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慌忙又关上了灯,黑暗又重新笼罩了我。
海珠过来搂住我的脑袋,嘴巴贴在我的耳边:“哥,你怎么了?”
我这时有些回过神来,说:“没怎么,阿珠,睡吧。”
“嗯,哥,别有心理负担。”海珠温柔地蜷伏在我的怀里。
“好。”我轻轻拍着海珠的身体。
不一会儿,海珠的呼吸变得均匀。
我轻轻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枕在脑后,然后睁开眼。
依旧,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这看不见的世界里,努力睁大双眼,努力想让自己看到什么,但是,徒劳。
我默默地思索着,默默地品味着自己酿的这杯苦酒。
这杯苦酒,是由生活、爱及错综复杂多变的情感关系组成,再随着日复一日,日月轮回,自然而然的酿制而成。
我知道,或许从今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不管愿意不愿意,总得要品尝这杯苦酒,总要有酸甜苦辣这碟下酒菜相陪伴。
漫漫人生路,冰清伴我行,也许我的这杯苦酒要到生命终结才可把它喝完, 没法变甜。
我苦涩悲凉独孤寂寥地想着,眼前的黑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哥。我爱你。”海珠发出梦呓的柔柔的深情的声音,接着翻了一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海珠的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突然想抽烟,于是轻轻下床,摸出烟盒,刚要摸打火机,突然又想在屋里抽烟会将海珠呛醒,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到外面抽。
我去了卫生间,打开灯,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血红的眼神和狰狞的面目。
我洗了一把脸,悄悄穿上衣服,带上门,去了电梯,打开电梯,下楼。
此时,我不知道,就在此刻,在酒店一楼大堂,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电梯徐徐降落,到了一楼停住,门打开,我迈步出来。
刚出电梯门,我就听到大堂里有杂乱的声音,走了两步,步入大堂,立刻,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堂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砸碎的玻璃和歪倒的沙发等物品,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污,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3个保安浑身是血半昏迷状态躺在地板上,周围的工作人员惊魂未定忙乱地大呼小叫地奔跑着,忙乎着,周围站着很多老外在旁边指指点点,用各种各样我听不懂的外语说着什么。
这个场面可比那次在东湖度假村二子和小五砸的那次壮观多了,那次和这次比,小巫见大巫。
大堂旁边有一个咖啡厅,这么多老外在这里,肯定都是在咖啡厅喝咖啡的,听到动静,被惊扰了。
这里正要举行重要的国际经济论坛,这么多外宾住在这里,闹出去可是国际影响,极大损害了宁州市政府、浙江省政府甚至国家的面子,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干的,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走过去,站在一堆老外之间,伸手碰碰站在老外身边的一个黄皮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貌似是老外的翻译:“喂——哥们,怎么回事?”
那哥们看看我,张口说出一串基里哇啦的外语,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听他那外语,似乎是韩国人。
我咧咧嘴,又问另一个黄皮肤的中年人,没想到他又是一串外语,听出来是日语,是日本人。
我靠,这里老外够多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站在旁边会讲中国话的,他说:“我是给德国人做翻译的,刚来,不知道啊。”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向他说了一通,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但是那翻译不停地点头,听懂了,这么说着老外说的是德语。
听那老外讲完,这翻译对我说:“好像是黑社会在这里群殴的,一帮黑社会打手突然冲进来,进来就砸东西大人,把几个保安都打了。打完然后就扬长而去。”
“哦,为什么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翻译摇摇头:“这下丢人丢大了,这么多国际友人,还是在五星级酒店,人家怎么会看待我们这里的治安啊,这对市里甚至省里的招商引资会起到很坏的负面作用的。”
这时,另一个一直站在一边的一个中年人插话了:“好像是和小姐提供特殊服务有关,外面的几个小姐想进酒店,结果保安不让进,然后那几个女的就走了,走了不一会儿,就冲进了这么一帮人,边打砸还边骂骂咧咧说什么要给这家酒店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阻碍他们的生意。”
我听了心中一竦。
宁州的特殊服务业都是李顺控制的,所有的星级酒店都是他们的地盘,上次在东湖度假村已经来了这么一次。
但是上次的影响不大,要是平时,他的小姐进酒店应该是没问题,但是这次正逢这里有大型国际会议,所以保安才会加强了治安措施,不让小姐进去。
那么,打砸的那帮人,会不会就是李顺的手下人呢?他们是从来不管什么国际会议不国际会议的,只管赚钱的。
要真的是李顺的人干的,这次的事情可是大了,影响大,后果也严重。
我沉思着,绕了一圈,出了酒店,摸出手机就给老秦打电话,很快打通了。
“老秦,你在哪里?”我说。
“在赌场啊!什么事?”老秦说。
“今晚。有没有人到香格里拉酒店去闹事?”我说。
“闹事?为什么?我没听说啊,我今晚一直在赌场里!”老秦说。
“小姐到香格里拉酒店酒店搞特殊服务被阻拦,然后一帮人冲进来砸了酒店。”我说:“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啊——”老秦的声音吃了一惊:“出了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老板呢?”我又说。
“中午和你们喝酒喝多了,晚上在房间里溜呢,叮嘱谁都不准打扰他,手机都关了。”老秦说:“你等下,我问问二子小五他们知道不?”
