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周琰将周清带到僻静处,看着周清手里的篮子,皱眉笑道:“下了学我就回家吃饭了啊,你还巴巴地送来官学干什么?”
    周清提着篮子颇费力的样子,还是瞪了周琰一眼,噘嘴说道:“哥哥在官学不是读书,竟是时时刻刻想着吃吗?”
    周琰眼里含着疼溺的笑,伸手揉揉周清的头,说道:“我是心疼你提这么重走这么远的路,让我看看都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周琰说着揭开篮子上的布,篮子里竟是个包袱,周琰奇怪地伸手一摸,脸色立即变了。
    知道兄长已经看出端倪,周清将沉重的篮子往周琰怀里塞去,说道:“哥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飞来之财自然不能拿,去交给官府吧。”周琰当即做决定。
    “我和哥哥一起去。”周清立即响应。
    不远处树上坐着那位白衣青年人,将兄妹嘀嘀咕咕的话听得真真切切,鼻子里“嗤”了一声:书呆子!
    周家兄妹护着篮子一路往官府去。
    拾金不昧这等小事就不必要惊动郡守了,负责郡守随行护卫开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执行刑苔等事务的皂班衙役班头陈深看了眼篮子里的东西,便说道:“我会禀报给县尉大人的,你们二人留下姓名住址,回头县尉大人嘉奖,我们派人把锦旗送到你们家里去。”
    周清觉得不妥,多问了一句:“只报给县尉大人,不报给郡守大人知道吗?”毕竟是好大一笔钱。
    陈班头斜睨了周清一眼:“难道还要郡守大人亲自给你们二人送锦旗?”
    “陈班头说笑了,路不拾遗乃读书人本分,什么锦旗嘉奖的,大可不必。”周琰施礼作揖,拉了周清便走。
    见兄妹二人走远的背影,陈班头冷嗤一笑,掂了掂手里的篮子,莫说郡守,就是县尉大人,他也是不会禀报的。
    这么多金银珠宝,独吞不香吗?
    再瞥一眼身旁几个跟屁虫一样的皂隶,他忙笑着说道:“见者有份。”
    皂隶们立即赔笑奉承起来。
    “陈班头,晚上去天香楼聚聚吧?”
    天香楼是齐都最大的酒楼,他们这些衙役的身份和薪水,轻易是去不了那种地方的。
    陈班头爽快答应了:“今晚我做东,请兄弟们喝几杯。”
    “跟着班头有肉吃……”
    一行人正准备进衙门去,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长身鹤立如修竹,面容皎皎如明月,眉宇冷若冰霜,白衣飘飘,腰间佩剑闪闪。
    他将手中令牌在陈班头跟前晃了晃,陈班头就吓住了:这——是骁卫的腰牌!
    “拾金不昧固然应该,可是赔了我们家一个篮子。”
    周清一路都在叨逼这句话,一个篮子也要几个钱的。
    周琰笑道:“回头,大哥帮你编个新的。”
    周清立即摇头:“不行不行,娘说了,你诸事莫管,只需读书。”
    兄妹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开锁进门,周清自去做饭,周琰就坐在院子里读书。身旁,鸡鸭鹅怡然自得,围着周琰,像是兴奋的伴读。
    很快,周清走出来,问周琰:“哥哥,晚饭是要摆在院子里,还是摆在屋里?”
    周琰还没回答,门外就响起嘈杂声,还有鞭炮声。
    兄妹俩自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有人拍周家的门。
    开了门,一群衙役就涌进了周家院子,陈班头亲自送上“拾金不昧”的锦旗,又将周清的篮子送回,篮子里还是那包金银珠宝。
    陈班头热情对周琰周清说道:“我禀报了郡守大人,大人说拾金不昧精神值得嘉奖,特命我给你们送来锦旗,大人还说了,路上遗丢之物不好寻到失主,就赏赐给你们了。”
    呼啦啦人来,呼啦啦人散,只余下院子梧桐树下四方桌上那个篮子。
    篮子里是那神奇的包袱,篮子旁是那面鲜红锦旗。
    周清不可思议,就跟做梦了一样,问周琰:“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琰则淡定得多,说道:“都收起来,然后开饭吧。”
    屋顶上那位白衣青年人,依旧长身鹤立如修竹,面容皎皎如明月,眉宇冷若冰霜,一双黑瞳居高临下看着院子里黄衣翠裙的女孩子。
    大王说,即便报仇也不可伤及无辜。
    这篮珠宝,能够弥补了吧?
    第29章 筹备
    许向楚站在齐王宫城楼上,看着齐王宫一角,那里正在兴修土木。
    沈先良奏请重修齐王宫的奏折,他准了。
    他准,是因为朝堂上文武官员都在赞成这件事。
    他们的赞成是替旧主赞成。
    旧主已经去了昌京,当了天下主宰十二载,十二载足够叫日新月异,这旧主掌管过的齐国旧地当然也要换新颜,怎么还可以是老旧的景象呢?
