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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赤旗帮已经在东宁一载,现在又是春种时节,最是忙碌,哪里能找来这么多劳力?心中疑惑,方天喜立刻去找了田昱:“丹辉,新来的劳力都是从哪儿找来的。”
    田昱瞥了这不知收敛的老头一眼,哼道:“都是疍民。”
    方天喜眉头一皱:“你们开始用疍民了?等等,难不成赤旗帮打算收疍民为己用?你们能养的起吗?”
    身为邱大将军的幕僚,方天喜可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些疍户的顽劣。因为居无定所,又爱在海上漂泊,沿海的海盗有一半都是疍民出身。这种杀都杀不绝的匪患,当年也让邱晟头痛不已,甚至动了心思想让他们在岸上安居。结果风声刚一传出,整个疍村都一哄而散,追都追不上,更别提别的了,于是只能作罢。
    这样一群人,也是赤旗帮能用的?那可是一万多张嘴啊,如何能养得起?
    田昱却冷笑一声:“谁说赤旗帮要养他们了?不过是雇来做短工的,盖房搬货,垦荒翻地,有把子力气就行。”
    方天喜顿时摇头:“一年可以,哪能年年如此?”
    这大营总有建成的一天吧?到时候这些疍民不还是来去如风,整日祸祸附近海域。而且把人领进来干活,也有可能让他们见识到营中机密,到时候发兵偷袭怎么办?
    “今年可以干这个,明年自然也可以干别的,只要东宁时时都有活儿,何愁他们不安心劳作?”田昱可是最清楚伏波心中计划的人,她要建的工坊可不止一个两个,别说短工了,估计将来有些渔民都要改行,专在工坊做活了。
    方天喜顿时哑然,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等等,他们只是来做活的吗?骤然反应过来,方天喜追问:“你们可是给了疍民什么好处?”
    是低息的借贷,还是高价收鱼?无利不起早,哪有平白无故的信任?
    田昱呵呵一笑:“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不过有一事倒是可以说,南海疍民皆不会对赤旗帮的船下手了。”
    田昱这样的人是不会说谎的,可是笼络一万多疍民,让他们唯命是从,这要如何才能做到?此事若能成真,这赤旗帮的格局可就不一样了。只要在打出赤旗帮的旗号,就能让那些疍民出身的贼匪退避三舍,会有多少商船肯交一笔钱买个平安?而当所有人都知道疍民和赤旗帮有联系,这些疍民也就真成了赤旗帮的附庸。到时候不论是雇工还是收货,还用花多大的气力?
    实在忍不住,方天喜问道:“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是帮主想出来的。”田昱下巴微抬,反问道,“怎么,你不信吗?”
    谁想出来的都不奇怪,为何偏偏是那位邱小姐,这真是他认识的邱月华吗?方天喜一时都生出了恍惚,别是他和田昱都认错人了吧?世间哪有如此厉害的女子?哪怕经历的再多,也不可能让一个柔柔懦懦的女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吧?
    不过这些疑虑,是没法跟田昱这小子说的。继续观察了几天,方天喜还是按耐不住,找到了邱月华。
    “邱小姐,你这一手,老夫实在是佩服啊。”面对正主,方天喜才不会露出惊讶神色,犹自抚须赞道。
    伏波看了他一眼:“我的身份如今大营里还没多少人知道,方先生叫我伏波就好。”
    这话让方天喜卖弄的动作都僵了一僵,现在是改称呼的时候吗?你就不问问我知晓了什么吗?
    干咳两声,方天喜顺势道:“是老夫失礼了,只是借疍民压制商贾这招虽妙,可若是海上净是赤旗帮的船,那些疍民就不会生出怨言吗?”
