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事实上,应该是一周前霍清果断开除了霍伟松的那一天开始,霍伟松就和霍明丽整天来公司里胡说八道散布谣言了。
    只是帆卓里人人都知道这俩人的身份,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他们。
    “嗯?”霍清看着绾绾憋闷的神色觉得有些好玩,戏谑的反问:“他们都胡说些什么呀?”
    “呃……”绾绾有些不敢说。
    “没关系。”霍清起身,走到女孩面前去捏了捏她白皙水嫩的脸蛋:“照实说。”
    嘻,小姑娘就是好,被她这么一调戏脸就红了——霍清还记得自己前年招贴身助理时之所以会选中时绾,就是因为她可爱。
    “就是,他们说霍总您狠心,自家亲戚都能不管不顾,白眼狼之类的……”绾绾弱弱的描述着,气的直咬自己的嘴唇:“真是过分!”
    “倒也不过分,有一部分是真话。”
    狠心,不管不顾之类的,霍清并不否认。
    但类似‘白眼狼’的名头,她觉得自己忍了霍伟松这个废物点心在公司呆了两年,结果还要被贯上这个罪名,那她可真就是忍者神龟了。
    于是,霍清站起来:“他们在哪儿,会议室么?”
    “霍总,”绾绾愣了下:“您是要去见他们吗?”
    “是啊,总躲着不见好像我心虚似的。”霍清笑笑:“你说对吧?”
    “对!”绾绾眼前一亮,不住点头:“霍总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绾绾于是像个小跟班似的带领霍清去了会议室。
    临近门口,霍清就能听到霍明丽在里面正嚷嚷着的大嗓门:“霍清是我侄女,我怎么就不能来公司了?谁闹了?赶紧叫清清来见我就算了,这孩子越长大就是越不懂事,今天来公司了都不见自己姑姑?怎么回……”
    “见我什么事?”霍清推门的声音打断了那尖锐的声音,她走进去迎着几道诧异的视线,眉眼之间的情绪很冷:“长话短说,我很忙。”
    “清清。”她的冷淡现实让霍明丽噎了一下,可随后,这种庸俗妇女仗着自己是‘长辈’的心态便开始作威作福,甚至走到霍清面前拉住她的手:“姑姑这不是好几天没见到你,想你了么,我是特意带着伟松来跟你道歉的呀。”
    “来公司道一周的歉?大姑,您可真有诚意。”霍清不客气的冷哼,说话句句软刀子割肉的扎心口:“你是该对我道歉,还是对帆卓被耽误了几乎一周的流水道歉?”
    霍明丽那张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老态的脸上面部肌肉十分僵硬,她怔怔的看了霍清一会儿,好似眼睛里强压下一股子恨意似的,声音很是卑微:“当然是都道歉了,我知道是伟松给你们添的麻烦。”
    “算了吧,没必要。”反正他们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意识到真正的错误,霍清挣开霍明丽拉着自己的手,走到桌前拿起纸杯给自己接了杯水,边喝边说——
    “我不会撤销开除的决定,这也是整个公司的决定,给你们一杯水的时间,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霍清,你怎么这样啊!就连二叔都帮我说话了你还不依不饶的!你连二叔的话都不听了?他可是你爸!”霍伟松见状,也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嚷嚷着开了口:“你真以为帆卓是你一个人的?那是我们霍家的!你不过就是帮着霍家照料生意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
    他这二愣子一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惊出一身冷汗的霍明丽捂住了嘴。
    “哦?你这是威胁我了么?拿我爸来压我啊?”霍清反而笑了,清澈的眸子却像一块剔透的冰:“可我就是要开除你,谁说情都不好使,我爸也没用,你想怎么办呢?”
    “清清,清清,你堂哥是在说气话!”霍明丽慌了,连连摇头:“你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伟松他就是一时气糊涂了呀。”
    “气糊涂,被谁气糊涂?被我,还是被他自己猪一样的决策水平?”霍清冷笑,字字珠玑:“大姑,我也不瞒着您,我能容忍这个废物坐在总监这个位置上一年多,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
    “您再不走,我就真的发律师函了?前段时间被堂哥耽搁了的单子前前后后加起来损失怎么也得九位数,您确定您要赔钱?”
