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劲儿说步沧只是身体略有不适正在休养，所以才换她来交代工作。可科清门的惯例咱们都清楚，除非人死了，否则轻易不会有任何变动。”听如林嘲讽一笑，“她还一直叮嘱我一定要打理好库房的工作，需得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那模样分明就是怕我随意上山发现不该发现的东西。”
    听如林不傻，闻言便果断地下山回去了。
    然而第二日大早，她趁着库房的人还未起来干活时，再度上了山。
    虽然路遇不少科清门弟子，但因她早就威名在外，倒也无人敢声张。听如林一路走到长老内院，原以为会在灵室遇到步沧，谁知她将整座灵室都走遍了也没看到步沧的影子。
    “你们也知道灵室一般存放着灵器跟灵兽蛋，本就是个灵力充足的地儿，可那日我走了一圈却觉得里面的灵气与我往常所感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同？”乌桕道。
    听如林想了想，“按说科清门的灵气通常是清透微甜，作用于气丹却又微苦，可那日我所感的灵气带了浊气，且用于气丹会引得气血上涌。不过这效果实在太弱，若非我跟随步沧修习此道多年，不然也不会发现。”
    听如林在察觉灵气不对后当即撤出了灵室，好巧不巧这时响起一丝诡异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这才发现灵室背后的假山石林不知被谁挖出了一条通道，尽管知道会有危险，但她还是咬牙钻了进去。
    “幸好我当日头脑发热进去了，否则到今天还不知是谁害了羽霄。”
    乌桕听到这儿扫了眼颜歌贴身的锦袋，果然发现一缕白烟正若隐若现飘浮在袋口。她很自觉地跨步将其挡住，望着听如林道:“难道是步沧？”
    听如林点头，复杂的目光中含着几缕阴暗。
    “之前谷中有尸兽一事我虽未亲自见过，但也有所耳闻，当时只以为是谷中哪里被污染产生了裂缝，却不想竟是人为，而且是谷中长老所为！”
    修仙者因常年狩猎在外，经常会遇到尸化的兽类，对尸气自然不会陌生。听如林刚一入密洞闻到的便是浓重的尸臭气，但因前方有灵室镇压，倒没有扩散出去多少，也难怪一直没人发现这里。
    她没走几步就发现遍地都是小兽的尸体，有些已成白骨，有些还泛着血色。这时那道诡异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听如林停住脚屏息凝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探出头去看。
    “我看那密洞墙壁上画满了血咒，步沧就坐在里面，**着上身，嘴里也不知念叨着什么。他脚边窝着两只小兽，通体发黑，眼珠子泛着绿色的幽光，小兽的身上好像也画了符咒，我看不太懂，像是几根花枝又好像是蛛网……”
    颜歌听到这儿挑了眉，止住听如林道:“蛛网成枝状延伸的符咒？”
    听如林大惊，“难道你……”
    颜歌缓缓呼出口气，少顷，道:“是长风教的血灵咒。”
    虽然乌桕跟听如林早有心里准备，但真听颜歌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从最早的九环山千年老尸，到后来的暮归山惊魂夜，他们越接近真相，越发现事情与长风教关系匪浅。颜歌显然不认为这是长风教弟子能做出来的事，毕竟关联到的阵法和符咒，放眼整个长风教也就几个人能接触到。
    而那些，都是他的至亲至爱。
    听如林没想太多，稍一沉吟道:“那你说的什么血咒，是专门用来操控尸兽的？”
    颜歌眉峰微扬。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如林急忙补充，“我只是好奇一个咒符竟然可以控制尸体……”
    “这世上所有符咒跟阵法都不是为了办坏事才出现。”颜歌淡淡道，“只是有人心生歹意，才将它们用在错误的地方。”
    血咒原是长风教驯服灵兽所用，可有效压制兽性减少伤害。但后人因一己私欲改变了符咒花纹走向，在将兽类兽性压制的同时夺去了它们的意识，将其变成一具傀儡。
    “但这样做出来的也只是单纯失了心智的兽吧？”乌桕忽然插话，“尸兽尸兽，重点难道不是尸？”
    难得见她动了脑子，颜歌拍了拍她脑袋。
    “兽类死后被尸气炼化才有可能成为尸兽。”他道，“但想大批炼制尸兽，对尸气的要求很高。”
    “那也就是说……”乌桕缓缓看向听如林，见她眸子一暗，不由噤了声。
    九环山的千年老尸即便跟步沧没有直接关系，也必定是相识的。那些尸兽由老尸所炼化，再送进科清门让步沧驯服，由此可见当日杀害周淮逸等科清门弟子的尸兽也出自步沧之手，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尸，尸兽，步沧，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不同寻常，更像是有人故意牵连起来的。乌桕很难想象有什么惊天大事需要这等手段，她看了看沉默的颜歌，又看了眼听如林，正要开口，见听如林道:“说来我还忘了一件事。”
    “那日我原想看一眼就走的，结果转身的时候踩到了石子儿，声音挺大，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过了好久身后都没动静，我便走过去看了。”听如林说着，长出口气，“步沧人已经陷入半昏迷，胸前飘着一串铃铛，五指扣那种，发着红光……”
    乌桕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那一日他非要自己将梦铃锁留下，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可颜歌不是说梦铃锁已经认她为主了吗，步沧又如何有能力操控？
    乌桕越想越觉得不妙，再者三人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结果。她与颜歌向听如林表示感谢，正要离开时，听听如林道:“乌师妹，你们用完人就甩，太无礼了吧？”
    乌桕一怔，回头去看。身姿曼妙的窈窕女子双手环胸，冷艳又魅惑，危险又让人心安。
    她突然就笑了。
    虽是紧要关头，乌桕仍不改乐观本色，冲着听如林伸出一只手，道:“听师姐，我们去搞点事情，要一起吗？”
    听如林勾着嘴角，率先带路的同时，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