说完,老秦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又转悠到大堂门口,在酒店门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忙乱的动静,一会儿,呼啸而至几辆警车,下来一帮警察,进入了酒店。
我观察着酒店里的动静。
正在这时,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酒店大堂你的围观人群匆匆往外走。
这是段祥龙,他神态自若,不左顾右盼,也不看现场,直接就出了酒店。
我站在暗处,他看不到我。
我注视着段祥龙的身影,看到他直接下了台阶,直奔停在酒店门前的一辆面包车,径直打开前门,上了驾驶室,接着,车子就打着了火。
段祥龙下午就来了香格里拉酒店,到现在才离开,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啊。
很奇怪,段祥龙下午是打车来的酒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有车开了呢?
我看段祥龙坐在驾驶室里,虽然车子打着火了,但是却并没有开走,似乎在等人。
我不看段祥龙,继续看着酒店大堂。
片刻,我看到四大金刚出现了,提着行李包,直奔酒店前台。
过了一会儿,四大金刚提着行李,急匆匆出了酒店,径直奔向段祥龙开的那辆面包车,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准备开走。
很显然,刚才四大金刚是在办理退房手续,退房一般都是在上午,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退房离开呢?
我疑窦顿生,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正在大堂门前下客,客人刚下车,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指了指正要离开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师傅,走,跟上那辆面包车。”
司机师傅没有言语,直接开车跟了上去。
段祥龙的面包车出了酒店,转入大马路,径直往机场方向开去。
我乘坐的出租车紧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老秦给我来电话了:“刚才我给二子打电话了,这事果然是他们干的。有客人打电话找要4个小姐,小姐到了后,保安阻拦不让进,说是有大型会议招待,小姐说她们是来酒店找朋友的,保安让她们说出客要找的人的姓名,结果四个小姐说不出客人的姓名,保安于是向外驱赶她们。
“她们被赶走后,接着给二子说了,二子二话不说,叫上小五,带着几个弟兄就杀奔了香格里拉酒店,进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打砸,把几个保安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就回来了。”
“这事李老板知道了吗?”我说。
“不知道,他今晚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他既然发话了,谁敢惊扰他?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一般是不用事先给他汇报的,事后也未必就给他说,太正常了,家常便饭。”老秦说。
“但是,今天,这事,我觉得不是小事,里面有大型国际会议了,住了很多老外,而且,这会议规格很高。”我说。
老秦一听:“这事闹大了,这的确不是好玩的。”
“段祥龙今晚没在赌场?”我又说。
“平时一般来说,他晚上都在的,要么上台子赌一会儿,要么陪着他拉过来的赌徒喝茶聊天,今晚没见他不过,他在晚上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说中午和你还有李老板喝多了,在家里睡觉呢。”
“哦。”
“怎么了?你问段祥龙干嘛?”老秦说。
我斟酌了下:“没什么,随便问问。”
“你怀疑这事和他有关?”老秦很敏感。
“不好说,我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猜想一下。”我说:“只是,我觉得今晚这事可能是有些蹊跷。”
“怎么蹊跷了?”老秦说。
“这事先不说了,等以后再说。”我此时不想和老秦多说我的猜测。
“那好吧。”
“李老板那边,最好想办法让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我又说。
“嗯。”老秦答应了一声,又有些为难的声音:“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要是不准人打扰他,谁敢啊。起码我是不敢,他翻起脸来,谁都不给面子。不过,要是你找他,他未必会。毕竟,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我是知道的。”
我想了下:“好吧,我想办法和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