    这一招借力打力的法子是不错,但是长此以往,海上必然有越来越多船只,如同那些盐船一样给赤旗帮交钱,挂上他们的旗子。如此一来,疍民还能从哪儿抢钱?做短工也不是长久之计,人还是要吃饭的啊。
    伏波看了方天喜一眼,反问道:“能吃饱的人,还会随意造反吗?只要收购海货的价钱提高两分,就能让他们吃饱喝足,只要借出的息钱能降低两分,就能让他们安稳渡过灾劫,只要在走投无路时雇几个短工,就能让他们不必铤而走险。先生难道不知,如何才能安民吗?”
    方天喜被问道一噎,这的确不是商帮的做法,而像是官府所为了。可是如此一来,赤旗帮又能得利多少呢?
    想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伏波淡淡道:“先生可是觉得我太过靡费,不该花这么大工夫,养一群贱民?”
    方天喜迟疑片刻,才道:“你养不起的。”
    伏波却笑了:“我的确养不起,可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只要少赚些钱,这些人就能吃饱穿暖,就能为我所用。有了疍民在后支撑,海上商船皆要向赤旗帮俯首,我得了钱,又能养兵,养更多雇工,来掌控鱼市,收取关税,长此以往,何愁南海不宁?”
    这的确不是船帮该做的!方天喜此刻已经确信,这小丫头想做的是什么。用赋税来养官养兵,用官员牧民,用兵将平乱,再让更多的百姓心甘情愿的交出赋税。这是朝廷该干的事情啊!可是本朝有海禁,也就是说,只要伏波真能把这一套运转起来,就像在南海建了一个小朝廷。它可能不太安稳,但是只要运行一日,就会有无数人明里暗里的支持。如此一来,那些被损害了利益的大商贾,恐怕也无力反对了。
    当初她数出的几个威胁,已经不知不觉被扫平了一个,只要没有官府介入,就不会被轻易打破。
    方天喜不由道:“若是朝廷知晓,怕要举兵平乱。你这手段,跟谋反何异?”
    “若是朝廷不愿派兵呢?东宁,乃至粤省将来会有不少作坊,会有不知多少商家与我联手。银行里存了大笔金银,我甚至能为海船作保,赔付沉船的损失。一旦赤旗帮发生动荡,得有多少商贾捶胸顿足,悔之不及?只要没法一口气灭了赤旗帮,这些人就会选择替我打通关节,保住这得来不宜的巨利。”伏波轻叹一声,“这里可是南疆边陲,先生以为,他们在乎的是自家还是朝廷呢?”
    她竟然还做了如此安排!那块缺失的拼图终于显露,可是方天喜心中却愈发的震惊,简直有些失语。这真不是争天下的路数,他原以为是这丫头太过妇人之仁,没有争天下该有的气魄,可是真按这样发展,这南疆算是谁的呢?朝廷真有法子平乱吗?说不定在他们眼里,这等既不扰民,也不劫掠的船帮,根本算不得乱兵吧?
    这样的蚕食之法,他的确没见过,甚至生出了好奇,想要在这空白的画卷上添个几笔。然而很快,方天喜就回过了神,皱了皱眉:“你做不到,只要有长鲸帮在,赤旗帮就不可能拿住南海。”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也是这奇女子唯一的软肋。赤旗帮成立不过一载,尚没有与其他大帮一战的实力。若是给她三年五载,这幅图卷必然能顺顺当当成型,可是她有这么长的时间吗?
    伏波看着老者,突然认真问道:“那先生觉得,我该如何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方天喜怔了怔,神色古怪的道:“你是在向我问策?”
    伏波道:“正是。”
    方天喜指了指自己:“你可还记得我是蓑衣帮的人?”
