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这样的话,姑娘是不是早已听得多了?听到如今,是不是就连自己也这么想了?”
    这他也知道?小鱼狐疑地瞧了何潘仁一眼,皱眉道:“是又如何?”
    凌云听到这里,心头也是一震:何潘仁的话,自然是对小鱼说的,但这几句,却仿佛也是在说她——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从母亲嘴里,从旁人嘴里,她实在已听到过太多太多,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怪胎,自己没一点小娘子该有的模样,自己不够好不够美也不够讨人喜欢……她早已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件事,就像接受,她终究不得不回到那方天地,不得不循规蹈矩地过完这一生。
    就像小鱼说的那样:是,又如何?
    何潘仁微笑着看了过来,他应该是看着小鱼,但凌云恍然间却觉得,他的目光似乎就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深深地看进了自己的眼睛。她看见他笑了起来:
    “你若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什么叫美貌,什么叫好性,什么又叫小娘子该有的模样?难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见过什么,知道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那些蛙鸣之声,也值得你放在心上?”
    屋里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人人都有些莫名心虚,又有些隐隐恼怒,却不知该怎么发作。
    何潘仁却是恍若不觉。微微扬起双眉,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俾睨天下的傲气:“怎么,姑娘不相信?姑娘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的眼力!我何潘仁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一双眼睛,终究比别人利些,见过的人,也终究比别人多些,我这二十多年里,已经走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的绝世佳丽、娇贵公主乃至蛇蝎美人……
    “然而只有姑娘,能令我心折。”
    作者有话要说:  李渊:我怀疑你是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凌云:我怀疑你是在说我,但我也没有证据……
    小鱼:我怀疑你是在耍我,但我还是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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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后会无期
    何潘仁的这番话, 着实是狂妄之极,但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静, 也太过坦然,那毫不掩饰的骄傲,毫不掩饰的深情, 倒是令人愈发动容。
    李渊便忍不住咳了一声, 心里念头一转便拿定了主意:“何大萨宝不必多言, 萨宝既有如此情义, 我李家又怎会吝惜一婢!”
    何潘仁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多谢国公,只是何某并无此意。”
    凌云原是有些心神恍惚,听到这句,也下意识地抬头道:“阿耶!”
    李渊有些意外:何潘仁自然是会推让一番的, 但三娘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舍不得这个婢子?她也不想想,何潘仁毕竟是家里的客人,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家若还不表示表示, 传出去岂不会被人耻笑?
    他不由看着凌云皱了皱眉:“三娘,何大萨宝如此人才, 待你和三郎又颇多照顾,你这婢子若能跟了萨宝,那是她的造化!”
    造化?凌云回头看了小鱼一眼,却见她的小脸已皱成了一团, 显然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造化。
    见凌云回头,小鱼也忙道:“娘子,我可不会跟这姓何的!天知道他今日是发了什么疯。你看看,就刚才他这几句话说的,我胳膊上寒毛都立起来了。你若让我过去,我怕我会忍不住一拳打死他!”
    李渊原已察觉到这婢子并不寻常,但听到这番言语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忍不住伸手指着小鱼,对凌云怒道:“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云心里苦笑不已,也只能直起身子,对着李渊郑重地行了一礼:“父亲息怒,父亲有所不知,小鱼并非奴婢,她若是愿意跟随何大萨宝,女儿自然会为她厚厚地备上一份嫁妆,好好送她出嫁。”若是能够如此,其实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吧,何潘仁能得偿所愿,小鱼也能逍遥快活,可惜的是,“她若是不愿意,女儿也实在无法强求。”
    不是奴婢?李渊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那她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来到我家?又为何会留在你的身边?”
    这话该怎么答才妥当?凌云心里念头急转,正要开口,沈英已开口笑道:“国公见谅,此事不能怪三娘,全是我的主意。因为小鱼其实也是我的徒弟。她天资极高,为人机敏,功夫跟三娘又正好互补,是我让她日常跟着三娘出入的,只是对外不好说什么师姐师妹,这才让她充作了三娘的婢子。国公有所不知,我这徒弟不但拳脚厉害,性子更是倔强无比,这种事,的确只能看她自己的意思。”
    转头瞧着何潘仁,她笑得愈发和颜悦色,“何大萨宝,你说是也不是?”
