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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马车照样要经过煌盘郡, 煌盘郡似乎才下过雨, 路面湿湿的, 来到之前那座小山腰时, 谢行俭让居三将马车叫停。
    他这回没有下车, 只掀开窗帘朝着小山腰远远望了一眼。
    小山腰上的荆棘早已被砍光, 湿漉漉的空气中再也听不到那种瘆人肌骨的惨叫声, 裸露出来的地表上立了一块块小墓碑。
    临出京前,宋大人说煌盘郡已经更换了郡守,新上任的郡守在这紧要关头, 定会为那些枉死的奴仆做些什么。
    谢行俭眯着眼从墓碑上移开视线,轻声唤居三驾车离开。
    途径煌盘郡城时,那个守在郡守衙门口的乞丐还在, 拄着一根竹棍, 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在来往的马车间打转,见到谢行俭的马车过来时, 乞丐眼睛一亮, 忙跑过去。
    “小兄弟果真来了!”
    乞丐兴奋道, “小兄弟真是神人, 才几日的功夫, 郡守大人就换了一个, 就连刘家庄的人都被关了起来。”
    谢行俭笑而不语,乞丐照样龇着大黄牙,嘿嘿道, “如今的郡守大人真真是不得了, 才上任一天就带着官爷四处看。”
    谢行俭看一百零八式看的心烦意乱,眼下乞丐说着新奇事,他倒是闲下功夫听了一耳朵。
    乞丐见谢行俭愿意听,就跟着慢悠悠的马车后头边跑边说。
    “郡守大人说朝廷划了银子,咱们煌盘郡不日要凿挖水渠。”
    居三在谢行俭的示意下,将马车赶的很慢。
    谢行俭倚靠在车壁窗前,神态轻松,“你们郡守大人有心了,煌盘郡三面环山,若能将山上的水路开出来,日后定不会再出现夏旱。”
    乞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谢行俭的马车很快就出了城,之后一路往南都很顺畅,来到平阳郡时,已经过去十日有余了。
    因着急回林水村看爹娘家人,谢行俭路过县学时没下车,让居三直接将马车赶进了林水村。
    因居三是生面孔,又架着罕见的马车过来,一进村就被村口乘凉的人呼啦啦的围住,问他是哪里人,来林水村干啥,找谁等等。
    居三的口音偏京腔,咬字喜欢卷舌,热情的回答了一串话后,林水村真正听懂的却没几个。
    一堆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个不停,好在睡着的谢行俭和王多麦适时醒了过来。
    谢行俭睁开惺忪的双眼,入耳的就是熟悉的乡土话,他立马来了精神,转身跳下马车。
    谢行俭在京城呆了半年,个头拔高了不少,之前微微泛黄的肌肤经过一个寒冬的保养,如今看上去格外白皙,与这些日日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农家人比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啊,这人是小宝秀才哎!”
    之前去谢家喊谢长义出来搬东西的妇人怼着谢行俭的脸看了好几遍,忽而跳起脚来尖叫。
    一石惊起千层浪。
    刚才见谢行俭走过来还小心翼翼的村民立马将谢行俭围住,嘘寒问暖。
    “小宝秀才,这大热天的,你咋回来了?京城离咱村远不远啊,坐车要几天啊?”
    一提车,有人羡慕的用手摸摸马头,马儿一惊,鼻头嗤出一口粗气,吓的那人往旁边一跳。
    “这马车是小宝秀才买的?”
    谢行俭笑着回应,说京城离林水村得有千里之隔呢,坐马车赶的快要十来天,又说马车是他在京城买的。
    “哟,县里现在一辆牛车都要花三十个银子,这马车是稀罕东西,比牛车要贵吧?”