    霍明丽越听脸色越白,声音直颤:“清、清清,我们可都是一家人……”
    “就是因为一家人呀,我才没起诉堂哥。”霍清坐在主位上,微微抬起下巴,但慵懒的美眸却分明是睥睨着眼前衣冠楚楚的两个废物:“您现在这么闹,可是在逼我改主意。”
    她摆出来的态度,完全是没有转圜余地的决绝。
    霍明丽生怕真的要赔钱,连忙拉着儿子落荒而逃了。
    霍清冷笑了声,对旁边几乎星星眼盯着自己的绾绾说:“我早上来公司,隐约听到一些议论的话,发一份通知函下去——如果员工觉得太闲可以议论老板私生活不用工作的话,那我可以满足他们家里蹲的愿望。”
    绾绾一脸崇拜,打开备忘录记下boss刚刚的‘清言清语’:“好,霍总,我这就去办!”
    霍清:“乖。”
    “清姐。”私下没人的时候,绾绾就换称呼了,她小心的问:“我早上看您不开心,是因为那些员工的议论么?”
    早上?霍清怔了一下,随后微微抿起唇角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开心或是不开心,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嘴皮子上的打仗就无法伤及自身分毫,她早上有点不开心……那纯粹是因为‘□□’受到了伤害而已!
    昨天晚上霍清见到周放忍去了她家,本来还挺有兴致的,结果哄着他一起洗了个澡后,上床那少年就变了。
    周放忍也不知道因为劳什子事情仿佛心情不好似的,用力的很,还咬她……以至于她忍无可忍的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霍清是一个对‘闺房之事’要求很高的女人,当时看上周放忍并且能和他长时间保持这种非正当关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臭小子足够绅士,贴心,也恰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因为她颜狗,他又帅的厉害,所以偶尔她也能忍受一点周放忍的小粗暴,就权当情趣了,但太过分的霍清可忍不了。
    和周放忍见面大多数时间都是因为这件事,解压,轻松,让人舒服霍清才会保持的。
    但如果舒服变成难受的话,就没什么必要继续忍耐下去了。
    像是周放忍这样逾越的床伴,就是欠收拾。
    霍清想,她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联系他了。
    第六章 悖逆
    接下来一段时间,霍清没有主动再去联系周放忍。
    盛夏的生机勃勃永远是一个公司生命力最旺盛的季度,大量的合作,招标会,和楼盘施工销售等等都需要办理,霍清作为整个公司的管理者,在这个上升期的空当自然也要和所有员工一起加班加点,忙的脚不沾地。
    等到江坞的热潮逐渐褪去时,帆卓和梧桐的合作案才降降走上正轨,招标会也过了。
    帆卓又拍下来两块黄金地段准备开发成楼盘,不过刚拍下来的地往往是忙活各种指标证书的时候,等到开工建设怎么也要明年开春,从秋到冬这个时间段,反而可以暂缓一阵。
    对于霍清来说,暂缓其实就等于闲暇,她这才有‘闲情逸致’去看一眼日历,惊觉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她基本就是住在了公司,鲜少回家,忙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懒得回去听霍铭恩的‘教导’——毕竟霍明丽去告了她一状,甭管霍铭恩那老东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见了她还是会在面上批评一顿,美名其曰以正家风。
    只是霍清才懒得听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所以哪怕此刻闲下来了,在接到燕芸电话听到她叫自己回家吃饭时,霍清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妈,我没时间。”霍清看着ipad上空白的行程表,睁眼说瞎话:“加班呢。”
    “……你都加班两个月了。”电话对面的燕芸叹了口气,声音温温柔柔的:“别累坏了身子呀。”
    “嗯,好。”霍清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才道:“等周末的吧,我抽个时间回去一趟。”
    到底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软的,谁让她讨厌霍铭恩那个道貌岸然的死老头,可她这没用的妈愣是要跟他过呢?
    听着燕芸在对面喜出望外的‘好好好’,霍清只觉得可悲。
    当一个女人甘愿被枷锁一样的情感困住,并且原谅男人所做过的丑事,坏事的时候,还不可悲么?