    何潘仁含笑点了点头:“沈前辈说得再对不过了。我既是钟情于她,自然绝不会叫她因我而受到丝毫委屈难堪,更不会让她去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抬眸看着凌云和小鱼的方向,他的神色变得愈发柔和:“小鱼姑娘,你不用为难。其实今日我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是指望你因此会对我有所改观,我之所以要厚颜无耻地说这么多话,只是希望,日后当有人轻视你、贬低你、指责你的时候,你能想起今日我说的这些话;能因为我的这些话,不再心生疑虑,妄自菲薄。
    “我也希望,从今往后,你不会再因为怕辜负别人而为难你自己,也不要再去贪恋那些不值得贪恋的东西。无论日后你如何度日,不管你能否得偿所愿,我都希望,你能过得自在一些,快活一些。只要如此,我便算是不枉来此走了一回!”
    举起面前那杯早已放得冰冷的酒水,他向着凌云微微地晃了晃杯子,然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凌云怔怔地瞧着何潘仁,胸中仿佛有东西蓦然炸开——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何潘仁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对她说的。一个月以前,在安阳城外的驿舍里,他就曾劝过自己,不要因为怕辜负别人而难为了自己;两天之前,他还对自己说过,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贪心,所以注定无法得偿所愿;他这举酒示意的模样,更是跟当初在朱麻子的山寨时一模一样……这都是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事,别人决计无法明白。
    可他明明是一个说话行事都毫无顾忌的人啊!这一次,却把话说得如此曲折,如此隐晦。是因为他真的相信,自己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所以他也绝不要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难堪么?
    心底里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又响了起来,凌云知道自己应该若无其事的继续微笑,但在这一刻里,她却怎么都没法再笑出来。她只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师傅的叹息,父亲的感慨,还有小鱼的一声嘟囔:“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怎么配,她怎么值?
    好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这句话,何潘仁放下空空的酒杯,再次看了过来,目光明亮深邃,仿佛是漫天的星斗都已落在了那双深眸里:“小鱼姑娘说得是,今日我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其实不过是一句话;我希望姑娘记住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件事——那就是,你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值得世间最好的对待!”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站了起来,以手抚胸,向众人微微欠了欠身,随即便迈步走了出去。
    他走得并不急促,但一步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再也没有回过头。
    门帘飘然落下,遮住了他的背影;那个素白的背影里,分明带着一种冰雪般的决绝之意,将所有的温柔缱绻,都断然留在了身后。
    垂眸看着面前这张空空荡荡的案几,凌云终于笑了出来:果然不愧是他,不愧是何大萨宝,拿得起,放得下,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样也好;这样,很好!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其实有点空洞;也没有瞧见,沈英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尽是了然;玄霸也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神色有些疑惑,有些担忧;而在更远些的地方,柴绍则是微微眯起眼睛,沉默地,冷冷地看向了门外。
    小鱼也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里大惑不解:这何大萨宝说得似乎挺诚恳,看着好像也挺可怜,可她为什么还是想揍他一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何大萨宝暂时下线了……他还会回来的!
    第159章 一往无前
    妒女泉就在祠堂的后面, 那泉眼足有车轮大小, 碧清的泉水不断从泉眼深处涌出, 聚成了一方波光粼粼的水池。
    大概是泉水太过清澈,泉眼又格外深邃, 这狭长的池塘竟呈现出了一种沁人心脾的翠色,从外到里,愈来愈深, 仿佛是一块光泽流转的碧玉, 又如美人脉脉含情的秋波。
    众人一大早就被世民拉过来看泉水,原是各怀心思,兴致不高, 此时却也不免啧啧称奇。世民笑道:“我就说值得一看吧!这泉水,当真有几分美人容色, 只是可惜啊,”他摇头晃脑地长叹了一声, “如此佳人, 何必善妒?”
    玄霸也赞同地点头:“可不是么,凭她什么艳装靓服,还能比这颜色更动人?”
    小鱼早已蹦到池边最高的石头上, 晃晃悠悠地换脚玩儿,闻言奇道:“难不成这泉水见到美人了真会打雷?”说着便对小七招手, “你快去照照看。”
    小七脱口笑道:“你当我是何大萨宝呢?”说完她自知失言, 忙找补道, “我打听过, 这泉水是只认衣裳不认人的,咱们穿成这样,谁来都没用。”
    只是她的找补显然没什么作用,小鱼听到“何大萨宝”四个字,小脸便是一黑,转了转手腕没有做声。昨晚她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生气:这姓何的指定是在耍她呢!可惜这人跑得太快,大半夜的便已不见人影,不然的话,今日他能剩下一颗牙齿都算她小鱼输!
