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用完膳，赫连翊另外叫了个丫鬟过来伺候着。
    替夫人梳洗完毕才又退下。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齐菡纱率先爬上了床，睡在了里面。
    等赫连翊躺了上去，她便又朝着里面挪了挪，沉默了一小会儿，“你……胳膊借我一下。”
    说得有些犹豫，但是却又很坚定。既然决定回来了，那就是还想试试，先给赫连翊一个机会。
    喜欢一个人不容易，虽然还是只有一点点，赫连翊有错，但是对她好的时候也不错。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之前赫连翊有多迁就她，她也知道。
    接下来就看他的表现吧。
    赫连翊迟疑了一下，“纱纱，我们换个位置吧，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他的左手拿给她枕着怕是有些困难。
    “为什么呀？”齐菡纱拱了拱脑袋，有些不乐意，“我就想睡里面。”
    从小的习惯，贴墙更有安全感。
    “好吧。”赫连翊抬起她的头轻轻放在了手臂上，“快睡吧。”
    齐菡纱枕着他的胳膊面朝里面。
    “赫连翊，我们约法三章。”
    “哪三章？”
    “第一，在将军府我是自由的，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第二，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情，任何！；第三……我还没想好，想好就告诉你。”
    “好！”赫连翊没有犹豫地答应了，只盼着她能快点睡去。
    但是齐菡纱显得很精神，“对了，灵儿是我的丫鬟，其他人不可以指挥她，只有我可以。”
    “好！”
    可静静地躺了许久，她仍是没有任何睡意。
    终于，她还是转过身来，头颅微微朝下，没有看赫连翊。
    “赫连翊，你，喜不喜欢我？”
    赫连翊顿了顿，“嗯！”
    这个字太简单了，齐菡纱并不依。
    “喜不喜欢？”
    “……喜欢。”
    “你喜欢我哪里？”齐菡纱穷追不舍，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这个问题把赫连翊难住了，“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喜欢我年轻漂亮，还是喜欢我显赫的家世？”
    赫连翊沉默了许久，“除了不喜欢的地方，其他都喜欢。但我找不出哪里是我不喜欢的。”
    这次换齐菡纱沉默了，这句话她竟然找不出哪里有毛病。
    “你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这个问题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之前有一次差点擦枪走火，但是赫连翊都遵循她的意见停了下来，但是后来这次为什么。
    提起那天的事情，赫连翊整个身躯又已僵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不准备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还是就是因为上次你误会我，所以你一直不满，所以才那样对我。”
    “不是！”
    就算再生气，他也不会那样对她的。完完整整地得到她，他会很开心，但却不是在强迫她的情况下，他一直都想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
    可是当日的情况，他也不能跟她说明。
    “那是什么？”
    赫连翊按了按她的头，“不要多想了，都是我的错。”
    他会补偿她，会竭尽所能对她好，但是不准备告诉她事实。
    齐菡纱突然就坐起身来，“你知道我想的是怎么样么？”
    赫连翊不语，大致也猜得到她都想些什么，混蛋、王八蛋、流氓、禽兽，无非就是这些了。
    看他不说话，齐菡纱又不乐意了，背着他倒回床上，却听见后面传来赫连翊一声闷哼。
    “你怎么回事？”下午她就觉得有点不太对了，“你手受伤了？”
    “没事，睡吧。”
    齐菡纱还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实度，就感觉脸颊下方传来黏腻的湿热感，鼻子动了动，一股腥甜的气味。
    立马翻身坐起来，跨过赫连翊下床去点了灯，不容拒绝地将赫连翊拉了起来。
    “把你手给我。”
    “不用了，没什么事，早点睡吧。”赫连翊往后缩着。
    “把你手给我。”齐菡纱站在旁边没动，很坚决。
    赫连翊这才将手臂伸了过来。
    齐菡纱抓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往上掀，一条蜿蜒的血迹顺着胳膊就流了下来，然后滴落到地上。
    齐菡纱暗暗压制住心里的惊吓，将他整个胳膊都露了出来。
    手臂上是一大块暗黑的疤痕，原本已经干了，却又被她弄裂开，血水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赫连翊，你是笨蛋么，手受伤了还拿给我睡。”
    难怪之前要换个位置，是想换一只手给她当枕头的。
    “你怎么受伤的，怎么这么大一块疤？”
    久久得不到回答，齐菡纱诧异地抬起头来。
    赫连翊坐在床上，她站在地上，高度刚刚合适，四目相对。
    齐菡纱微微后退半步，又低下头来，观察了一会，“这是，烧伤？”
    突然想到什么，“这是在菡青小院烧的？”
    赫连翊看到她关切的目光，只觉得心里很暖，“我以为你还在里面。”
    “所以你就进去了？”
    “嗯！”
    “你傻么，我放火我不知道自己先跑啊，你以为我自杀么？”她又不是脑残，就算被强暴了也不至于轻生吧。不过也说不准，古代的女人或许真的就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那为什么还会有青楼呢？
    赫连翊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定要把人救出来，随便她想怎么他都同意。
    现在她回来了，随便她想怎样，他都同意！
    齐菡纱对这个狰狞的伤口束手无策，“我去叫个大夫来吧，你等着。”
    “不用”，赫连翊将她拉住，“那边那个箱子里有药。”
    “你，都是自己上药么？”
    “嗯！”
    齐菡纱无语，一只胳膊怎么上药。
    去旁边把药箱拿过来，里面有不少东西，酒，纱布，剪子，还有两瓶药。
    她先拿了帕子将血污全部擦掉，然后不知道怎么办了。
    赫连翊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提醒道，“先用白色那瓶药撒到伤口上，止血。”
    “哦。”
    齐菡纱依言倒出里面的粉末涂抹在伤口的裂痕处，因为疼痛，赫连翊的手臂有轻微的晃动，然而齐菡纱的手抖得比他更厉害。
    那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从疤痕的皲裂处可以看到有多厚，不知当时是被烧焦了多少肉，光想一想都觉得痛。
    那火是她放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
    “你疼不疼啊？”
    “不疼。”赫连翊看着她皱紧的小眉头，忍不住伸手帮她抚平。
    却让齐菡纱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原本正在帮赫连翊包扎的手下意识也收紧了一些，换来赫连翊又一声闷哼。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活该！”
    “呵呵！”
    赫连翊反而笑出声来，齐菡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收拾好所有东西，齐菡纱直接往他腿上踹了一脚，“进去！”
    赫连翊便帮她把外面的位置腾出来。
    齐菡纱爬上去又推了推赫连翊的手臂，“我不需要！”
    赫连翊不但没有缩回手，反而胳膊胳肘一弯，将她收进怀中。
    “睡吧。”
    “嗯哼！”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