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川一下子笑了起来。
    他说：“顾小北，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顾小北垂眸。
    她的确已经猜到了。
    许升一直在找许小山，可就是许亦川十岁的时候，他不找了。
    是因为那时候，许小山去世了吧……
    许亦川抬眸，“我们先你一步抵达了村子，但是没能救活他，那条河水湍急得，冲没了他的一只鞋子，我们带走了他的尸体，那只鞋子没有找到。”
    那只鞋子，后来被顾小北捞了上来。
    她把那只鞋子埋在了那个衣冠冢里。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怀揣着几分希望。
    希望许小山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可是真的听许亦川这么说了，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好像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压制了十年的悲伤，终于涌了出来。
    小山哥哥死了。
    死亡这件事，对于已死之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只是告诉活下来的那个人，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会遇见。
    是一场漫长到一生的告别。
    顾小北藏在桌子下面的右手忽然握紧。
    她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神情起伏。
    “他埋在哪里。”
    顾小北想，她总要去拜祭一下小山哥哥才行。
    可是许亦川没有回答她。
    他骤然起身，面上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意。
    许亦川双手撑着桌子，低头看着顾小北。
    “顾小北，从前用许小山的身份认识你，让我觉得不舒服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重新认识。”
    顾小北轻轻勾唇，带着几分不在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许医生就说过了，你叫许亦川。”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小山哥哥。”
    “那样最好，那么以后你记住，我许亦川，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
    说完，许亦川就扬长而去！
    顾小北一个人坐在这里。
    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鸡腿。
    她想起来那时候，许小山蹦蹦跳跳对她说：“小北，别羡慕二胖，将来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鸡腿！”
    “小山哥哥，”顾小北轻声道，“我也可以给你买好多好多鸡腿了，你什么时候来吃啊……”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小姐，请问需要帮您重新加热一下，或者换一份新做好的吗？”
    顾小北摇了摇头。
    她抓起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许亦川不告诉她没什么关系，只要知道，当初许小山的尸体是被许亦川和许升带走的，她就一定能查得出来。
    顾小北出门，拢紧自己的大衣，把精致的下巴藏在厚重的围巾里面。
    风卷起她的长发，挡住她漂亮到极致的眉眼。
    那一刻，连风都没有感觉到，是不是有几分潮湿的气息。
    顾小北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上面是纪凌天给她发的几条信息。
    纪凌天：【媳妇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纪凌天：【媳妇你是堵车了吗？！】
    纪凌天：【我要失血而死了！媳妇不管我了！生气！】
    这几条信息要是让圣利学院其他的人看到，一定要惊掉下巴的！
    四大校草之首、平时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的纪少，居然是这样一副嘤嘤怪的样子！
    顾小北路过红灯的时候，停下来给他回复了一条。
    顾小北：【找别人给你包扎，你家不是有家庭医生吗？】
    纪凌天秒回：【不行，家庭医生给我包扎得不好，我就要你来包扎。】
    纪凌天：【你不来，我就失血而死好了！】
    顾小北：【随你。】
    纪凌天：【你这是谋杀亲夫！！！】
    可是顾小北却没有再给他回复了。
    纪凌天抱着手机在床上躺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回信。
    他的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
    刚刚大肥趁他睡觉的时候，直接跳到了他的肚子上，把他的伤口跳裂了。
    这会儿大肥已经被他拎着后脖颈子扔了出去，趴在白文静的怀里一边喵喵叫一边告状呢。
    过了一会儿，纪凌天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应该不是李妈，也不是白文静。
    大肥从白文静的怀里跳下来，跑到了门口。
    它从门缝里挤出头，瞪着圆圆的眼睛往外看。
    “喵——！”
    大肥的瞳孔忽然放大，一下子跳到了顾小北的身上！
    ——大佬你可算是来了，难道你都不想大肥的吗！大肥好想好想你！
    大肥用毛茸茸的头不停地蹭着顾小北，还把小爪子搭在了她的身上。
    顾小北把大肥抱了起来，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大肥眯着眼睛，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喵~”
    ——大佬！这样摸着好舒服，唔唔唔，可是大肥的项链呢，你不要以为大肥忘记了哦！
    顾小北抱着大肥推开了纪凌天的房门。
    纪凌天还躺在床上。
    顾小北一眼就看到了他纱布上的血。
    “你真的没有找人给你包扎？”
    纪凌天坐起来，眉眼一弯，“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过来的。”
    不管要等多久，我都知道，你肯定会过来的。
    自从爱上顾小北以后，纪凌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不像是从前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冰山的样子。
    可是就算是这样，大肥还是从顾小北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直接“喵”地叫了一声，然后逃走了！
    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
    “喵喵喵！”
    大肥对着出来找它的白文静叫个不停。
    ——少爷欺负大肥，快帮大肥报仇啊！
    白文静把大肥抱了起来，轻声一笑，小小声道：“小北乖乖是不是在里面？”
    大肥听懂了白文静的话，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
    “那我们不打扰他们哦~”
    白文静抱起大肥，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凌天的房间里面。
    顾小北拿出药箱，不满道：“我要是不来，你就这么继续等下去？”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纪凌天心满意足地靠在床上，眉眼之间尽是笑意，看着顾小北的时候，恨不能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温柔来。
    “反正你不来，我就等你，因为你肯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