    “先生如今不在蓑衣帮。”伏波一派坦然,根本没有向别家谋士问策的窘迫。
    方天喜一时哑然,别的不说,这脸皮还是真够厚的,当个“主公”也算绰绰有余。不过她敢问,他却不想这么轻松的就给出答案。
    哼了一声,方天喜把手一袖:“老夫可不是赤旗帮的人,怕是爱莫能助。”
    伏波点点头:“此事确实难办,先生无法也不奇怪。”
    方天喜顿时瞪了过去:“丫头,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
    “若不是激将法呢?”伏波轻叹一声,“对于这事,我也想了许久,始终找不到破解的方法。长鲸帮能在南海立足,能垄断胡椒贸易,其势力必然不小。赤旗帮如今兵不过一千有余,大小船只还不到五十条,就算加上疍民也没法抗衡。而一旦长鲸帮占住了琼州,就扼住了出南洋的道路,偏偏陆俭的根基在合浦和交趾,为了他的粮道,其人说不定会跟长鲸帮谈和,到时候赤旗帮的粮道可就断绝了。哪怕我清理了东宁的大户,还田于民,东宁一县的粮食也供应不起大军。那时才是内外交困,难以收拾。”
    这一番话真是有理有据,清晰明了,方天喜忍不住道:“你就没想过找外援吗?”
    “蓑衣帮的势力不在海上,青凤帮自顾不暇,根本不愿介入此事,那些想要涉及胡椒的商贾,又难以信任,见势不妙兴许就投敌了。”伏波的语调沉了下来,“最迟今冬,怕是就要对上这个恶敌了。”
    夏天海上有风浪,而且风向也不对,很难从琼州发兵攻打罗陵岛。但是等风季过去,季风转向,长鲸帮恐怕就不会按兵不动了,届时双方必有一战。
    这可是迫在眉睫的问题,甚至能决定赤旗帮的生死。而面前之人,怕是不止一次推衍这些,绞尽脑汁想要保住这千余人的性命。担在她肩上的,又是何等的重担,一个十七……不,刚满十八岁的女娃,是如何应对心中焦虑的?
    方天喜欲言又止,伏波却转过头,望了过来:“我只看过几本兵书,懂些经济之法,并不擅长这些纵横捭阖的手段。帮中的头目不是渔民出身,就是田昱、严远这等不善阴谋之人,实在难以请到一个知晓大局,明辨情势的谋主。生死攸关,若是先生有良策,还请教我。”
    那双眼中满是恳切,也有些忧虑和期盼。她明明是在自曝其短,是在袒露软肋,对于一个掌了大权的女子而言,这是何其危险!然而她却丝毫不觉得说出这些有什么不对,这是信赖他作为谋士的品格,还是因为她本性如此,知人善任?
    然而就算是方天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想错了。对于谋士而言,最让人难以抗拒的并非是身居高位者的不耻下问,也不是言听计从,不加思索的盲信,而是明明已经聪慧过人,也有大智大勇,却在举步维艰时,坦诚一问。
    她信他有解决的法子,也信自己能把他的策谋发挥到极致,身为一个谋士,夫复何求?
    然而面对那双极为清朗的眸子,方天喜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帮主一日不公开身份,不让世间知晓你是个女子,老夫就不能为你出谋划策。”
    这样的拒绝,让伏波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她轻叹一声:“那先生前来,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对方并未追问,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方天喜心中竟然有些微的失落。然而很快回过神,他干咳一声:“帮主之前说过,陆氏对赤旗帮恨之入骨,老夫前来,正跟此事有关。之前劫狱时,为了让陆俭帮忙,小孙曾答应过他在江东作乱,摧垮陆氏基业。而仅仅救出阎头目,功劳还远远不够。唯有袭扰江东,打下几个郡县,他的根基才算稳固。”
    原来陆俭在那次会面是提到的“江东”,是拜托孙元让做这事,这人对于陆氏恨的也真够执着了。想了想,伏波道:“攻打江东对我是有益处,然而赤旗帮想要绕道江东却不那么容易。中间隔得老远,赤旗帮擅长的又是海战,在内河都不好发挥,如何帮得上忙?再者说,陆俭都没跟我提起此事,恐怕也有算计。”
    陆俭的精明是明摆着的,如果自己能起到作用,他巴不得要找赤旗帮,可是如今提都不提,肯定还是有原因的。至于距离,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江东”在哪里,但是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在江浙附近吧?这岂不是还要穿过青凤帮的驻地,对方还在打仗,感觉也不太稳妥。
    方天喜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陆氏虽说是江东望族,但是田产有大半在汀州,自潮州府沿鄞江直上,一路畅通无阻。正巧你们也有盐船,可伪作松门的盐贩,自河道直抵汀州。”
    这距离是不算远,伏波又道:“可是吾等过去又有什么用处?沿途经过的哨卡可不少,带的人多了恐怕没法全须全尾的回来,带的人少了,对大局也没甚用处。如此一来,岂不鸡肋?”