    谢行俭点点头,“不是顶贵,京城马车多,几乎家家都有。”
    妇人瞪大了眼睛,还想拉着谢行俭说话,这时闻讯赶来的谢行孝一把将谢行俭从妇人堆里拉出来。
    兄弟俩一见面,亲热的喊了一通,回家的路上,谢行孝激动的说个不停。
    “娘生了老三,是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
    知道谢行俭关心娘的安危,谢行孝忙补上一句,“娘如今好的很,刚开始娘气色不太顺,好在爹请的大夫靠谱,给娘扎了几针,这几日有老母鸡吊汤喝,人都已经能下地了。”
    谢行俭闻言心里舒坦,又问爹和侄子侄女的情况。
    谢行孝开铺子久了,嘴皮子贼溜,三言两语就将家里的情况和谢行俭交代清楚。
    见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谢行俭这才笑开。
    待谢行俭进了院子,谢长义率先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俩才说了一会话,屋内抱着老三的王氏就坐不住了。
    小孩子还未满三个月,吹不得风,杨氏便将老三接过手,让王氏出去见谢行俭。
    王氏一出来,看到站在院中笑吟吟的与当家的正说话的儿子,立马双眼泛红。
    谢行俭忙笑着迎上来,任由王氏前前后后的打量。
    “小宝长高了,皮子也白了……”王氏看一眼说一句,手揪揪谢行俭的衣裳,忍着泪,笑道,“瞧瞧这衣裳还是我去年给你做的,如今穿着都露出一大截手臂,小了,回头你身上这件换下来,娘给你新做了好几件。”
    谢行俭哎了一声,母子俩温情了一会儿后,王氏就领着谢行俭进屋去看快三个月大的老三。
    老三静静的趴在杨氏怀里,见谢行俭进来,老三胖乎乎的小脸还扭着头看了一眼谢行俭,不过也就一眼,随后黑而清亮的眼珠子就转向后头的王氏身上。
    王氏心知老三饿了,颠着老三去了里间喂奶。
    院子里,居三将马车停靠好,几个乡亲帮着将车上的行李搬进屋内,和谢行俭说了几句话后,大家就都散开回家了。
    王氏奶睡老三后,就出来问谢行俭中饭吃了没,又拉过王多麦左看右看,见王多麦个头也拔高了不少,便笑道,“你表弟来信不是说六月初就从京城过来嘛,你爹娘听到信儿,估摸着你半个月就能回家,谁知我跟你娘等了十几天,也没见你们回来,可把你娘急坏了,等会麦哥儿你在这吃了饭后,赶紧回家一趟。”
    王多麦点头,王氏又看向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居三,谢行俭解释居三是他京城的朋友,因为他买的房子偏僻,加之京城地大,出行最好都要配一辆马车,居三对京城熟悉,且他赶车的技术好,因而留在他身边干活。
    谢行俭没有说在京城因为有居三守在他身旁,所以那些疯狂的读书人才不会追着他跑。
    但这事嘛,他不好说出口,毕竟他被一群大男人在马路上追的跑,听得就不是件光彩的事。
    王氏心思停在别处,她偷偷瞥了眼居三健壮的胳膊,低声询问居三长的那般有劲怎么沦落到当车夫的。
    谢行俭这点没瞒着,便将居三难民身份和他娘说了。
    王氏自从生了老三后,心思格外的细腻柔软,听不得什么惨事,见居三身世凄惨,当天居三本着自己是外人的缘故,只吃了两碗饭便放下碗筷。
    谁料,王氏见状忙拉着居三的碗,说要帮居三盛饭,居三被王氏的一番热情吓到了,又连着吃了三碗饭,直到居三打饱嗝摆手说吃不下了,王氏才罢休。
    饭毕,一家子端着板凳围坐在院子里,听谢行俭讲京城里发生的事。
    夜晚林水村气温凉爽,微风习习,谢行俭清亮的嗓子在此起彼伏的虫鸟鸣叫声里格外的清晰,他挑了几件好玩的事说了说,中间时不时穿插着谢家人好奇的问话。
    “京城到处都是官么?”杨氏细声问道,“我瞧着咱们县里最大的就是县老爷,那京城呢,这样的县老爷多么?”
    谢行俭笑,“大嫂,京城每隔两三家,就有一家是做官的,县令算不得什么,小官而已,去了京城给别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杨氏惊讶的捂嘴,谢长义刚把老三哄睡,此刻才坐下来,一听大家在说做官的事,便问道,“小宝,前儿你在信中说,你谋到官家差事了,是做啥的啊,累不累?”
    累不累?
