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华默默地听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坝子外面有两块石头,她们坐在石头上休息。
这时候,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一男一女,三十岁左右,穿得很漂亮,提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一个约四五岁的小男孩。
戴兰兰看着这几人,小声问戴小华:“这是哪个?”
戴小华摇摇头:“我也不认识。”
那两人也不解地看看她们,然后径直走到尹家大门前,男人说:“门锁着的,不在家。”
女人说:“怎么会不在家?他们到哪里去了?”
戴兰兰又小声对戴小华说:“好象是他们家的亲戚。”
戴小华说:“可能吧。”
“那你不去招呼他们?”
“我不认识他们,怎么招呼?”
“你是尹家的媳妇,是主人家,有客人来了,你这个当主人的怎么能不招呼?那以后我来了,你是不是也不理?”戴兰兰生气地说。
在她们娘俩说话的时候,那男人不断转头看着戴小华。
见母亲生气了,戴小华只好站起来走上前问:“请问你们是……”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反客为主地问:“你们是谁?”
“我……我是尹啸川的……”戴小华正要说出她的身份,那男人已经开了口:“你是啸川媳妇?是弟媳妇啊!”
“啊?你是我弟媳妇吗?”那女人高兴地说:“没想到我弟媳妇这么漂亮,我弟弟好福气啊!哎!啸川跟你说过我没有?我是他姐姐,这是他姐夫,哦,现在也是你姐夫。你怀着孩子啦?多大了?看样子快生了吧?”
戴小华并不知道尹啸川有个姐姐,他们结婚的时候,尹啸川的姐姐尹晓英跟着姐夫杜成斌在外省做生意,他们结婚太匆忙,姐姐姐夫根本来不及赶回来,所以戴小华不认识他们。
跟尹啸川到了伐木场后,尹啸川又从来不跟她聊天,所以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尹啸川还有个姐姐。
他们正说着,尹家父母已经回来了,于是尹晓英和杜成斌便都迎过去了,几个人热热闹闹地说说笑笑。
尹家母亲说,他们早就接到信了,知道他们这几天要回来,就天天到镇上的车站去候着,不料尹晓英和杜成斌没有到镇上就下了车,走小路回来的,于是便和父母错过了。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开了门,走进屋继续大声谈笑。
没有人主动招呼戴小华和戴兰兰,戴小华和尹家父母毕竟只见过一面,一点都不熟悉。
尹母也没想到这个媳妇会突然出现,而远出的女儿回来了又让她特别高兴,所以就忽略了戴兰兰母女。
戴小华叫了尹家老母一声妈,却因为声音太小,人家没有听见。
她在结婚典礼的时候叫过尹母一声妈,然后跟尹啸川出门走的时候叫过一声,现在过了一年了,再也没有叫过,这会儿突然叫,她有些喊不出口,所以声音很小。
戴兰兰看见没人招呼她,觉得尹家的人很高傲,目中无人,看不起她,她很不高兴,直接走进去,操作农妇特有的大嗓门喊了一声:“亲家母!”
几个说笑的人被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一起转过头看着她,尹母一脸疑问:“你是?”
戴兰兰把戴小华拉进来,说:“我把女子送过来了,她怀着你们尹啸川的娃娃,理当生在尹家。”
尹母惊讶地看着戴小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啸川呢?他没跟你一路回来?”
戴兰兰不解地看着尹母:“你什么意思?我女子回来两个多月了,你们不知道?”
尹母更惊讶:“你都回来两个多月了?那啸川呢?他在哪里?”
戴兰兰生气地说:“尹啸川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两亲家母你一句,我一句,根本轮不上戴小华说话。
两个母亲自然不知道戴小华回来的具体情况。
尹啸川本来可以写封信告诉父母,说戴小华回来了,但他想戴小华一定会直接回娘家,而且会告他的状,戴家的人一定恨死他了。
假如他父母知道戴小华怀着孩子回到了戴家,很可能会去接,那戴家说不定会大骂他父母。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他就打消了写信的念头,来个顺其自然。
尹父招呼戴兰兰:“亲家母,进来坐吧!”
戴兰兰心里不高兴,总觉得尹家的人认为她穷,看不起她。、
她“人穷志不短”,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当下说道:“不了,我这一身又脏又破,别把你们这么漂亮的房子踩脏了,人我已经给你们送回来了,以后她和她肚子里的娃娃有啥事都与我们无关,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尹父、尹母忙喊:“亲家母,你进来坐一会儿嘛,明天再回去也一样。”
尹晓英也喊:“干妈,您在这歇着明天走吧,天都快黑了。”
戴兰兰根本不答应他们,只管大步往出走。
戴兰兰是那种因为特别自卑,所以就特别自傲的人。
因为自己家比尹家穷,戴兰兰觉得她在尹家人面前硬不起腰杆,所以深感自卑,但又因此就更希望尹家能把她抬举得高一点,能恭恭敬敬请她进屋坐。
如果尹母这时候能上前拉住她,热情挽留她歇一晚上再回去,她就会转怒为喜,因为她的虚荣心、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但尹家毕竟和普通农民不一样,尹父以前是工人,现在退休了还有退休工资,他儿子尹啸川又是工人,那就相当于有两个挣国家工资的人,这自然让周围人很是羡慕。
尹家的经济比别家要宽松一些,谁家手头不方便了,需要用钱,到他家来借,他们都要借,于是大家无形中对他们就有些敬畏,平时说话都带点巴结的笑容,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
平时谁从他家门前过,他们都热情地请人家进来坐,但别人在他们面前都有点自卑,所以嘴里总是客客气气地拒绝,样子十分拘束。
于是他们也形成了习惯,谁到他家来借钱或者借别的什么,他们都要借,但不会像别的农妇那样强拉着请人家在他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