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以想象的是，看到顾挽用以前专属于他的目光看别人，楚宣竟觉得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地难受。
他一时间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该最后一道题了。
梁星文看着所有人都面露难色的样子，不禁轻轻一哂，也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他看向手里的名单。
嗯，这最后一个学生，应该就是这个年级里数学最好的了吧。
梁星文笑道：“好，那我们开始最后一道题目，这道题目难度很大，我也很好奇这位同学能不能答上来。请……”
他抬起头，准备看看这位同学到底是谁，“顾挽同学回答一下第五题。”
……
一个偌大的阶梯教室，却在梁星文话音落下来的那一秒，变得鸦雀无声。
寂静得仿佛所有人都被时间停留在了此刻一般，闲聊的人卡住了，玩手机的人顿住了，正在冥思苦想的好学生们也全都愣住了。
梁星文没看到有人站起来，只以为对方没听到，又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顾挽同学在吗？请回答一下第五题。”
……他们没有听错。
阶梯教室又寂静了三秒后，“哄”地一声直接炸开了。
“不是应该按名单点人吗？而且不全都点的是数学特别好的学生吗，怎么突然点到了顾挽？！”
“这名单是谁给的？开玩笑呢吧，是准备让顾挽给我们学校丢人吗？”
“算了，你得这样想，反正叫个好学生出来也不一定能回答得上来是吧，顾挽嘛……虽说成绩不行，但起码长得还是可以的。”
……
梁星文自然注意到了这堪称诡异的场面，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念错了名字，可再低头看了一眼名单确认一番后，他又发现确实是“顾挽”。
负责老师已经快急疯了，他皱着眉看向一旁显得有些心虚的唐茵茵，怒火蹭蹭蹭直往上蹿：“我不是让你挑一些数学成绩好的学生回答吗，你怎么还把顾挽写上去了！你知道她现在代表的是什么吗，是我们学校学生的数学最高水平，你这是在给我们学校丢面子你知道吗！”
唐茵茵被批评得浑身一颤，好半天才颤着声道歉：“对、对不起老师，我……”
她看起来跟要哭了一样，“您也知道挽挽是我的朋友，她、她苦苦求我，让我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我、我，都是我的错，老师对不起！”
——她敢这么做，当然早已想好了托辞。
负责老师闻言，面色更是阴沉如水，难看得不行。
他强忍住发火的冲动，沉声道，“行了，别说了，现在最当紧的是解决这个场面。那个顾挽不是要表现的机会吗？这会儿怎么连站都不敢站起来了？也知道丢人了？”
话音刚落，负责老师就听到阶梯教室里蓦地一阵沸腾。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又气又急地探头向外看去，而后就发现——
那个顾挽，竟然真的站了出来！
负责老师只觉得瞬间一阵头晕目眩。
他现在只希望顾挽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她自己不会，毕竟就算是好学生也难免会碰到解决不了的难题。
可她要是再胡说八道一些别的……
负责老师迅速地给犹豫着要不要递话筒过去的工作人员发了消息：【不要把话筒给她！】
工作人员立马回复了过来：【收到！】
说实话，顾挽本人刚听到梁星文叫她的名字时……
也挺惊讶的。
但只惊讶了0.01秒吧，顾挽就迅速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始末。
有人想害她，而想害她的、并且能在这个时候有这个机会害她的，非唐茵茵莫数了。
只可惜啊，注定要让唐茵茵失望了。
尹和静迅速地安抚顾挽：“挽挽，没事，你不用回答，等结束了我去找唐茵茵！”
看吧，又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愚蠢。
顾挽乖乖地笑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总要尝试一下的呀。”
那样子，又萌又努力，尹和静似乎看到了一个蹒跚学步、跌倒了也不哭不闹还努力自己爬起来，安慰别人自己没事要继续更努力的，懵懵懂懂小豆丁啊。
嗷。
虽然时机很不合宜，但尹和静还是没忍住被自己的脑补给可爱到了。
顾挽说完站起了身，却迟迟不见有人递话筒过来。
许诺敛了敛眉，脸上写满了不悦。
怎么回事啊？他们非要点顾挽回答问题也就算了，顾挽真站起来了，他们又不肯让顾挽回答？
正准备起身亲自去拿话筒，许诺就看见……
顾挽很轻松惬意地拿出了她的手机，然后轻按了几下不知道什么键，手机就……
缓缓地升起了一个小型麦克风？？？
特别小，堪称迷你可爱的级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面地摊上卖的几块钱的小玩具。
但！
顾挽就这么对着小麦克风，缓缓地开了口：“唐老师您好，我是顾挽，我现在尝试一下回答这道题目。”