    当然累。
    谢行俭揉揉酸胀的手腕,之前考功司忙碌起来的时候,他每天几乎都要在考功司各大书房里穿梭,眼睛都看花了,这还不算什么,回了家,他还要熬夜准备考集。
    好不容易去了大理寺,得嘞,他回家休个假都不清闲,路上十几天,他每天都得花四个多时辰研究一百零八式上,看着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文字,谢行俭现在想想脑子都疼。
    居三本想说小公子最近公务上繁忙的很,刚开口就被谢行俭打住。
    他不想爹娘担心他,因此撒了谎,“儿子还是学生呢,上头都挺照顾我的,分给我的活不是累活,每日过去点个卯,拿笔写上几页纸,一天就混过去了。”
    王氏笑着点了点谢行俭的脑袋,“到底是你年纪小,那些个大官才照顾你们,因是如此,你更要用心些,别叫官爷嫌弃你。”
    谢行俭笑着点头,说到年纪,谢家人不免要抓着谢行俭问起罗棠笙。
    谢长义在剥好的一小碟山果子里挑出几个大的,递给谢行俭,笑道,“上回你说罗家老家也是雁平的,我还特意去县里打听了,嘿,可把我吓一跳,人家祖宅比县老爷家还要气派,我一问罗家,左邻右舍个个都竖大拇指,说罗家了不起。”
    谢行俭乖巧的吃了几个酸果子,俊俏的脸上挂着浅笑,谢长义和王氏对视一眼,目中各有深意。
    王氏面带微笑,叹道,“你舅娘年初还跟我说,她们绣坊有个手艺好的女儿家,年纪比你小两岁,家里兄弟也是读书的,我听着也算门当户对,你舅娘也觉得你俩般配,便想着将那家姑娘说给你……”
    谢行俭愣住,牙齿一不小心将酸浆果子猛地咬碎,酸烂舌跟的气味弥漫在口腔里,他下意识的皱眉。
    王氏以为谢行俭皱眉是在担心家里已经给他定了人,因此他就不能和罗家小姐在一起了。
    谢行俭越嚼嘴里的酸果渣,眉头皱的越紧。
    王氏忙宽慰道,“你放心,原是打算等你回来,让媒婆领她过来让你们看一眼的,可好巧不巧,你说你在京城找了,你爹就让媒婆退了,好在这事我让媒婆私底下悄悄牵线的,如今退了,那姑娘名声也不会有损。”
    谢行俭终于咽下嘴里的果子,舌尖抵了抵嘴角,道,“爹和娘这事做的对,婚事没妥前不宜让外人知道,省的两家没结成亲家,反闹得像仇人似的。”
    “那罗家呢?”谢行孝突然问,“小宝,你信上说定了罗家,是怎么定的?请了三媒没有?”
    谢行俭摇头,王氏惊讶,“按理说大户人家,成亲前三媒是要请的,显得有气派,怎么罗家没请?”
    说的,王氏脑中灵光一闪,挤眉弄眼道,“瞧我这记性,要说请媒婆,也是男方媒婆先过去,小宝,你打算啥时候请啊,娘和你爹商量过了,准备你的婚事就照着大户人家来,到时候请了媒婆,咱们还有纳采,问名六礼,得忙活小半年呢!”
    一说成亲,谢行俭脸上就绯红一片,还好现在是晚上,光线暗淡,大伙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娘!”谢行俭无奈道,“成亲的事还早呢,这会子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早?”
    谢长义拔高声音,眉头一皱,“咋还早呢?你翻年就十六了,你爹像你这么大,早就已经娶了你娘,不早咯,难不成你要学着那些大户人家二十及冠才成亲么?”
    谢行俭道,“儿子现在定了罗家,无所谓哪天成亲,二十也好,十六也好,全看罗家的意思。”
    “咋滴?自古娶亲都紧着男人这头,哪有看女人的意思。”王氏提起气,慌忙问道,“可是罗家压着不嫁女?故意逗着你?若真以大欺小将你困着,你还不如回来娶个秀坊姑娘呢。”
    “娘,你想什么呢!”
    谢行俭无奈解释,“罗家到底是侯府,他们要的女婿岂能是个小小秀才?儿子跟老侯爷保证过,等明年高中举人,后年开春殿试,中了进士后,立马就成亲。”
    王氏犹自不信,嘟囔道,“别等你到了十七□□还没婆娘哟,你啊,还是没开窍,咋对成亲大事一点都不着急呢。”
    谢行俭道,“罗家小姐也不小了,说来说去,该着急的是人家,人家愿意等儿子两年,是儿子的福分。”
    “得!”王氏笑,“这罗家姑娘还没娶进来呢,就在娘跟前讨巧,刚还说你不开窍,你小子倒也圆滑。”
    谢行俭抿着嘴笑,摸摸鼻子感觉怪不得好意思的。
    谢长义哈哈大笑,“咱们谢家男人都是这样,当初孝哥儿没说亲时,你不也说他愣头青一个,还整天愁他讨不到婆娘么,你瞧瞧,孝哥儿现在儿女双全,好的很,你也别说小宝了,他读书人,脑子灵活,既然罗家小姐愿意等两年,咱们也别急。”
    王氏胳膊肘打了一下谢长义,嗔怒道,“刚不知道是谁着急,说他十六岁就娶妻生子……”
    谢长义讪讪的摸摸脑袋。
    “小宝,你可想好给罗家抬多少聘礼没有?”谢行孝问。
    谢行俭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打算出一万两……”
    此话一出,果然把一家人都惊到了。
    谢行俭忙道,“一万两聘礼在京城不算什么,且罗家毕竟是清贵人家,要一万两不为过……”
    王氏呐呐道,“理是这个理,只咱们这些泥腿子哪来一万两?”
