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城,知府衙门。李凝香敲响了门口的大鼓!她要通过正当的手段讨回公道。
“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李凝香跟在衙役身后走进公堂,双膝伏地,朝着案堂前坐着的知府大人磕下头。
李凝香呈上来的状纸知府看过了,惊出满身冷汗。
知府不是不知道宁家的人跋扈,可宁家背后是八王爷,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想,会遇上这样的硬骨头,敢当堂状告八王妃。
他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无奈八王妃心狠手辣、仗势欺人,毒打十岁孩童的事情一夜间传遍白水城。今日开堂,前来听审的百姓聚了上千人,逼的知府不得不秉公处理。
“妙手,你状纸所陈词的,可是句句属实?”捏了捏发疼的额头,知府惊堂木重重拍下,依例问着李凝香。
“句句属实。”李凝香抬头答。
“大人若是不信,可随草民前往寒舍,草民的儿子此刻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人,他才十岁呀,宁家人如何能狠的下心,下如此重手。”李凝香声音略带沉重,似压抑着悲伤。
此话落,堂上立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真是狠毒,竟将一个十岁的孩子打成这样,那心肝只怕都要黑成炭了。”
“就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居然还能当王妃,也不知道八王爷怎想的。”
“可不是么,太狠了。”
……
此起彼伏的私语声飘入知府耳中,知府布满岁月痕迹的老脸白了青,青了白。最后一记惊堂木拍下,赫然道:“来人,带八……带宁梓馨。”
很快,宁梓馨跟着衙役来到堂上。
“堂下何人?”知府又是一记惊堂木,沉哑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
宁梓馨明显不将知府放在眼里,神色轻蔑的扫他一眼,又瞄了瞄跪在一旁的李凝香。
她淡淡然道:“这一大早的请本妃过来,是何要紧的事情。要知道今日乃是王爷来接本妃回京的日子,本妃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她倒是聪明,一来就把北冥函搬出来。李凝香心想。
而宁梓馨傲慢的态度让知府稍感不悦,面色沉下来,微微启唇,“宁梓馨,妙手状告你恶意伤人,打伤他儿子。此事你可承认?”
“喂,你这知府到底会不会断案呀!”今日乃是在公堂上,宁梓馨无需害怕李凝香对自己动手。但想起昨天的事情,宁梓馨恨意难消,便是对知府说话也口气恶劣。
“他说本妃打伤他儿子就是本妃打伤啦,昨日他闯入本妃娘家府中,还差点伤了本妃呢。依本妃看,这案不需要审了,直接将他拿下打入大牢吧。”
冷眼眯着宁梓馨的此番举动,李凝香心中暗笑,忽然想,刚才真不该夸她聪明来着。
“八王妃好大的威风。”眼角余光瞥过知府铁青的脸色,李凝香似笑非笑的哼出声。
昨日在李凝香手底下吃了瘪,宁梓馨哪能甘心,如今有机会自是要讨回来,当即发作。
“别以为你整出这些个幺蛾子本妃就怕了你,本妃可是堂堂一品亲王正妃,不是尔等贱民想冤枉便能冤枉的。你要算账,那咱们就好好的算。”
说完,宁梓馨转眸望向堂上坐着的知府,神色跋扈而言语嚣张,“顾怀山,你还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本妃的意思么。赶紧将此人打入大牢,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八王妃。”
她居然,指名道姓的呼出知府名讳。
“嘶!”堂上响起倒抽气的声音,众人似乎压抑不敢言的怒意。
饶是再忌讳八王爷府,知府也被宁梓馨气的忍无可忍,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指着她道:“你,你……”岂料,知府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栽在地上。
“大人!”堂上顿时慌做一团。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李凝香忙跟着挤上去。
大家听到李凝香说她是大夫,给她让出一条道儿。
李凝香上前,掰开知府的眼皮瞧了瞧他的眼白,又摸了摸他的呼吸,心中了然。心想,那宁梓馨也是个人才,居然能把知府气到心脏病发作。压着笑,李凝香给知府做了胸部按压。
做完胸部按压,李凝香又掐了知府人中,总算让知府醒过来。
下人扶着知府回后堂歇一会儿,喝几口茶平复好心情,他才返回到堂上,继续审案。
知府正要开口,外头忽然传进来一声高呼,“八王爷驾到!”
话音落,北冥函被随从前呼后拥着,来到堂上。知府忙忙从堂案上下来,给北冥函弯腰见礼:“下官见过八王爷!”
北冥函随意挥了下衣袖,让知府起身。眸光不经意瞥到在一侧的李凝香时,骤然愣住,认出李凝香。
“妙手神医!”