    重修王宫,就是给整个齐国乃至整个大周做表率:再不是先帝当政时百废待兴的模样了,当今陛下临朝十二载,国富民强,该适当享受了,谁再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都是在打当今陛下的脸。
    所以,他准也得准,不准也得准。
    一阵冷风吹过城楼,他打了个喷嚏,太监冯吉忙拿了披风给他披上,说道:“大王,入秋了,天凉,咱们去屋里头吧。”
    冯吉没说完,齐王又连着咳嗽几声。
    “奴婢去请太医……”
    齐王摆摆手:“不碍事,孤的身子,你还不清楚吗?老毛病了。”
    冯吉听着这话,心疼得眼圈一红,“如今天下大定,大王该好好治病才是了。”
    天下大定,不代表昌京那位的心就定了。
    齐王扶着冯吉的手走下城楼,走回宫殿。
    殿内,丹枫已经等在那里。
    冯吉替齐王解下披风便退下,殿内就剩下二人。
    齐王走到长案后坐好,丹枫上前恭恭敬敬等着回话。
    齐王看向他,眼神含笑,还带了丝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虽然两人的年纪并没有差多少。
    “说吧,都城里都有些什么热闹的见闻。”
    丹枫说道:“齐都的世家贵族小姐们都在准备赴一场宴会,举办宴会的是已故王司徒的家眷,王家有两位儿媳,一位与卿大夫夫人李氏沾亲,一位是司空大人沈先良的长女,所以这场宴会卿大夫和许绍烨,还有沈司空和他的儿子们都会去,因而就不是简单的女眷们的宴会,齐都这些世家老爷公子多数都会去……”
    齐王静静听着静静说道:“那孤,也去吧。”
    丹枫一惊。
    齐王将长案上一封文书扔给他:“昌京那位说孤该娶亲了,让孤挑个合意的贵族齐女,他要给孤指婚。”
    丹枫握着文书的手一紧。
    齐王要去参加王家宴会的消息很快便传出了宫外,整个齐都都炸了。
    王家已经措手不及。
    李月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辈子竟有这样风光的时刻,竟要举办这样最高规格的宴会,来赴宴的贵宾竟是齐王,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王夫人担心的是李月舒可别把这头等荣耀的事搞砸,所以也不再在宅心院里枯坐着,而是亲自加入筹备的队伍。
    之前是沈昌平和夏丽云,已经碍手碍脚,现在还有个王夫人,这让李月舒很郁闷。
    好在,李氏那边也派了更多人手过来,翁以睿和翁策干脆住在了王家。
    里里外外,千头万绪,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翁策和李月舒也就简单地打了几次照面,说了几句话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翁策是个机敏的,与李月舒的接触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就连眼神亦是相当生疏的模样。
    李月舒和翁策两人都很能装,夏丽云就不成了,人群中远远看见翁策一眼,便手脚发抖,莫说做事了,连站都站不住了。
    沈昌平送她回仁厚堂,一到屋子里,她就抓着沈昌平呜呜地哭。
    沈昌平问她:“当日协助李月舒害你的就是那个翁策?”
    夏丽云哭着点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昌平说道:“你这个样子可莫在相公面前露出马脚,否则你的事情迟早败露,接下来你就装病好了,莫去掺杂。”
    沈昌平嘱咐了夏丽云,便自己找机会去会会那翁策。
    这次宴会,除了投壶、赛马、游湖、对弈那些活动之外,赏菊是个重要的活动。
    翁以睿将菊花的采办任务交给了翁策。
    翁以睿是官学里的训导,李家怎么会派他来协助李月舒筹办宴会呢?
    李家派什么人来,其实都是经过李氏点头的。
    这翁以睿虽是个小官吏,但为人处世最为周密稳妥,协调能力一流,最擅长举办宴会这类的活动,单说他上司赖宋家里红白喜事皆是他跑前跑后八面张罗的。
    李氏素知他的擅长,也算是知人善用。
    有翁以睿在王家镇着,就算李月舒是个蠢的,王家一干人等都是蠢的,李氏也不怕会出什么岔子。
    可惜了翁以睿出身小门小户,仕途上未能走得更远,不过他倒也很摆得清自己的位置,知足常乐的,当着小官,领着俸禄,可劲钻营些人脉,为翁氏家族里的后辈尽可能铺些路子。
    翁氏一族,目前来看,能有点前途的,也就本家侄子翁策。
    所以,王家这次筹办宴会,翁以睿特地将翁策也拉来当帮手。
    翁以睿眼中,翁策这个侄子机敏能干有眼力见,是个可塑之才。
    来之前,翁以睿就特地交代了翁策,务必要办好了这趟差事,回头可在李氏跟前露脸,若能得李氏照应,日后便可搭上卿大夫这座桥,仕途前程光宗耀祖等等皆可徐徐图之。
    宴会的时机恰逢秋日,秋日赏菊是必不可少的节目。
    采办可观赏的菊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来参加宴会的这些客人都是齐都里的世家官宦王公贵族,如今还有齐王,他们平日里什么稀罕贵重的玩意儿没见过,一般品种的菊花可入不了他们的眼。
    菊花的品种没能选好,届时可是会成为一个笑话的。
    常见的菊花多是黄色的菊花,普通老百姓家里也能摆上几盆,所以翁策特地搜罗了颜色罕见的菊花,譬如花型跟芍药相似,颜色为青绿色的绿牡丹,开花时碧绿如玉光彩夺目。
    再譬如绿云,不仅花色微绿,连枝条都是绿色的,开花时外部的花瓣会向下延伸,彩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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