味儿。”
    许是从镜子里见我眉头微皱,李昭噗嗤一笑:“素卿心疼我,看我日夜为国事操劳,伺候我喝了盏参汤,便让我早些就寝,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也别吃味,我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她那儿几次。”
    “算你识趣。”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痴痴看着镜子中两个人,闭上了眼。
    忽然,李昭笑着问:“你怎么不心疼心疼孤的身子,任由孤放浪?”
    “那不一样。”
    我不自觉仰起头:“她是贤妻良母,我是浪蕊浮花。”
    说罢这话,我拉着他的手,朝绣床走去。
    ……
    这晚,云雀进来送了两次水。
    ……
    事后,我枕在李昭的臂弯,手揽住他的腰,慢慢地平复狂乱的心跳。
    这算什么?给素卿的一份贺礼?
    想到此,我不禁笑出声。
    李昭将被子往上拉了下,盖住我的肩膀,问:“乐什么呢。”
    “你猜?”
    我又笑出了声。
    “左不过笑话素卿罢了。”
    李昭吻了下我的头顶,笑道:“你这丫头,让你别叫出声,你这回倒听话,谁知却哭了,为什么呢?”
    我脸一红,凑到他耳边,吹气如兰:“哭,是因为更高兴了了。”
    “你呀你。”
    李昭无奈地摇摇头,柔声道:“妍华,帮我揉揉背吧。”
    “嗯。”
    我起身,从梳妆台上找出瓶茉莉油,跪在他身侧,让他翻过身,正面朝下,然后用油搓热手,用力帮他按肩膀。
    “这个力度行么?”
    “行。”
    李昭闭起眼,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蓦地,他叹了口气,问:“妍华,朕有个问题不解,想听听你的说法。”
    我一怔,他自称朕。
    这意思是……他接下来说话的立场,不是情人,而是一国之君,小心小心,千万别干政,更别胡乱发表意见。
    “您说。”
    我不慌不乱地又倒了点茉莉油,给他按肩膀。
    “怎么说呢?有些人也算是忠义之辈吧,但朕却不得不杀,这是不是意味着朕是昏君?朕……是不是该放了他们。”
    李昭问。
    我细思了片刻。
    按照之前我在密档上读的,李昭仁厚,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杀过人,而且他素来有决断,从未优柔寡断过。他虽问要不要放过这些“忠臣”,但应该有了主意,必杀无疑,问我,只不过想要个顺着他的安慰罢了,该怎么说呢?
    “妾有个故事,想跟陛下讲。”
    “你说。”
    我慢慢地敲他的背,道:“妾这些年流落在外,虽说有梅濂的收容敬爱,但终究夫妻离心,加上婆母刁难,二房欺辱,妾实在过得不顺心,好在妾一手养大了盈袖,也算稍稍解了漫漫长夜的寂寥。”
    李昭点点头,叹道:“朕知道,你虽说只比她大十一岁,可却把她当成了女儿。”
    “对。”
    我接着道:“每个人都有底线,妾的底线就是女儿,当年二房把肮脏心思打在了女儿身上,就恕妾不能容她了。”
    我想起了当初陈砚松对我说过的那番话,莞尔一笑,看着李昭英俊的侧脸,道:“陛下虽仁厚,可也是有底线的。”
    李昭眉梢微挑:“哦?朕也有底线?”
    我俯身,吻了下他的背,笑道:“妾是个俗人,想着陛下的底线应该是让天下平稳安泰,老百姓们有饭吃、有衣穿,其余的,陛下想来睁一只闭一只眼,就算了。”
    李昭笑笑,没说话。
    他翻转过身子,拍了下旁边的位置,让我进被窝睡,这过程,他始终没睁眼,搂住我,柔声道:“睡吧妍华,不早了。”
    ……
    我想,我的回答他应该很满意。
    第二天醒后,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绣床上只有我一人,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我浑身酸软,懒懒地掀开床帘,发现小矮凳上放着碗药。
    药依旧很苦,没关系,迟早我不会喝它。
    这夜过后的一连数日,李昭都不曾来过,战事正紧,他应该很忙。
    我从大福子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如今朝廷分为主战和主和两派,双方争论不休,主战派不必说,定要讨伐三王,还海晏河清,而主和派则认为打仗劳民伤财,朝廷一方面应迁都金陵,另一方面尽快派使臣魏王到那儿求和。
    争论了数日,太子爷雷霆震怒,认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谁人主和,谁就是祸乱朝纲的贼首。
    太子爷的动作非常干脆利索,启用户部尚书姚瑞和羽林右卫指挥使左良傅,将礼部尚书、兵部侍郎等数位臣子捉拿下狱,按罪杀头、抄家、流放、发卖……
    当年发生在我家身上的事,而今,又发生在更多高门大族身上,而且更严重、可怕。
    长安难安,这场战事注定充满了血腥,而李昭,也注定了是一个要做一番事业的帝王。
    第27章 入心 以后再也不用给您端避子汤了……
    倏忽之间, 两个月过去,已经到了炎炎夏日。
    怎么说呢?
    这两个月,李昭共来了十五次, 和之前一样, 都是深夜神不知鬼不觉来,次日天不亮悄悄离去, 走的时候总不忘给我留一碗避子汤。
    我虽然很不愿意喝这东西,但没表现出来, 像个小女人似的, 跟他撒娇:“宫里的娘娘们虽好, 殿下也别忘了外头苦苦等您的妍华呀, 一定要多来几次。”
    听见这话,李昭摇头笑笑, 捏着我的下巴,笑骂:“早知道,就不该招惹你这朵浮花。”
    其实, 胡马公公私底下给云雀说了,云雀又偷偷告诉了我。
    这两个月, 素卿和另外两个妃妾侍寝加起来, 都没有我的零头多。
    说实话, 我和李昭相处真的很不错, 起码那方面很和谐。
    有时候聊天取笑, 有时候陪他读书, 床笫之欢, 每回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没有嬷嬷、太监在屏风后盯着,也没有宫庭、世俗、道德的严苛束缚, 都很尽兴。
    事后,我会先帮他清理干净,用茉莉油帮他按摩放松。
    有时候,我会突然胡思乱想,瞎比较我这辈子真正意义上的两个男人。
    梅濂,我大概真的爱过他,否则也不会如此失望难过。
    我们俩同样很和谐,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起点一样,都有颗渴望出人头地的心,所以我们俩一起辛辛苦苦经营小家,挣钱扩大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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