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万谦接到米娅的电话时正结束一个高层会议,刚好晚上没有行程安排是以答应她的邀约,“好。”
……
入夜。
一场名为【遇见】的主题绘画展览正在雍城美术馆陈列展出。
厉万谦站在一副以黑白粉墨为色调的抽象画前细细品读,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清真切的情绪。
米娅今日的装扮不再是时尚利落的职场套装,而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洗白的牛仔裤,搭配一双白色板鞋。
此刻正慢步走向他——
多年前她和他的相识就源于一场学校艺术学院的画展。
他站在那,逆着光,俊美如神祗。
身边穿梭过许多学生,唯独他一直站在那幅描绘着父与子漫步在田野间的画前,孤独得仿佛全世界背弃了他,可骨子里分明又透着不与人亲近的矜傲和清贵,让人心疼的想抱住他却又不敢靠近。
落日余晖的橘黄暖光下,这个忧郁寡淡的少年就这么深深得走进了她的心里。
直到今日,不曾离开。
米娅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想要的东西父母都会亲手送上来,又因相貌姣好成绩出众无论在学校还是社会都备受男生追捧。
优越感十足的她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嫁给厉万谦。
可这个心愿……好像快碎了。
米娅在厉万谦身边停下,扬起一个温纯的笑容,“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
厉万谦转身,淡淡一笑,语含客气。
米娅一颗火热的心微凉,偏头看向那副黑白抽象画,“这是一个患了胃癌晚期的中年画家的作品,为了不拖累心爱的女人,他选择离开她,每当夜幕降临他的心就难以抑制的痛苦,于是有了这幅作品。”
“是个凄美的故事。”
“不,是凄惨,故事中的女人以为画家抛弃了她选择割腕自杀,如果画家一开始选择坦白自己的苦衷就不会酿造出这起悲剧,以致两人彼此深爱而错过。”
“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发生的事。”
“是啊,无法预料,但我想……总比遗憾错过要好。”
米娅不希望这辈子执念深种最后沦为一个只有嫉妒心在作祟的魔鬼,挽唇看向厉万谦,将蕴藏在心中多年的话尽数吐出。
“师哥,我喜欢你,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这么多年我一直单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跟你在一起,你能……接受我吗?”
表白来得猝不及防。
厉万谦从未想过米娅对他会有如此重的心思,一番莫名其妙的微表情过后冷淡拒绝,“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你说的是童蓁?她只是个从野路子里出来的丫头,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也配不上你。”
“米娅,你是我同校师妹更是我的合作伙伴,你对童蓁做的事我心知肚明,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但要是你再恶意诋毁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是早就对我不客气了么?换掉林清儿比直接打我的脸更让我难堪,师哥,我比童蓁优秀的多,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你处处维护她是不是只为了气我逼我向你表白?”
米娅终于为厉万谦不正常的行为举止找到了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眸中的光忽然亮了起来。
似乎希望就在眼前。
厉万谦看米娅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你想多了。”
厉万谦抬腿欲走,米娅却突然抱住他,踮脚在他清冷的侧脸上重重亲下,“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比童蓁做得更好!”
此刻,美术馆入口处,童蓁哑然的望着厉万谦和米娅抱在一起亲吻的身影,手中免费发送的画展导览轻轻的掉落在地。
她苦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想必这就是米娅找她过来的目的吧。
可惜豪门公子小姐的感情游戏她一点都不想掺和。
她只想努力赚钱然后等厉万谦甩她一本离婚证从此还她自由身。
美术馆内,厉万谦皱眉推开米娅,用手背擦去脸上印下的口红印,厌恶的神情像是脸上沾了不干净的病菌让人难以忍受。
而更难受的还是米娅。
她忍住酸涩的泪水,笑着开口,“师哥,对不起,就当这是你完成我唯一念想的礼物吧,我打算回美国了。”
米娅还准备了最后一段深情告白,她想厉万谦会感动。
可是厉万谦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根本不想再听她说话。
他一直是个无情的人。
她早该知道的。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又不自量力了。
米娅彻底得罪了厉万谦,抬手揩去眼角的泪滴,努力扬笑走向场馆外,喊住正坐在园中花坛石板上的童蓁,“怎么不进去?”
童蓁站起,表情淡淡,“我对画展不感兴趣,你约我来是想谈林清儿的事?”
“一个小艺人而已有什么好谈的,我是纯粹的想来看个画展,国内又没有朋友就想到你了,童蓁,我们冰释前嫌吧。”
米娅主动示好,童蓁反而更加戒备,“我们从来不曾有过前嫌又何来冰释一说?”
“童蓁,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
“敌意?我好像从来没对你做过什么。”
童蓁微一耸肩,面上表情无辜。
米娅淡然一笑,颇有风淡云轻的味道,“我要回美国了。”
所以?
童蓁扬眉,等着她下句话。
“我和厉万谦在学生时代就相识,我想回美国,他却打算留在国内发展,还做了很多让我生气的事,所以我决定离开。”
米娅这话说得很隐晦,听着像是一对情侣因为地域分歧而决定分手,又含蓄的暗示厉万谦对童蓁的好只是为了让她生气。
在童蓁沉默得接收这些信息时米娅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童蓁,我死心了,决定把厉万谦让给你,预祝你们早日修成成果。”
米娅释然的说着这一切,像是真的已经放下。
可在和童蓁擦肩而过离开时,她的唇微微勾起,沁冷的眼眸掠过机关算尽的得逞之意。
她可以败阵退离,但是骄傲如她,就算走也要走得让他们有膈应。
也算对得起她耗尽青春只落了一个讨人嫌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