女孩子清脆婉转的声音透过这么一个怎么看怎么地摊的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大阶梯教室。
许诺：“……”
大家：“……”
负责老师：“……！！！”
失、失算了……
梁星文都有些失语，但多年以来形成的职业本能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放下心头的一堆小问号朋友们，认真听起了这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儿的回答。
“首先，我先回答一下这道题目的答案，三倍的根号三，请问老师答案正确吗？”
女孩子的声音细细的，却挺坚定，乖乖巧巧很是礼貌。
阶梯教室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朝着台上的梁星文看去，而后就看到……
梁星文，缓缓地点了点头。
“……”
小姑娘笑弯了眸，颊上略染几片绯红，似乎是在高兴自己做对了题目。
都在看着顾挽的一众人，这个时候全都忍不住暗暗觉得——
顾挽真的真的太好看了，巴掌小脸的五官无一不精致，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跟一笑起来就显现的小梨涡，甜得让人心都醉了。
甚至不少男生暗暗在心里感慨，这楚宣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他们能有这么漂亮还一心一意的女朋友，哪舍得分手？可不好好地捧在手心里供着吗？
但等大家回过神来，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对啊！
卧槽，刚才梁星文点头了啊，顾挽答对了题目啊！！！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这会儿正有阳光照进阶梯教室。可大家就是觉得，刚才应该是有那么一道惊天雷电经过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把他们都给劈焦了呢……
更震惊的是，顾挽说对了答案之后，又开开心心地继续道：“这道题目我目前有三种解题思路，那我就依次讲一讲叭，先讲比较复杂但是比较好理解的思路~”
然后……
大家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眼里公认的学渣顾挽，对着一个小小的麦克风，慢条斯理外加软软乎乎地……
讲起了这道巨特么难的题目……
这个世界真的太魔幻了呜呜呜，回过神的大家纷纷抱头痛哭。
台上的梁星文越听越震惊，只觉得这真不愧是名单里写下的、清夏一中认为可以回答出最难题目的学生！
太优秀了！
他越听到后面，眼睛就越亮。
说实话，上次遇到如此让他惊艳不已的学生，还是他在集训时教过一小段时间的沈嘉让了。
数学这种东西，努力固然有用，但越到后面，天赋在结果中占的比例就会越大。
事实也证明，沈嘉让一点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顺利地捧了一个国际奥赛的冠军回来；而今天碰到的这个小姑娘，梁星文甚至觉得自己一时之间根本摸不清她的底细。
但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叫顾挽的女孩子，天赋只怕不在沈嘉让其下！
如果好好栽培……
梁星文一时之间甚至难以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情绪。
如果说步骤最多的那个思路，清夏一中的好学生们还勉勉强强可以跟上的话，那听到后面讲得、顾挽声称“最简单”的思路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懵逼。
哦，不……
起码，第一排一直安静坐着的沈嘉让，这会儿还是颇为愉快地听着的。
他边听，边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缓缓讲着思路的小姑娘，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
尽管沈嘉让素来并不怎么关心学校里的事，但到底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沈嘉让对顾挽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
他自然也知道顾挽的成绩并不好，按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答出这种难度的题目的。
但看着女孩子侃侃而谈的姿态，想来那个“成绩并不好”也是假的了。
沈嘉让只觉得有几分有趣。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藏拙呢，还是……
他闲缓地扬了扬唇角，目光再次瞥过顾挽那双晶晶亮的眸子，这才转过了头继续听了起来。
等到顾挽讲完了三种解题思路，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