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正,云震悠悠转醒。
看着怀里仍旧熟睡的媳妇儿,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奈何整条胳膊都抽出来了,她仍旧保持那个姿势熟睡。
要知道她常年习武,警惕性要比常人高出很多。
如今这般……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心疼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换来的确实爱妻想起的挥手,翻个身,继续熟睡。
略有些自责,把被子给她盖上之后,穿衣去外间洗漱。
婆子已经等在那里,拿着巾帕站在旁边。
从小生活在农家的云震,是不习惯有人伺候。
洗漱后,看着婆子,问:
“我娘呢?可起来了吗?”
“回爷儿的话,没有。”
云震蹙眉,看着天色又道:
“早饭摆在松鹤苑吧。一会儿我跟奶奶过去用。”
“是。”婆子屈膝行礼,转身出去了。
云震回房重新换上衣服,凑到炕边,压低声音,说:
“媳妇儿,媳妇儿……”
柳琋疲惫不堪的“嗯”了一声,总算给了些回应。
“咱娘没起来,我去松鹤苑看看。早饭摆在那边,你过去吃吗?”
直到听见这话,柳琋才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打了个哈欠,可怜兮兮的说:
“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到。你别担心咱娘,可能昨天安排的太满,她累着了。日后注意些就好了。”
云震颔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出去。
一路疾走来到松鹤苑。
离老远就看到院子里逗弄小叶子的铁蛋。
云震纳闷的走过去问:
“你云巧姐过来了?”
“没有。”铁蛋摇摇头,撸着身旁的小叶子道,“一早都没看见影儿,也没有遛小叶子。”
二人正说着,木桃从屋里出来,屈膝行礼,说:
“二爷,老夫人醒了。”
云震闻言起身,大踏步进到正房。
耿氏已经梳洗完,坐在圆桌前喝茶呢。
“娘,您感觉咋样?”
耿氏笑着摇摇头,不在意的道:
“没事儿。吓坏了吧?昨天就是太忙叨,不服老是不行喽。”
云震听到这话,松口气,说:
“娘,听巧儿说,你们打算月底回去。还有半个多月,咱们不急,慢慢转,悠着点。”
耿氏不住点头,扶着桌子起身,道:
“这腿是真的酸了,扶娘慢慢的走走。”
“好。”
云震说完走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出了屋。
今儿阳光很好,院子里一个孩子一条狗,别提多和谐。
云震搀着耿氏慢慢溜达,出了松鹤苑后,耿氏轻声地说:
“你没忘记娘跟你说的吧。”
“没忘。”云震摇头,“五爷手里有个医术不错的姑娘,给开了药,她正喝着呢,说是不伤身子。”
耿氏蹙眉,不安的看着他,道:
“这……是药三分毒啊!”
“娘放心,那姑娘用药有分寸,比外面郎中开的要靠谱的多。”
耿氏见他再三保证,终究还是不忍心的说:
“等你妹子平安出嫁,你们就要孩子吧。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咱家的事儿,也有着落了。”
“好。”
不管她说什么,儿子都是接受的态度。
这不禁让耿氏,有些自责。
“你别怪娘狠心,娘是不想再有一个姑娘,跟娘当初一样,挺着肚子、隐姓埋名。”
云震漾出一抹理解的笑容,道:
“我知道的娘,琋儿也理解您的苦心,我们都懂。”
耿氏见儿子这般懂事儿,长叹口气。
“想当初娘偏心,你就不恨娘吗?你在老路冥店做工的银钱,娘都攒着给你妹子做嫁妆了。”
这件事自打他们身份揭穿后,耿氏一直都没唠过。
不是不想唠,是没勇气。
如今孩子这般,她倒是觉得可以聊聊。
云震笑了笑,不在意的摇摇头,说:
“说不上恨,但是挺怨的。不过跟大哥、三弟比,我这还差一些。毕竟不经常回家,而且每次回家都能拿钱,娘对我也还算客气。”
耿氏听到这话,顿时就脸红了。
想想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的确不怎么好。
可她也……
“娘,自从我来到北苑县后,我能理解您了。”
“为啥?”
云震轻笑着耸肩,幽幽的道:
“因为娘要伪装啊。如果娘深明大义,又是外来的,难保不被人家注意。可娘重女轻男,每天对我们哥仨骂咧咧,谁能把您跟京城国公夫人扯到一起?”
“巧儿是丫头,自然不能太骂她,那就只有我们三个臭小子。大哥又娶了那么个不争气的,您看不惯、骂骂人,还不正常嘛。”
耿氏“噗嗤——”笑出了声,忙摇摇头,说:
“我可真没想到那么多。不过伪装倒是真的,不然也不能天天叼着旱烟袋。”
停下脚步,耿氏仰头看着高大俊逸的儿子,又说:
“你跟二儿媳的心意,娘都懂。不过娘不想再做大门大户的老夫人,就在乡下种种地,收拾收拾,便也可以了。我知这个想法你有些难接受,但就顺着娘吧,让娘回去。”
云震没有迟疑的点头,整理下她的衣领,道:
“娘放心,只要您想做的,儿子一定全都满足。回去就回去,等别庄建好,儿子一定回去常住。”
“好啊,给你们一家留个院子,闲暇的时候过去歇息。”
云震重重颔首,扶着她的胳膊回去。
原本耿氏以为说服儿子会有困难。
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二儿子懂事儿、体贴,二儿媳深明大义,这一股终于不用她操心了呢!
看着老远走来的人影儿,耿氏有些眼花,看的不太真亮。
“娘,是琋儿跟巧儿过来了。我让婆子把早饭摆在松鹤苑,咱们一起在这边吃。”
耿氏“啊”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还是有些看不太真亮。
看来这眼睛,是要歇歇了。
不然这个岁数就老花眼,那可做啥都不方便。
双方碰头,柳琋侧身行礼、问安。
云巧直接走过来,挽着母亲的胳膊,道:
“娘,您还好吗?累不累?”
“不累。”耿氏摇摇头。
挣脱开儿子的胳膊,冲柳琋伸手,说:
“昨天上车开始睡,一直到今儿晨起,我这可是睡饱了。”
柳琋闻言,轻声地说:
“娘,咱以后可不能这么累了,仔细身子。”
“好,好。”耿氏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