    “若只是救人脱困呢?”方天喜反问,“派一两艘船,在汀州大乱时把人接出府城,这对你而言不算难吧?”
    伏波挑眉:“你们打算声东击西?”
    方天喜呵呵一笑:“倒也算不上,只是打算在稻田抽穗之前,派人打上一打,若是城外吃紧,城里多半会聚些豪富,弄出些乱子,肯定有利军情。”
    抽穗期可是水稻种植的关键期,就算不损毁田地,只要耽搁了追肥,都能让稻田大面积减产。若是再劫掠或者烧毁几个粮仓,陆氏怕不是要出大麻烦。如此以来,陆俭在番禺设的新粮道可就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些不是关键,伏波问道:“为什么会选赤旗帮?”
    “之前在番禺时,你们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劫走人,本事自然不容小觑。这次孙元让也要入城,为了他的安危,须得选个靠得住的人了。”方天喜也不隐瞒,干脆道。
    之前赤旗帮在番禺劫狱时的动作可谓恰到好处,不但瞒过了孙元让等人,连他这个幕后主使都猜不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本领可称得上惊人了。
    对于方天喜的夸赞,伏波受之坦然,若是论营救和突袭,这个世界恐怕没人能跟她相比。只是冒着巨大风险去实施这样的营救计划,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因而,伏波也直接问了出来:“孙兄只是蓑衣帮中小校,就算得你看重,想要掌权也需要时间。况且就算他得势了,一时半会应当也帮不上赤旗帮的忙,我等花费那么大精力,为的又是什么?”
    方天喜似乎在等她这一问,闻言立刻道:“自然是有大用的,陆氏算是汀州数一数二的大户,然而当地最大的豪强,却是叶氏。”
    “正跟青凤帮缠斗的那个叶氏?”伏波反应了过来,这要是汀州失陷,青凤帮岂不占了便宜?如此一来,他们也算帮了沈凤不大不小一个忙,将来与之交流时,也算有了点依仗。
    更重要的是,一旦青凤帮能抽出手了,他们联手对付长鲸帮的可能就要大大增长,对于赤旗帮绝对是利好的消息。
    而方天喜这一策,虽说为的还是孙元让,却不动声色也帮了她一把。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还是针对她的问策,临时更改的计划?然而不论是哪一种,对于赤旗帮破局,都是至关重要的。甚至可以说,陆俭知晓了此事,也要再承她一份人情,倒是他们的合作关系因为长鲸帮撕破脸的可能性也会降低了。
    这真是个可用之才啊。然而看着面前这有些邋遢的老头,伏波在心底一叹,她如今确实没法收服对方。方天喜说了,她的身份不暴露,他就不可能相投,这一点伏波其实可以理解。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个定时炸弹,一旦暴露,赤旗帮还能不能撑下来是个问题。而这件事,哪怕她说破了嘴,只要没有发生,就没人能确定结果。身为一个谋士,方天喜怎么可能冒这样的险?
    但是反过来说,对方也不是没有意动。至少女子身份,对于方天喜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也就是说对方认同了她的能力,也有心想要看看赤旗帮会如何发展,唯一的阻碍,就是这个“女扮男装”的骗局。虽说这事暂时不好拆穿,但是伏波早就有了安排,也一步步为身份暴露时的安定做了准备。等她的身份彻底暴露,也稳住了赤旗帮后,这位邱大将军的前幕僚改换门庭相投,也就不存在阻碍了。
    这么看来,至少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心底有了计较,伏波道:“这活我就接了,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动手?”
