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庭院内的宾客、下人，各个一副傻了眼的呆样儿。
    顾莞急忙丢开红盖头，她被吓得不轻。
    怎么形容眼前的那张脸？
    用两个词语即可，恶心，恐怖。
    顾霏的面容满是脓疮，大大小小、好好坏坏、密密麻麻，深黄色的脓液汩汩留下，浸湿裹着她下巴的红色绸缎。
    顾莞扯下顾霏红盖头的瞬间，顾霏的双眼闪过慌乱光芒，身体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
    “你们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她凭什么娶我的师兄？”
    少女哈哈大笑，有辛酸，有同情，有痛快.
    “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么个丑八怪，她是牛粪？她就是脸上的那些脓液，肮脏，恶心，毫无用处，伤人伤己。”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没做成的事，顾莞歪打正着，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顾霏睨了一眼少女，眼神犀利如刀，冰冷无情，惊人的威压如高山压下，少女的笑声戛然而止，生生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顾霏深吸一口气，无视众人的惊恐嫌弃目光，厉声道，”顾莞，我给你一次机会，捡起我的盖头，然后跟我道歉。”
    顾莞屈指一弹，火星点燃了地上的红盖头。
    挑衅，胆大妄为的挑衅。
    顾霏冷笑一声，扬起手，掌心飞出一个藤球似的玩意儿。
    “住手。”顾雷高声喊道，制止顾霏大开杀戒。
    顾霏扭头，遥望她的老父亲，眸中竟然无半点孺慕之情，眼底一片清冷，比起寸草不生的冰川还荒凉。
    柳芳梵心疼说道，“霏儿，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杀人，不吉利。”
    柳芳梵深深忌惮那个藤球似的玩意儿，话里话外是为顾霏着想，往深处想，柳芳梵是怕顾霏大开杀戒，犯了众怒，为顾家招致大祸。
    顾霏看了眼沉默无言的新郎官，不断告诉自己，今天不杀人，今天不杀人。
    许是心理暗示成功了，藤球似的玩意儿重新归入她的身体，转身走向新郎官，继续刚刚的事情。
    倒在地上的少女等人面色如灰，不可置信。
    “师兄，师兄，你为什么还不拒绝顾霏？”少女哽咽道，“谪仙般人物的你，当真心甘情愿娶顾霏这种面丑心黑之人为妻？”
    新郎官始终一言不发，婚礼继续，该拜天地就拜天地，该夫妻对拜就转身低头，礼成，送入洞房。
    少女等人目送新郎官走入地狱，心也跟着一点点坠入地狱。
    “师兄，师兄。”
    他们哀嚎，他们悲叹，好端端的喜庆婚礼，被他们弄得像是葬礼似的。
    “把他们拖下去，关起来，明日再审。”柳芳梵道。
    柳芳梵恨不得宰了少女他们，可是今天不能杀，得留着他们，柳芳梵如鲠在喉。眼不见为净，柳芳梵命令下人关押少女他们。
    “等今天过了，老娘要让你们后悔毁我女儿的婚礼。”柳芳梵愤愤想到。
    顾雷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活跃一下气氛。
    宾客们都是聪明人，顺着顾雷的话吃吃喝喝，权当之前的事情是一场梦。
    顾莞三人霸占一张桌子，本以为能独享，没想到，其他桌的菜都已经上完了，他们的桌子空空如也。
    你们怎么无视我，嘲笑我都可以，可不能短我吃喝！
    顾莞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极大，宾客们又安静了下来。
    “我这桌的菜呢？偌大的一个顾府，难道还缺这点吃的？”顾莞扯着嗓子大喊，反正她不嫌丢人，就看顾雷他们怕不怕了。
    顾雷瞄了一眼柳芳梵，柳芳梵面色如锅底，看来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也许是下人忘了，这就给你上菜。”顾雷不愿再众人面前丢脸，忍气吞声安抚顾莞。
    有吃的就好，顾莞不闹事了。
    下人们陆陆续续端上菜肴，不愧是大家族的婚宴，菜肴精美宛如艺术品，色香味俱全勾人心魄，采用的食材皆是难得一见，比如二级异兽黑棕爆火熊的熊掌，二级异兽七彩皇鸭。
    顾莞延伸阴郁，夹起一块鸭翅膀，啧啧有声道，“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嫉妒啊！”
    封卿找个顾昭，顾莞的烦恼，他不想管。
    夕阳西下，宾客们陆续起身告辞。
    顾莞悠闲端坐，喝着绿茶刮刮油。
    顾昭吃饱喝足，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上下眼皮子已经大战八百回合。
    封卿心生不忍，问道，“走了？”
    顾莞道，“等等。”
    等等？
    等多久？
    没等多久，顾雷派人来，说是要见见顾莞。
    顾莞揉揉顾昭的小脑袋，“听叔叔的话，不许闹。”
    顾昭点点头，“娘亲快点回来哦！宝娃子会想的娘亲的。”
    顾莞笑道，“是，娘亲知道，娘亲可舍不得离开娘亲的宝娃子太久。”
    跟着下人往后院走去，顾莞来到顾雷的书房，书房里，柳芳梵这女人也在。
    “跪下。”顾莞一来，柳芳梵就给顾莞一个下马威。
    顾雷闭目养神，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顾莞充耳不闻，冷冷道，“跪下？你凭什么让我跪下？”
    柳芳梵抬起下巴，一脸傲然，“我是你父亲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父母之命，你胆敢违抗，那就是忤逆犯上的不孝之女，我将你逐你出顾家，外人也不会说只言片语我顾府。”
    “是吗？”顾莞望着柳芳梵得意洋洋的眼睛，污浊不堪，可见皮囊之下的心肠是如何恶毒。
    “你什么意思？”
    “你算哪门子我的母亲，我母亲早已过世，乃是万人崇敬的炼丹师，而不是不知从哪个山旮旯跑出来的贱人，不知羞耻，毫无道德，破坏他人家庭，插足夫妻感情。”
    “顾莞。”柳芳梵咬牙切齿。
    柳芳梵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来路不正，不知羞耻，抢人别人的丈夫，尤其是抢了大家心目中善良女神的丈夫。
    最开始的几年，柳芳梵闭门不出，与外界隔绝，却没能完全隔绝此类传言，府中下人议论纷纷，指责她臭不要脸，心狠手辣，恩将仇报，禽兽不如。
    她哪里错了，她才是顾雷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抢了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