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一年历练，对微表情的观察，已经越发精进。除非是夏侯启、沈培生这样的人物，其他人甚少能逃过他的观察。
    白小升从林钰眼神，以及微末表情中，已然知晓——
    再谦让，人家就真不让了。
    所以，他就接了。
    白小升也觉得，林钰心肠如此之好，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林钰一下愣了。
    让了一次，这就不让了？
    可以，这很白小升……
    “一年未见，林事务官风采更胜当初啊。”
    现在似乎不能立刻进，白小升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他笑着跟林钰侃大山。
    “白事务官，这一年来业绩斐然，战绩卓著，我在集团内网，可是屡见你的消息呢。”林钰笑着跟白小升道。
    这俩人先来一番互相称赞，又聊了聊其他的，倒很像是老朋友一番。
    林薇薇忍不住跟雷迎对视一眼。
    这林钰，总觉得跟一年前比有很大的变化，言行举止，都不似当初那么刻板严肃，也不一举一动，都刻意保持风范。
    一年光阴，真能让人发生如此变化？
    张天则是，林钰也是。
    只不过，张天则经历了家中变迁，这林钰是经历过什么呢。
    林薇薇俩人亦有些好奇。
    白小升、林钰正聊着，一旁，办公室的门一开，夏侯启助理王牧北正走出来，看似要去办事。
    王牧北一抬头就看到这二位。
    林钰他熟，白小升他印象也是无比深刻。
    怎么，事务官里两位翘楚就在门外？
    还聊得蛮开心的样子？
    王牧北笑了，“白小升事务官、林钰事务官，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不等俩人回答，王牧北一指办公室，笑道，“是有事要进去说？”
    他以为这二位事务官拔尖的人物，要抢着去找郑鸿鹄登记。
    郑鸿鹄随身带着一个平板，倒是很方面随时办公。
    “嗯，是有点事。”白小升冲王牧北一笑。
    “我也是。”林钰也是一笑。
    “其实，现在进去就行。里面事情已经谈完了，正在聊一些琐事，夏老、沈老、鸿鹄大事务官都不是拘泥小节的人，我先禀告一声，你们再进就行了。二位谁先请？”王牧北笑道。
    林钰一笑，指了指白小升，“虽是我先到的，不过白小升事务官刚回来，又是找夏先生，那便他先请吧。”
    事务官标杆，果然极有风度。
    王牧北赞许点头。
    “如此，多谢了。”白小升也不客套，笑道。
    王牧北转身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去禀告。
    片刻，王牧北便出来，对白小升一笑，“好了。白小升事务官，你进去吧。”
    白小升冲王牧北，冲林钰一笑，推门而入。
    林钰笑吟吟，目送他进去。
    “白小升啊白小升，这一次竞争，若深究起来，我也算是胜之不武。这小小的礼让，就算我对你的一份微薄歉意吧。”
    白小升进了办公室，抬头看到那边坐着三个人，夏侯启、沈培生、郑鸿鹄。
    三人也看着他，目光皆不相同。
    夏侯启是欣慰、欢喜，同时又无比赞赏，眼神纯粹欣赏一个晚辈。
    沈培生微笑之下，眼神温暖，透着善意。
    郑鸿鹄的目光更像是见到一位朋友，虽然俩人差着年龄，但是并不隔辈。
    “回来了？”夏侯启率先发声，只短短三个字，便可见不同。
    甚至让白小升有种回家的感觉。
    “是，夏老，我回来了。”白小升笑容温暖。
    鉴于沈培生、郑鸿鹄在，夏侯启也未跟白小升过多客套，直奔主题，“我听王牧北说，你找我有事？”
    夏侯启说完，沈培生笑道，“不知道这事儿私密不私密，不然，我跟鸿鹄大事务官先回避？”
    “沈老，您严重了，没什么不能对您二位讲的。”白小升一笑，又对郑鸿鹄道，“鸿鹄大事务官，我这儿的业绩还要找您汇总，还要手头一个案子要登记呢。”
    郑鸿鹄一笑，扬起手里的平板，“那好，我给你开绿灯，在夏老这里就办了。”
    陈九天兄弟的事件上，郑鸿鹄跟白小升打了一个完美的配合，对他亦是非常欣赏。
    不久前，白小升调查陆知心、赵北青，郑鸿鹄也没少帮忙，白小升亦是很感谢。
    这俩人算是盟友加朋友，还是出于蜜月期的。
    对白小升来登记，沈培生倒也无所谓，他知道林钰就在外面，已经准备停当，他们也稳赢了。
    “小升啊，你是要向我汇报什么事？”夏侯启问道。
    要谈正事，白小升笑容微微收敛，走过去。把一份文件放在夏侯启面前。
    白小升肃然道，“夏老，其实我回来也有一周时间了，只是没有回总部，而是在临深进行调查。”
    “哦？”夏侯启目光一奇，“你在临深进行调查，难道这里还有人敢作奸犯科？”
    这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说着，夏侯启翻开那份报告，目光一凝，草草浏览一页，便皱起了眉头。
    白小升继续道，“按说，总部在这里，又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是不该发生这样的事的”
    “可偏偏，它就发生了！而且对方手法诡奇隐秘，让人惊叹！”
    夏侯启微微拧眉，一边继续看，一边微微点头。
    他似乎认可白小升所说。
    沈培生、郑鸿鹄忍不住对视一眼，目光中隐隐好奇。
    白小升究竟发现了什么问题？
    哪个不开眼的，敢在临深做侵害集团利益的勾当。
    “都说灯下黑，没想到，果然发生这种事。势必要严查不待！”沈培生表态，和蔼问白小升，“不知，是谁敢如此肆无忌惮？”
    白小升看向沈培生，对这位大事务官导师如此刚正表示钦佩。
    “沈老有所不知，这一次还不是一人，而是两个！”
    “河西省省域产业负责人陆知心，还有事务官赵北青！”
    白小升肃然道。
    沈培生笑容微僵，眼眸骤然一缩。
    老城如他，不喜形于色，也骇然。
    这不是他为林钰准备的蛋糕吗？
    怎么白小升给端上来了！
    第995章 你是不是变态啊！
    沈培生的资历堪比夏侯启，当年仅半步之差，与振北集团大中华区总裁之位失之交臂，经历过心境的大起大落，他此后几十年修心养性，终成“心定如山、岿然不动”的境界。
    但是眼下，沈培生想骂娘。
    他要拿陆知心、赵北青给林钰做垫脚石。
    为什么，白小升也会查到他们？
    还是在眼下这个关头！
    难道，陆知心、赵北青俩人行事张狂无忌，到这么轻易就让人注意的地步？
    沈培生心里有些气愤。
    千算万算，他没把猎物的智商，还有不知死活的狗胆算进去。
    沈培生有种将要临门一脚，可球却滚走到别人脚下的感觉。
    简直，哔了狗了！
    一贯温文尔雅，不会骂人的沈培生，这心里都想骂人了。
    “沈老？”
    白小升眼看沈培生久久未有回应，忍不住唤了声。
    沈培生初听这消息时，似有惊异，但也只是在一瞬间有反应。
    此后，在沉默，在思索。
    以白小升的眼力，尚看不穿沈培生心里所想。
    这就是与夏侯启等量级人物的心性啊，白小升也忍不住感慨。
    不过，他也相信，除了这两位城府已经入化境的人物，其他人，哪怕是大事务官级，也逃不过他日益锻炼的观察力。
    假以时日，我能不能在红莲磨砺之下，足以看穿这些老辈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