    从小就看着燕芸是如何在畸形的婚姻中一路走过来,被架在霍家主母这个位置上煎熬着的霍清既同情她,偶尔却又忍不住鄙视她。
    但无论如何,燕芸都是她妈妈,霍清只是看着她,从而不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变成燕芸这样的女人。
    心绪复杂的挂了电话,霍清转头给周是茗拨过去,开门见山:“出来吃饭。”
    大概是刚刚被燕芸影响到的缘故,就今天,霍清莫名不大想一个人呆着。
    “好家伙,你忙完了?居然会主动联系我。”周是茗噼里啪啦的快速说着,她似乎在外面,电话里有‘呼呼’的风声:“不行呀,我现在东大呢。”
    东大?霍清眉梢轻挑,若有所思的问:“在东大干嘛?”
    “还不是因为周放忍那臭小子。”周是茗声音闷闷的抱怨着:“他不是准备要保研嘛,前两天因为专业的事儿跟我爸妈闹的有些不开心,二老皮鞭子沾凉水的鞭打我过来考察一下他……”
    周是茗自小说话就爱用各种形容词,听着画面感就跃然于上,霍清不由得笑了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心头忽然生起一个念头来。
    霍清指尖点着办公桌,开始没事儿找事儿:“可我想让你陪我吃饭呀。”
    “祖宗,你这不是为难我呢么?”周是茗哭笑不得:“我现在还在我弟这破宿舍窝着呢,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哎你说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故意躲着呢?”
    谁知道,霍清在心里默默的回应,嘴上却说:“那你还等什么。”
    “那也得等啊,要不然我爸妈整天车轮战似的给我打电话。”周是茗嘟囔,而后想起什么了似的,试探着问:“要不然你过来接我?等我见到周放忍跟他说几句话就陪你吃饭去。”
    霍清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眯起眼睛笑了:“行啊,这就去。”
    忙活完工作的霍清觉得自己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去当一把司机也没什么。
    离开公司之前,她去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去换了一套衣服。
    帆卓的总公司在江坞cbd商圈的黄金角,离东大并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霍清把车子停在校西门,然后按照周是茗在电话里的指挥逐渐找到了……男生宿舍,周是茗正在门口等她。
    不知道是周放忍给的还是别的方法,总之周是茗搞来了一张学生证,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入男生宿舍——也可能是男寝本身就没女寝监管严格的缘故。
    总之,两个明显不像学生的女人大大咧咧的就进了男寝,一路上不少男生都偷偷的看,偶尔周是茗还会调戏的看回去。
    “阿忍那宿舍里压根没人,我才进去等他的。”
    把霍清带进去东大这个堪称‘简陋’的男生宿舍,周是茗坐在了靠窗边的一张床铺上就开始抱怨:“要不然我也不能在外面等吧?风吹日晒的,老娘才不遭这个罪呢,都怪那臭小子。”
    霍清懒得听她这个话痨的絮叨,缓缓打量了一圈这个颇为干净的男生宿舍,她轻轻的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绿茵茵的足球场。
    许是因为太多年没来过这种集体生活的地方了,霍清有点兴致看看周放忍平日的居住环境。
    她还记得她上大学的时候是第一次住四个人的屋子,和室友摩擦不断,矛盾重重。
    霍清是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当时只觉得每一天住都是煎熬,一到大二就搬出去了……只是现在回忆一下,也觉得挺有趣。
    也不知道周放忍那个臭脾气,和室友相处起来会怎么样?
    其实霍清也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虽然总说周放忍脾气差,但是比起自己来也真是大巫见小巫了,很少有人能脾气糟糕过她的。
    “咦,你们是谁呀?”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霍清转头,见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他应该是住在这个宿舍的,见到一向冷清的寝室突然出现两个女人自然是惊呆了,懵逼的推了推眼镜腿:“我是出现幻觉了么……”
    “你好,我是周放忍的姐姐。”周是茗忍不住笑,声音是刻意修饰过了的‘温和’:“你是他室友么?”
    “哦哦哦,原来你是来找阿忍的啊。”小四眼见状,立刻开心的打招呼:“我是,我叫余辞,姐姐好!两位姐姐都好!”
    霍清忍不住笑了笑,心想怎么现在的男大学生都这么可爱。
    还会脸红,看起来怪纯情的呢。
    于是她就走过去和周是茗坐在一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和余辞唠起了嗑——很快就从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小四眼这里‘探听’到周放忍平日里在学校的行踪。
    基本上就是寝室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作息,就是最近他在忙保研的事情和老师一起做实验,所以大四生本来比较多的空闲时间对于他而言反倒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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