    世民听小七的话也是哑然失笑,顺口想打趣小鱼一句,但抬头瞧见她杀气腾腾的模样,又把这句话悄悄地咽了回去。
    玄霸却是小心地看了凌云一眼,却见凌云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在看着泉眼出神。他也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叹一口气,笑着转了话题:“既然看不到打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阿耶说了,今日要早些出发,也好早些赶到苇泽关呢。”
    早些到苇泽关?然后就是分道扬镳了吧?凌云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大概是昨夜下过一场小雨,今天的天气竟是格外的好,日头还没有出,天空已是碧蓝如洗,远处的山林草木看去分外清晰,就连树叶的颜色都比平日来得青翠透亮……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适合离别。
    看着面前这泓清澈深邃有如明眸的泉水,她笑了笑:“好,我们早些出关!”
    扼守井陉西口的苇泽关,离妒女泉并不算远。从祠堂往西而去,山势越来越陡,水势也越来越大,在数里之后汇成了一片水泽。水边的草木生得极为茂盛,放眼看去,但见丛丛芦苇随风起伏,倒也颇为可观。
    苇泽关就遥对着这片水泽,关城就修在最险峻的山间,城门正当山路,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陡坡高岩,还有城墙沿着高坡一直修到了山顶的城堡,地势当真险要之极,纵然城池窄小,城墙残旧,竟也自有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沈英和凌云几个原是落在队伍的最后。抬头看了城关一眼,她转腕勒住了马缰:“阿云,三郎,小鱼小七,我就不送你们出关了。”
    凌云见她勒马,心头就一跳,听到这话,更是怔住了:师傅又要走了么?玄霸也是大吃一惊,脱口叫了句:“师傅!”
    沈英笑着摆了摆手:“三郎,这次我原该多送你一程的,不过我又一想,就算送得再远,也不过是多说几句闲话,横竖该说的你们昨夜都已经说过了,不差这几句。倒不如我早些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也好早些去长安看你。”
    玄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恋恋不舍道:“那师傅您一定要早些来。”
    沈英哈哈一笑:“那三郎你也一定要保重身子,好好等着师傅!”说完她又跟小鱼、小七各打趣了两句,这才转头看向了凌云。
    凌云满心都是酸涩,她知道今日会有离别,却没想到还要告别师傅。她是跟师傅说了她这些日子的经历,可还有好些话,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她对过去的愤怒纠结,她对前路的迷茫困惑,还有那丝刚刚察觉就已随风而逝的,陌生无比的情绪……除了师傅,她还跟谁说呢?
    沈英神色了然地点了点头:“阿云,我知道,你大概还有话想问我,不过有些事,我倒觉得,你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
    自己早就明白了?凌云心头有些茫然,沈英的语气却是愈发肯定:“阿云,你是个明白孩子,心里比谁都明白。如今师傅能教你的已经不多了,你得学会自己教自己。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妨先沉下心来,好好问问你自己。问清楚了,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云心头若有所悟,却还有些分辨不清,也只能认认真真地答道:“我会记住师傅的话,会好好想一想。”
    沈英摇头笑了起来:“不不不!阿云,你不用多想。你最不用做的,就是多想!”说着她一指远处,“你看见这条路没有?”
    凌云顺着沈英的手指看去,看见的却是她已走了整整三天井陉道。这条小路崎岖狭窄,险象环生,却是方圆百里内穿越太行山脉的唯一通道。他们别无选择。而此刻,它正蜿蜒着通向了山顶的雄关,将他们带向这条道路上最险峻的地方。
    沈英再次在她耳边响了起来,那声音并不算高,却自有一份不容置疑的力道:
    “阿云,有些事,多想也是无用,就如同这条山道,你心里既然已有取舍,就当一往无前!”
    既然已有取舍,就当一往无前……凌云只觉得仿佛一道电光落在眼前,在震动之余,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刺目光亮。是啊,她明明早就做出决定了,她明明早就知道该怎么去做,她到底在纠结什么,迷茫什么呢?
