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着呢,放心吧。今年雨水好,苞谷长得也好,等秋收家里肯定能宽超一些。”
连老爷子说话间都笑眯了眼。
对秋收很是期待。
“那您身体呢?身体怎么样?”云巧追问。
连老爷子到底上了岁数,而且身边就铁蛋一个小孩儿,真有什么事儿,不顶用。
连老爷子听到这话叹口气,指着一旁的药,说: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口总是隐隐的疼。这不,卖完石磨就去德济堂看病了。说是心疾,开了药,还告诉我不能累着、熬着。”
云巧见状,忙不迭颔首,说:
“德济堂的郎中那可是咱县里最好的郎中。连爷爷,为了铁蛋,您都得好好保重身子。”
“放心,我懂。”连老爷子挥鞭,驴车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土庄子村口,驴车挺稳,云巧不用杨茂扶,直接蹦下车。
刚要道谢,连老爷子看着她,道:
“丫头,咱借一步说话?”
云巧微怔,随后点点头,跟着他去了一旁。
杨茂勒着缰绳,跟铁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路旁杨树下,云巧开口说:
“啥事儿啊连爷爷,有啥活儿您就说,肯定帮忙。”
连老爷子摇头,眼神眷恋的看着车上低头吃糖的孩子,道:
“丫头,我有个不情之请。”
“啊,您说。”
对于他的要求,云巧无条件答应。
“是这样,我被诊出有心疾,肯定就时日无多。”
“哪有,您别乱想。”
“你听我把话说完。”连老爷子摇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活这么多年,看的开。不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孩子。”
云巧明白他的意思,满口答应:
“你放心吧连爷爷,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铁蛋我都会经管。”
“放心,不让你白经管,我给他攒了不少。房子、地,都能卖。我是想说……如果可以,送他念书也行,去军营也行。我来年开春,就送他去学堂了。”
云巧听到这话,不住的点头,道:
“好。如果真有那天,我送他念书,不让他去军营。”
“谢谢你了女娃娃,我没有别的亲戚,也就是你,我信得过。”
云巧没说话,但坚定的眼神让老爷子放心。
二人回来之后,连老爷子赶车离开,云巧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
等一丁点踪影儿都看不到了,杨茂才开口——
“妹子,咱回啊?”
“啊,好。”云巧点头,挎着篮子,心情不是很好。
杨茂倒也没问,把她送到家门口,这才回去。
云巧推门回家,耿氏跟縢婉柔正在院子里切豆角丝。
夏天晾晒,冬天吃,农家日子的常态。
面色不好,耿氏一眼就看到了。
“咋,去县里遇到麻烦了?”
云巧摇头,把空篮子放在一旁,搬把凳子挨着母亲做。
挽着她的胳膊,喃喃的道:
“回来的时候碰到连爷爷了,他捎了我一段,然后……”
把“借一步说话”的内容,说了一遍,后,叹口气,道:
“……娘,你说连爷爷会有事儿吗?”
“这个说不好。”耿氏摇头。
把手里切好的豆角丝拿给縢婉柔,道:
“你难受说明你心善,是好事儿,娘支持。不过孩子,就如连大叔说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能咋办?再说,他岁数那么大了,得病也在所难免。”
感觉话题有些沉重,指着厨房,道:
“你没吃饭呢吧,锅里有饭,去吃一口。连大叔那边不管咋样,咱们的日子得过,你也得好好地,不然怎么照顾人家孙子?”
云巧闻言颔首,起身去了厨房。
耿氏瞅着女儿落寞的背影,长叹口气。
这么容易心软,日后嫁给轩辕晔,做了王府的当家主母,可怎么办才好啊……
……
是夜,三更。
云巧把屋门锁好,一个人开始忙活。
隔壁的屋子,外屋地很大。
把窗户打开,正好位置最佳。
三杯清水摆好,符纸、小衣都摆在一旁。
云巧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敲鼓。
“你害怕不?”
这一次,杨蔓不是出现在她的识海,而是在眼前。
看不清身形,但一团气却看得清楚。
云巧拄着桌子,轻声地说:
“挺怕。”
“你别怕,没啥的,我相信你。”
云巧嗤笑,好笑的道:
“我都不信我自己,你咋信?”
“就是相信啊。我跟你讲,你渡了我,功德簿上又能添一笔。”
“那我谢谢你啊,给我这个机会。不过若是重来,我倒是希望不要这个机会,你活着挺好。”
话落,那团黑气慢慢聚集,然后成了一个球状。
“哎,你啥情况啊?”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感动了。”
我靠,这年头鬼还有七情六欲?
云巧好像吐槽,可这个时候,貌似不应该。
时辰刚好,云巧把香点燃,冲着窗外拜拜,嘴里念叨:
“屋至东方起,弟子窗前站,中元烦请引者来,度化冤魂早脱生。万物为成水,老祖传牌令……”
叽里呱啦念叨一大堆,球状杨蔓体直接飞进了屋,落在那件贴身衣服上。
片刻,窗外两个身形,云巧闭上了眼睛。
识海里,一黑一白两位身着官府的人出现。
跟电视里演的根本不一样。
这二人并没有什么舌头,而且模样俊帅,一身正气。
“引者好。”
“有事请说。”
处事爽利,并不是闲言碎语那种。
云巧也没有隐瞒,把杨蔓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微微福身。
“烦请引者帮忙解除,她是骗嫁过去,殴打致死。”
“好,此事我们接手,你安心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
“世间万物,阴阳两面,如今你以入门,日后这类事情不少。切记,反噬压身,不可莽撞,功德簿上记你一笔。”
声音越来越缥缈,等云巧想问的时候,香烛熄灭,符纸、衣服都已化作灰烬。
云巧崩溃的坐在地上,无语的摇头。
不可莽撞?已经入门?
她想不入门,成吗?
长叹口气,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起身,把三杯清水泼出窗外,关上窗户,打扫“战场”。
全部收拾完,云巧回屋。
抹黑脱鞋、脱衣服,钻进被窝后,良久都没有动。
本以为杨蔓回来道个谢,什么都东西都没有。
说来也怪,刚才发生这样的事儿,小叶子居然没叫。
她都担心这小家伙会狂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