    “大概一个月内。”方天喜答道。他猜到了邱小姐会应下这请求,却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的干脆。不过想来,没有这点决断,她也没法建起这么大的船帮。
    伏波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要先处理一下手头的杂事,先生是立即启程,还是到时跟我一起去?”
    方天喜哪肯错过观察的机会,赶忙道:“该交代的我早就交代过了,只要提前几日过去就行。你只管忙,走的时候捎上老夫即可。”
    知道方天喜的打算,伏波却也不在乎,如今鱼已经上钩了,自然还是让他把饵吞得深一点更好。笑了笑,伏波道:“那就有劳先生多等几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自那场人人皆知的大乱后,番禺城很是闹腾了些时日,官府挨家严查,还锁拿了不少没什么背景的江湖人,弄得大小商户人人自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在番禺城做买卖,哪有不牵扯海商的?朝廷的禁海令可不是摆设,真要查起来,怕是有不少人都要惹上麻烦。
    如此憋闷了两三个月,府衙才算消停下来,之后的纷争都要转到幕后,明面上倒是太平了。商户们这才舒了口气,开始照常做起了买卖。然而一家鱼档,却悄无声息的在码头附近开了张。
    番禺城这样的地方,海货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宗买卖,鱼市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然而这家名为“广发”的鱼档却大喇喇的闯了进来,只看规模,就不是个小铺面。
    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老虎脑袋上拔毛!
    各家各户都使了手段,想要查一查是谁这么不讲规矩,结果查来查去,人人都闭了嘴。无他,这鱼档竟然是赤旗帮搞出来的!做海货买卖的哪个不是消息灵通,再怎么闭塞的也知道之前赤旗帮扫平十余家海盗的事情,这样的凶人,谁能惹得起啊!
    惹不起,就要花心思力气排挤了。毕竟海货是讲时节的,干货先不说,鲜鱼能不能收到,什么价格收的,要如何卖出去都有讲究,这要是没点门路,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打不过,还能坑不死吗?
    一群人摩拳擦掌想要让“新人”见识一下好歹,谁料没过几日,就有噩耗传来。那群疍民居然开始卖鱼给赤旗帮了。一个匪帮能有多大的能耐,连疍民也能裹挟?难不成为了抢鱼,他们都开始提价收货了?也不怕鱼都砸在手里!
    结果人家还真不怕,除了干货以外,广发鱼档里最多的就是腌鱼,这玩意可是紧俏货,只要上了内河,就跟私盐是一个价的。而不巧的是,赤旗帮也是有盐的,听闻还在东门盐场占了老大一片地盘。这没点门路,没点手腕,能做的起来吗?
    这一下鱼市里的大小商铺就坐了蜡,若是个财力不够的,只要断了进货的渠道,自然要关门大吉;若是个背景不够的,左右不过是被衙门生吞活剥的下场;再不济还能使些手段,吃海货这口饭的,总得有船吧?这要是遇上海贼,也是没奈何嘛。
    然而面对赤旗帮,以上种种全都是白给!手握数县渔获,还是赊欠下的单子,抢都没法抢,现在连疍民都被收服了,可以说哪怕番禺城所有鱼档都缺货,人家也不会缺货。想要从官府下手,结果稍稍一打听,才知道赤旗帮连知府的门路都走通了,至少在番禺地头,是没人敢轻易给他不痛快。至于海上的势力就别提了,这要是暗中使点坏,说不定第二天自家的船都要沉了,谁敢随便动手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这鱼档还算守规矩,货品没有压价,斤两给的也足,并没有欺行霸市的打算。可是越是如此,越让人心惊,这明摆着是要做长远生意的,将来疍民的鱼都叫他们收了,那才是在番禺称王称霸的时候啊。
    谁能想到,这么个匪帮居然干起鱼档这样的买卖,动也动不得,赶也赶不走,真是让人难受!
    身为新店的大掌柜,钟平此刻却不骄不躁,按部就班的落实帮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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