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顺声望去，院墙上站着一名青色衣衫的少女，少女面容姣好，目光如军，竖眉瞪眼，凶相毕露。
    少女望向柳芳梵，“母亲，你可还好？”
    “霜儿，是你？是你回来了。”柳芳梵眼含热泪，哽咽道，“霜儿，为娘一点都不好，你快点，快点杀了那个小贱人为娘亲报仇雪恨。”
    少女点头应是，“你是何人，胆敢在我顾府伤我母亲？”
    少女虽没自报家门，但顾莞已然猜出少女的身份。
    顾霜，顾霏的亲妹妹，名震凤翔国的天才少女，身具奇特元灵天根，被顶级宗门长老收为弟子，可谓风头无二，唯有司徒家的二少爷可以比拟。
    一个月前，因为龙皇王朝惊现龙血神树，顾霜带命离开宗门，途中路过凤翔国，便想着看看父亲母亲再继续赶路。
    当她回到凤翔国都城，都城冷冷清清，皇宫成为废墟，她急赶忙赶赶回家中，家门被破，家人守卫仆人重伤不起，如果不是她速度极快，连她母亲都要被人杀了。
    顾霜冷冷盯着顾莞，她眼中的不是顾莞，而是一坨没有生气的腐肉。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顾莞捂着胸口，一脸假伤心。
    “姐姐？”顾霜挑了挑眉，她怎么不记得她有这么一个不尊长辈的妹妹。
    柳芳梵出言提醒道，“霜儿，她是那个傻女顾莞。”
    刚刚已经认命的柳芳梵面带笑容，她的宝贝女儿回来，她安然无恙，顾莞必死无疑。
    顾霜轻哼一声，轻蔑道，“你就是曾经那个吃泥土的傻女顾莞？”
    顾霜左看看右看看，评头论足，“也不怎样，十多年未见，你看起来还是如当初那般傻里傻气惹人厌。”
    顾霜不会忘记顾莞娘亲还这个家的那段黑暗日子，她们母女三人受尽白眼，冷漠以待，更有甚者对她们非打即骂。
    带给她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都是顾莞娘亲的错，都是顾莞的错。
    所以，当顾莞娘亲死了，当她们母女三人坐稳夫人小姐的位置后，她变着法欺负顾莞，强占顾莞的所有东西，包括她的未婚夫。
    不过，当初被她欺负得不敢还手的小可怜，如今踩着她的母亲，顾莞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傻，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顾莞面无表情，冰冰冷冷的寒气统统灌入柳芳梵的体内。
    柳芳梵打了一个哆嗦，催促道，“霜儿，别废话，杀了她。”
    顾霜飘然落下，挥挥青色的袖子，满地的粉红色小花瓣漂浮空中，十指微动，小花瓣如箭飞射，片片迅猛刚烈至极。
    顾莞提起柳芳梵，几片小花瓣打在柳芳梵身上，咻咻几声，几道凌厉之气击穿柳芳梵的身体。
    噗嗤，柳芳梵身受重伤，一口口鲜血喷出。
    眼见自己误伤了自己的母亲，顾霜气急败坏，控制小花瓣从四面八方攻击顾莞，顾莞无处可躲。
    顾莞拎起柳芳梵，将柳芳梵当成防御的盾牌，当做进击的利箭，舞得虎虎生风，小花瓣蕴藏的凌厉之气，统统打在柳芳梵的身上。
    柳芳梵痛不欲生，怒骂道，“顾霜，你是要谋杀亲母吗？”
    顾霜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一条条粉红色的花瓣彩带如毒蛇窜出。
    顾莞仍旧舞起柳芳梵，但柳芳梵终究是血肉之躯，她挡得下一片小花瓣，可挡不下数片、数十片的小花瓣。
    小花瓣穿透柳芳梵的身体，刺入顾莞的胸口，咻咻几声，顾莞丢开柳芳梵，退出红粉色彩带的包围圈。
    顾莞眯起眼睛，认认真真打量着对面的顾霜。
    顾霜并非使出全力，使出全力的顾霜，绝对有资格与她一战。
    年纪轻轻，顾霜的实力便凌驾于当初的皇帝陛下之上，不愧是出身名门大派的天才弟子。
    更为重要的是，顾霜出手果决，心性狠辣，为了打杀她，竟然不惜牺牲自己母亲的性命，这等作为，才是顾莞高看顾霜的根本。
    顾霜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搀扶起柳芳梵，“母亲，母亲您可还好？为了救出您，女儿不得不出此下策，请母亲赎罪。”
    大大方方承认错误，顾霜拿的起放下的。
    柳芳梵咳了咳，“无事，这都是小事，母亲还要谢谢你，谢谢你从小贱人的手中救下母亲。与其死在小贱人的手中，母亲更愿意被你杀。”
    顾霜泫然欲泣，“母亲。”
    柳芳梵热泪盈眶，“母亲的好女儿。”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呜呜咽咽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顾莞冷眼看了一会儿，她不是不想拿下柳芳梵，碍于旋绕急转的小花瓣，顾莞无法靠近柳芳梵和顾霜。
    母女两哭了片刻，两人同时推开对方，擦擦眼泪，理一理仪容，柳芳梵盘腿坐下养伤，顾霜转身对上顾莞。
    “你要杀我母亲。”顾霜在平静陈述，“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顾莞冷声道，“我母亲之死与柳芳梵有关，我杀她是替母报仇，尽我为人子女的义务和责任。”
    顾霜道，“你母亲该死，假若你母亲之死，真与我母亲有关，顾莞，你应当跪下磕头，感谢我母亲。”
    “感谢？为何感谢？”
    “我母亲让你成为一个孤儿，无人管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了你最大的自由，难道你不该感谢我母亲的良苦用心？”
    顾莞发出低沉的冷笑，“颠倒黑白，不辨是非，顾霜，你在你师门学到的就是浙西嘴上功夫？哼哼，我真想看看你所在宗门，是如何培养出你这种人才？”
    顾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不允许任何人败坏她师门的名誉。
    二人都心生怒意，大眼瞪小眼，沉沉的威压弥散四周，空气传出猎猎的响动，似乎在恳求她们二人有话好好说。
    “霜儿，霜儿，父亲的霜儿，你在哪儿？”
    顾雷突然闯入小院，“霜儿，父亲的霜儿原来你在这。”
    顾雷屁颠屁颠跑过来，眼中完全没有顾莞的存在。
    顾霜眼眸微闪，似恐惧，似厌恶，满心不悦喊了一声“父亲”。
    “哎，”顾雷喜滋滋应道，“霜儿的声音还是这般甜甜美美，父亲甚是喜欢。”
    顾雷穿过粉红色小花瓣，笑着握住顾霜的小手，有意无意轻抚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