    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她真是个贪心的人,贪恋亲情,贪恋团圆,贪恋那些美好的假象,贪恋世事或能两全的幻觉……
    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蓦然开裂,凌云抬头看向了沈英,想说点什么,却见沈英已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坐骑越跑越快,转眼便去得远了,衣袂飘飘,洒脱无比,就连马蹄声里仿佛都透着说不出的飒然爽利。
    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凌云眼里不由得一热,心头却仿佛轻了好些。
    师傅的话,她听懂了。但愿下次见面的时候,她不会让师傅失望!
    此时,队伍的最前面,看着近在眼前的苇泽关,那两位内侍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意:出了苇泽关,就是出了井陉道,再也不用担心匪徒劫道。他们若能快马加鞭,早日赶到陇西,说不定还能打元弘嗣一个措手不及。
    李渊的心情却有些复杂:这几日过得有惊无险,结果总算一切如愿,只是出关之后,他们就都要赶往陇西了,凌云则要独自带着病弱的弟弟和母亲的棺木回到长安,这一千多里的路程,她甚至一个帮手都没有,就连二郎他……
    他知道自己临别前应该多关怀叮嘱凌云几句,但这一路上,每每看着女儿瘦削挺拔的身影,他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此时也已容不得他再多想了,有两位内侍在,通关查验的速度自是快捷无比,不过片刻工夫,车马便已穿过了关城。出得关来,山道一路往下,已是畅通无阻,那两名内侍便都停马看向了李渊。
    李渊心里一声长叹,抱手笑道:“劳烦两位中使稍候片刻,我有几句话去吩咐小女和犬子。”
    柴绍心头一动,转头看去,却见凌云正带马上来,神色平静,眉宇开朗,身姿仿佛比平日更显轻盈挺拔。他从昨夜起就有些不大自在的心绪顿时舒展开来,看着凌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身上还有皇命,出了苇泽关便再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和他们姐弟同路,不过没关系,他会尽快交差,会尽快回来接应他们!
    凌云怔了一下,这几日里,她多少有些避着柴绍,因为想不出该怎么面对他,但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柴绍眼里的关怀和善意,也自然而然地向他微笑首还礼:柴大哥就要离开了吧,不用担心,自己会照顾好玄霸的。
    柴绍脸上笑容不禁更深了些,他向玄霸也是点头一笑,转身来到两位内侍跟前,扬眉笑道:“两位中使,这山上风大,不如让柴某陪两位中使先下山去歇歇?”
    两位内侍知道他是想为李渊父女兄弟留下空间,自是点头应允,三人有说有笑地一路往山下去了。
    柴绍如此识趣,李渊自然欣慰。他忙把该说的话又想了一遍,这才带马来到凌云身边,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凌云却已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抱手行礼:“阿耶不必担心,女儿自会照顾好三郎,护持好阿娘。”
    李渊不由一呆,眼前的凌云不知为何看去有些陌生,就像突然长高了些,长大了些,神情愈发疏朗沉静,一双眼睛更是清澈得能照见世间最微小的阴影。对上这样一双眸子,李渊打叠了半日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地点头道:“这一路,要辛苦你了!”
    凌云回头看了看玄霸,又看了看柩车,微笑着摇了摇头:“应该的。”
    她的神色分明是坦然之极,李渊却觉得脸上几乎要烧将起来。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索性转头对建成几个道:“你们都过来,好好拜别你们阿娘,好好跟三娘三郎道别!”
    世民自打知道可以去陇西了,满心都是兴奋期待,不过此时看看玄霸,心头又生出了好些不舍。他忙下马过去,低声叮嘱道:“三郎,你好好将养身子,千万莫再逞强了,回头等我到陇西帮阿耶办完了正事,就回长安去看你!”
    玄霸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自来唠叨,跟世民在一起时更是话多得说不完,此时却只剩下了一个“好”字。世民心里不由一阵发虚,忍不住解释道:“这次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也想多多陪你的,只是……”
    玄霸轻声打断了他:“我明白。你去陇西好好帮阿耶建功立业,我在长安好好送姊姊出嫁,你不用担心我们。”
    他的脸上依然带笑,语气也温和之极。世民却是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好,待到阿姊出嫁之时,我自会回来送她。阿姊她……”说到这里,却见玄霸转头看向了一侧,他不由也跟着看了过去——原来凌云和建成已走到了山道上没人的地方,建成不知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脸色好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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