见北冥函认出自己,李凝香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了一礼,“草民见过八王爷。”
“你怎么在这儿?”北冥函俊脸上掠过愕然。
“这可就要问问王爷的好王妃了。”李凝香冷笑着答,唇边晕开的弧度,潋着讽刺。
“王爷身份尊贵,王妃自是有所依仗,无所畏惧。草民的儿子拜王妃所赐,命在旦夕,昏迷不醒。连草民自己,也即将被王妃送入牢中等候发落。说起来,草民一家都得好好感谢王爷与王妃的恩德呢。”
李凝香说完,北冥函面色立即黯下。
他知道宁梓馨惹出事情,可宁梓馨到底是他的王妃,丢的也是他八王府的脸。所以,他才来这一趟。不料,宁梓馨冒犯的人竟是李凝香。不管怎么说,李凝香都是帮过他的。
北冥函转过头,瞪向宁梓馨,脸上乌云密布。
宁梓馨被他瞪的心里发慌,忙挨过来扯着他的衣袖,娇声道:“王爷莫要听他胡说,分明就是他诬陷妾身。昨日他还闯入妾身娘家府里,伤了不少下人,还差点伤了妾身。”
不似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宁梓馨此刻声音酥软而娇柔,带着低低欲泣的委屈。
“呵呵。”李凝香半眯眼瞟着宁梓馨,抿着冷笑,声线更是冰凉。
“王妃娘娘手段凌厉,世上的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王妃呀,反而死在王妃手里的人,倒是不少呢。”
“你胡说八道!”宁梓馨被李凝香的话呛的双颊彤红,抬手指着李凝香,怒斥出声。
“闭嘴!”北冥函大喝一声,怒斥道:“你还不够丢人现眼么!”
宁梓馨被北冥函斥的不敢说话,站到北冥函身后,只好用目光剜着李凝香。
李凝香懒得搭理她,北冥函又开口,“还不赶紧给妙手神医赔礼道歉,明日你亲自带五百两,上门赔罪去。”
“王爷!”宁梓馨心中不服,努了努唇想跟北冥函撒娇,却被北冥函一记冷光逼退。
迫不得已下,宁梓馨只能踱步上前,给李凝香欠了欠身,“妾身糊涂,误伤神医的公子,还请神医恕罪。”
宁梓馨一番说辞说的并不情愿,李凝香也没想放过她,冷声道:“我儿子的命,就只值这些?”
“你不要……”宁梓馨也是怒了,没想到北冥函跟前李凝香如此不识趣,当即怒吼出声。可是“给脸不要脸”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膝盖一疼,整个人跪了下来。
她回头看去,竟然是北冥函踢了她一脚。
“跪下跟神医道歉,明日送上一千两!”北冥函冷着脸道。
“是,是妾身的错,妾身有罪不该伤了神医的公子,还请神医恕罪。”宁梓馨眼眶打转起泪水,咬牙将满心的怒火吞回去,跪着给李凝香磕下头。
李凝香这才作罢,“记得明日送上一千两。”
知府的心头也是一松,忙上前恭维起北冥函,“王爷大公无私,当真英明,下官佩服。”
知府此言一出,场上对北冥函的赞美之音不绝响起。
李凝香懒的去听那些恭维的话,更加不想大宝跟北冥函有过多接触,于是走到一旁抱起大宝迈步离开。北冥函也没有拦她,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一个跟在北冥函身边的俊俏男子悄无声息的凑过来,挨在北冥函身边低声笑道:“八哥,那人抱着的孩子与你长的挺像的,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没有理会男子的戏言,北冥函不温不火的瞪他一眼,抬步离开。
李凝香刚出公堂没多久,忽被一传着天青石长衫的男子拦住去路。
“有事?”凝眸盯着男子,李凝香满脸疑惑。
“在下顾轻舟,前来多谢神医对家父的救命之恩!”自称顾轻舟的男子双手抱拳,弯身给李凝香掬礼。
李凝香才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原来是知府的儿子。遂道:“顾公子不必多礼,知府大人乃是白水城的父母官,能为大人效劳,是草民的福气。”
饶是她嘴里说着谦虚的托词,脸色间的桀骜不卑不亢,一丝不落。
顾轻舟忍不住对她多看几分,只见得眼前的人眉目清秀肤色白皙,若不是他唇上的两撇八字卷胡,顾轻舟不禁怀疑他是个姑娘。
“顾公子,若无其他的事情,在下先告辞。”感觉到顾轻舟奇异的目光,李凝香不悦的挑了挑眉,出声请辞。也不等顾轻舟应话,她已经抱着大宝走出好远。
李凝香脚步走的太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茶楼上飘来的灼灼眸光。
那儿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她,喃喃自语,“妙手神医!哥,你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