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年喊完,王锁把点好的明子递过去。
阴阳先生接来,直接把纸活儿点着。
冬天干冷,再加上又都是纸活儿,很快熊熊烈火燃起,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接着,张庆年兄妹俩的哭声,就响起来了。
打折骨头连着筋。
兄长没了,过去的都过去,剩下的只有悲伤。
哭声夹杂着说不清的情感,过来送行的村民,也都是为之动容。
云巧紧靠着二哥,双眼通红。
不是因为谁哭,只是这样的氛围,感染她难受。
尤其是张庆云哭的那般委屈、可怜。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纸活的时候——
“哇——哇——哇——”
一直站在一旁的张小妮,突然低头,连吐了三口。
黑乎乎的水,也不知道晨起吃了什么。
吐过之后,满脸紧急集合,很明显的难受。
李郎中走上前,打算把孩子带到一旁,没想到张小妮竟然挣脱,往火堆那边跑。
赵磊、王锁,离得最近,反应过来忙把人拦住。
小姑娘努力挣脱,边挣扎边哭喊——
“放开我——呜呜呜……我要救爹——呜呜呜呜呜……我怕——我害怕……啊——呜呜呜呜……”
张友良第一个冲过来,在她脖颈处敲了一下,直接把人敲晕。
王大福顺势把孩子抱起来,道:
“庆年哥,家里有人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伤心的氛围,多了几分凝重。
张庆年擦了擦眼睛,点点头,道:
“你嫂子在家呢。麻烦你了大福兄弟,帮忙把孩子送家去。”
“好。”王大福点头,抱着张小妮就走。
李郎中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
刘柱子拿了几把铁锹过来,分给赵磊他们。
烧的差不多时,还得翻腾翻腾,得全都烧着才可以。
张庆云按照阴阳先生的要求,跪在火堆旁,往里面扔纸钱。
边扔边重复他教的那番话。
王大福把人送完回来,村里人都很关心孩子的情况。
两天没吱声,突然有苦有闹,大家都很关心。
王大福走到云震身边,轻声地说:
“李伯给看了,说是刺激过大,醒来之后应该就没事儿了。吐得那三口,是药,没事儿。”
大家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烧差不多的时候,大家伙儿纷纷走上前,拿起一旁摞的纸钱,往火里添。
云巧没靠前,看着大家伙儿做。
足足烧了半个多时辰,东西才全都烧完。
云巧走上前,把跪着的张庆云扶起来。
可能跪的时间太久,她起来那一刻身子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好在当时张友良在跟前,直接伸手把人扶住了。
看着云巧,不忘调侃一句:
“没那么劲儿还逞强,摔了你负责?”
云巧撇嘴,把人接过来,问:
“咋样?能走不?”
话落,张庆云眼前多了个后背——
“来,我背你。”
云巧一看来人,狠狠翻了个白眼,道:
“用你显欠儿吗?”
说完,扶稳张庆云,让她整个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
对于他们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那边商量大事。
安叔跟阴阳先生商量好后,冲着张庆年,说:
“你找四个童子身的小伙儿跟你走。他帮你家选坟地,选完晚上直接烧柈子下葬,省时间。”
张庆年闻言点头,扭头看着村民打算点人。
还没等他叫人呢,高朗在这边直接开口道:
“我去。”
云巧站在他身边,轻蔑的“哼”了一声,说:
“友良、杨营、大福哥,你们仨跟我二哥一起去。”
“这可不行。”
没等张庆年开口,杨茂直接拒绝的摇头。
“你二哥十八成亲,他不能靠前。”
郭生见状,走上前道:
“那就我去。”
赵砮就在张庆年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说:
“我挨庆年哥这么近,你都不喊我?”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这些人都嚷嚷去,可见张庆年在村里的人缘很不错。
云巧见状,瞅着张友良,说:
“那你就别去了,让赵砮跟着去。”
张庆年点头,抱拳拱手,感激的说:
“多谢四位弟弟了。”
阴阳先生带着他们五个离开,云震陪着安叔等人先回家,等上山的回来。
刘柱子拿铁锹,把烧完这一大堆灰,三两下就近扬到了地里。
张庆云这会儿也缓过来了。
腿没那么难受,站直身子,道:
“没事儿了。谢谢东家。”
云巧不在意的摇摇头。
张友良瞅着灰溜溜离开的高朗,不解问着:
“哎,云小幺,啥情况啊那个高朗?我看你们咋都不得意他呢?”
云巧耸耸肩,把夏天高朗做的那些遭烂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连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三叔张来旺。
张友良闻言嘴角狠抽,难以置信的说:
“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说完,扭头看着张庆云,道:
“你就那么惯着,没抽他?”
张庆云撇嘴,幽幽地说:
“想打来着,不过家教不容许。”
“那你这家教得改改。”张友良语重心长的道,“在军营,那些女兵一个比一个茬拉,没人敢惹。你得厉害点儿,不然高朗那样的,还得欺负你。”
杨茂走过来,伸手搭在张友良的肩上,说:
“行了,去趟军营还说教上了。咱们撤吧,晚上还得去帮忙呢。”
张庆云听到这话,急忙冲着要走的村民,道:
“晚上大家都去我二哥家吃饭,这些天辛苦大家了。”
这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谁家有事儿都到场,然后有事儿那家安排饭菜,吃饱了帮忙下葬。
大家伙儿都没有客气,挥挥手,表示知道。
云巧眼珠转悠了一圈,冲着张友良挑眉一记,说:
“哎,一会儿过去帮忙啊?”
“帮啥忙?”张友良顺口问着。
问完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了云巧那狐狸一般的笑容。
自知躲不过去,无语的翻个白眼,说:
“你可真会给我找活儿。好不容易我休几天,寻思离开灶台。你这是怕我手艺生疏?”
“不用谢我蛤。”云巧大言不惭的道。
张庆云本来很难受,可听到这么不懂事儿话,也难免上扬嘴角,长舒口气。
云巧见她这般,夸张的说:
“谢天谢地,你终于不哭了。”
张友良见状,故作高冷的“哼”了一声,说:
“罢了,我不去帮忙,也就你们俩做,你们俩给我打下手,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