    谢行俭笑,“儿子每个月能挣一千两左右,现在开始存银子,等到了明年,拿出一万两绰绰有余。”
    “一千两!”又是一阵惊呼。
    一旁嚼酸果嚼的起劲的居三掏掏耳朵,表示对这一家人一惊一乍已经看淡了。
    谢行俭见状,细细的将考集的事说了一遍。
    谢长义听完后感慨,“清风书肆的掌柜这事做的不地道,想当初我去书肆找他,觉得他挺好的一人啊,怎么去了京城就……”
    谢行俭略略叹气,“陈叔只是雁平这边书肆的掌柜,上头还有东家呢,想来也是东家要这么做,陈叔没法子……”
    谢长义郑重了神色,“罗家书肆愿意与你签书肆,许是看在他家小姐的份上,想着拉你一把,小宝,你既得了便宜,以后可别辜负人家姑娘。”
    谢行俭一愣,不明白他爹说这个干嘛。
    “你爹虽没去过外边,但多少知道些。”谢长义语重心长道。
    “知道啥?”谢行俭听得稀里糊涂。
    “戏本上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会薄情寡义……”
    谢行俭呼吸一顿。
    谢长义反手背掩着嘴咳嗽一声,“陪你娘看的戏,你娘在县里闲嗯谎,我带她看了几场戏。”
    不是,这不是戏不戏的问题啊,谢行俭无语,他纠结的是,谁说读书人最是薄情寡义了?别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啊。
    “戏本上还说,读书人当了官心思容易变坏,抛妻弃子,另攀高枝……”
    谢行俭再次无语,他爹就不能思想光明些?咋对读书人有这么多偏见?
    谢长义说了一堆读书人的坏话,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家儿子也是读书人,忙笑着补上一句,“当然啦,小宝你除外,爹跟你说这些,只是警醒你,你一个人在京城,稍有不注意就容易走偏了路。”
    谢行俭重重点头。
    王氏抢过话头,道,“你爹的意思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你如今跟罗家姑娘好了,就别去惹其他姑娘……”
    “娘,我没有……”谢行俭忍不住道。
    “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王氏斩钉截铁道,“男人有了银子,有几个还愿意守着自家丑婆娘过活的?!”
    说着,一双严厉的眼睛在谢家父子三人身上狠狠瞪了一眼。
    无辜的谢氏父子:“……”
    谢行俭语气一窒,道,“儿子现在没这意思,且罗家亲事难得,儿子不会乱来惹毛罗家。”
    “娘倒是信你,你是我生的,你自然不会瞎闹。”
    王氏道,“听那些媒婆说,京城人喜欢给别人家送女人,这送上门的女人长的虽媚人,但没一个是好东西,小宝,你可得悠着点,别被女人一勾,魂就丢了,不说别的坏处,单单对不起罗家姑娘这点……”
    谢行俭满头黑线,他实在不想听爹娘讨论这些,忙找了借口进了房间。
    待谢行俭走后,院子里传开一阵哈哈大笑,谢行俭隐隐听到他哥说他长大了,都懂得害羞啥的。
    谢行俭望着手中的一百零八式,无奈的叹了口气,边研墨边暗道,他答应过老侯爷,此生不会做对不起罗棠笙的事,所以他爹娘担心的事,压根就不会发生。
    再有一点,他这样的小人物,谁会吃饱了撑着给他送女人?
    夜色渐渐浓郁,谢行俭洗漱后,依旧雷打不动的在书房里待到后半夜,直到王氏起夜喂老三时,看到谢行俭屋内灯还亮着,过来催促了几趟,谢行俭这才歇了笔睡觉。
    *
    接下来几天里,谢行俭先拎了东西看望了老族长,随后又去县学问候了林教谕以及其他同窗。
    林邵白和林大山几人见他回来,非拉着他去酒楼里搓一顿,谢行俭挺怀念几人当初在县学的日子,便答应去酒楼吃一顿。
    中途,大伙一时兴奋喝的东倒西歪,谢行俭脑子还算清醒,几人在酒桌上嘻嘻哈哈一顿后,多数都醉的不省人事。
    谢行俭趁着大家倒下,悄悄的去楼下将酒席的银子给结了。
    返身上楼时,原本喝的晕乎乎的林邵白站在凭栏处,清醒得像滴酒未沾一般。
    谢行俭一愣,旋即嘴角忍不住上翘,淡笑道,“从前不知,邵白兄除了记忆非凡,酒量竟然也如此了得。”
    林邵白朗声大笑,笑声渐止后,他深深看了一眼谢行俭,缓缓道,“彼此彼此。”
    谢行俭被林邵白露骨的眼神看的发毛。
    林邵白倒很自在,瞥了一眼包厢里正在耍酒疯的林大山他们,凉凉道,“里面酒气熏天的,便让他们几个闹吧,咱们两个清醒人,要不换个地方继续聊一聊?”
    谢行俭闻言,含笑的应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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