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需要推荐吗？”酒吧的小哥抱着酒单站在二人旁边，笑脸吟吟，“两位是情侣吧，我们有推荐的情侣套餐，烛光恋人系列，附赠一份甜点。”
    靳颜的脸色微微一僵，“我们不是情侣。”
    小哥脸色不变，仿佛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一脸认真的推荐情侣套餐，
    “那也没关系，在我们这儿点了烛光恋人的，一般最后都会成为情侣，你们要是想要加速恋情发展呢，可以再点一杯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杯，两个吸管，两个人一起喝的那种，很酷的。”
    靳颜干咳了一声，抬头看向陆擎深。
    “先生觉得……怎么样呢？”小哥还当是女士不好意思点，询问的目光落在一旁那男人身上。
    陆擎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们是夫妻。”
    靳颜正低头假装喝水，闻言猛地吸了一口，忽然被呛到咳嗽不已。
    约着来喝分手酒的人，说什么是夫妻。
    陆擎深抬头看向她，反问道，“难道不是？”
    的确，靳颜无从反驳，离婚协议还没有去签署，离婚证也还没办理，所以他们现在的确还是法定夫妻。
    小哥笑的一脸谄媚，“我们也有夫妻套餐，早生贵子套餐……”
    一个酒吧，还搞什么早生贵子套餐，就不怕喝多了生出来的孩子畸形么？
    显然，陆擎深也有些厌烦这个小哥的啰嗦，摆了摆手，“你看着上吧。”
    “哎，好嘞……”
    小哥离开，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靳颜咳嗽了两声，总算是平息了刚刚的尴尬。
    酒单还在手上，她百无聊赖地翻开看着，指着第一页的长岛冰茶，抬头看陆擎深，“我以前在酒吧工作过，你知道吗，一般情况下如果男人带着第一次来酒吧的女人喝酒，推荐女人喝长岛冰茶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直接泼他一脸走人了。”
    陆擎深靠在卡座的沙发椅背上面，昏暗的灯光将他的眼神装点的柔和又细腻，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靳颜对上他的目光，有些慌乱，索性低下脑袋，闷头继续说道，“很多女孩子都觉得长岛冰茶可能就是茶吧，其实后劲还是挺强的。”
    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一会儿，仿佛就是两个久别的朋友聊天一样，谁也没提到离婚协议的事情。
    弹吉他的小哥唱完一曲离愁，不知为什么忽然换了个画风，温柔缠绵的老歌在整个酒吧里洋溢，酒吧小哥热情的上了酒，两杯酒，一蓝一白，在空气中碰撞出玻璃脆响，正要喝呢，小哥站在一旁迟迟不走，
    “两位是不是应该说点祝酒词？”
    背景音正唱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靳颜跟陆擎深对视了一眼，然后再碰了一下，她的嗓音甜美，听不出有什么哀愁，
    “那这一杯酒，祝我们离婚之后，各自珍重。”
    陆擎深的神色掩埋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沉的厉害，却一言不发。
    酒吧的小哥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一干而尽，半晌说不出话来。
    “再来两杯吧，小哥。”靳颜偏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笑意中，却饱含了无限的苦涩。
    小哥忙不迭地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酒过三巡，两人的脸上都是微醺醉意，话也敞开了不少。
    靳颜的手指敲着桌面，抬头看着陆擎深笑，“你酒量不是不好的么？上回你喝多了，自己什么样子，知道么？”
    陆擎深看着眼前的酒杯，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酒量是可以练出来的，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不知道啊……”
    靳颜扶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但是你怎么练，都练不过我，我家可是世代酿酒的，我是从小泡在酒罐子里面长大的，你知道吧！”
    陆擎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吐出四个字，
    “勤能补拙。”
    “要不要比一比！”靳颜忽然眨了眨眼，
    “比就比。”
    两打b52轰炸机摆在面前的时候，两人的神志已经不大清醒，旁边点火的小哥拿着打火机手都在抖，生怕这两个要离婚的夫妻俩在店里打起来。
    小火苗在二十四个小杯子里面乱窜，随着双方的呼吸不断地跳跃。
    “开始……”
    小哥抖抖索索地喊了一声。
    双方眼眶微红，端着点了火的小杯子开始一杯接一杯疯狂灌酒。
    酒精在胃里灼烧，像是吞了一条火龙一样，后劲十足。
    靳颜记不清后来自己喝了多少杯，甚至记不清最后是谁去结账的，眼前一片混沌，两个醉鬼勾肩搭背在灯红酒绿的街面上晃荡。
    洁白的酒店大床，关门的轰隆声，后脑勺砸在门板上略有意思麻木感。
    酒精的味道在周身萦绕，耳边是他沙哑的声音，说了什么听不太清，大概是她的名字，大概是我爱你，大概是不要离开我。
    热烈的爱意，都献给这个激情的夜晚。
    次日，靳颜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疼痛让她猛地清醒过来，她低呼了一声睁开了双眼。
    周遭是还未散尽的酒精味，
    她的五官猛地拧在了一起，抬起手缓缓地在额头上拍了一下。
    又是喝酒误事……靳颜啊靳颜，你怎么就不知道教训呢？
    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陆擎深，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胡乱把衣服套上，然后提着鞋子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昨晚的正事，她心中一阵沉重，转身走到床边，翻开了陆擎深随身的公文包，一叠文件从里面翻了出来。
    黑色的签字笔犹豫了几秒，在最后一行签了自己的名字。
    说好的离婚，总不能是因为一个分手炮而改变主意吧，恐怕今天她不签字，等陆擎深醒了，还以为这又是她弄得什么手段呢。
    陆擎深一直到下午才醒，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喝的酒再加上一整晚的激烈运动都让他筋疲力尽，要不是下午客房服务有人摁门铃，他丝毫没有清醒的自觉。
    房间里面一片昏暗，客房服务的阿姨进门看见床上忽然坐起的男人，急忙道歉，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陆擎深扶着脑门，皱眉回想前一晚的事情，首先想起的是昨晚那个疯狂在自己身上躁动的女人，她极致的狂野模样是结婚到现在头一次见到。
    是让她压抑太久了？以后这种事情可能要节制一点，不能每次把她喂得太饱了，这样似乎更有意思。
    想到这儿，陆擎深的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靳颜早上醒来的时候那副懊悔的模样，一定是羞于见人急匆匆换上衣服就跑了。
    他翻身下床，赤着脚到浴室冲澡。
    洗完澡出来，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他坐在床边，顺手收拾掉落在地上的一沓文件，拿起公文包的时候，目光触及压在包下的几张纸。
    离婚协议四个字落入他的眼中，让他猛地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