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觉得吧,自己又不是随时会被人暗杀的总统,还需要一个替身的。所谓的影子,到目前为止,也就不过是帮着掩人耳目,在肖夫人罚她的时候,代替她在外面抄抄佛经,女则这些罢了。
本来,肖夫人就是存着刻意寻了这么一个影子,相貌上便有了五六分相似,再在妆容上下点儿工夫,不是真正熟识之人,乍看之下,还真分不出她们两个谁是真,谁是假。
偏偏,不只是妆扮,就是行为举止,还有字迹,那影子都是刻意地模仿她,全没了自己。她是不知那个影子是什么样的感受,谢璇自己每每面对着这样一个刻意假扮自己的人,就是膈应得慌。
肖夫人问她是不是不以为然,何止呐,她根本就是深恶痛绝。
只是,一直以来,她娘所做的许多事,她都没有办法理解。但,她的性子就是如此,疏懒惯了,而她娘,却是强势惯了,她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习惯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她娘想怎样,她顺着就是,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一切好说。
比如这一次,涉及到她的下半辈子,她便顾不得她娘是个什么想法了,便借机用她的法子,想要为自己的未来,搏上一搏。
总之,她是不会入东宫的。
肖夫人皱起眉,有些头疼,更多的,是后悔。或许林嬷嬷说得对,她一直想错了,有些事,确实不该瞒着谢璇,或是寄望着她自己想明白。她本就是个疏懒的性子,能够得过且过的,她哪里会去为难自己,逼迫自己去想?
这么下去,她们母女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不说,若是如同林嬷嬷所言,因为这些误会,让阿鸾失了警戒之心,当真落入了旁人的算计,那才要让她悔不当初。
这么一想,肖夫人更是坚定了要与谢璇好好谈谈的心思。整了整面色,因为打定了主意,她的心绪亦轻松了些,缓步走到那张黄花梨大案后坐了下来,抬起眼望定谢璇,往身畔的空椅子上拍了两拍,“阿鸾,过来坐!”
谢璇有些惊疑不定,她娘今天有些不对劲,事实上,这个密室今日也有些不同寻常。
她往日里,常在这里受罚,对于这里,只怕是比她的闺房还要熟悉一些,她之前可不知那黄花梨大案后除了她平日里坐着挨罚的那张椅子之外,还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
而且,好奇地走过去一看。那张黄花梨大案上,居然已经摆放好了茶果点心……谢璇一挑眉,看来,她娘今日是早有所备?是做好与她深谈的准备了?可是……谈什么?
一时间,谢璇说不出自己心里是忐忑还是期盼,但很快便做下决定,乖乖走到了肖夫人身边那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今日的肖夫人,委实有些和气,和气得有些过头,都不怎么像谢璇心目中的那个辣妈了。
谢璇坐下之后,她甚至亲手为谢璇斟了一杯茶,推到了谢璇的跟前。
谢璇心里惊疑,又并不怎么懂得隐藏,至少,在肖夫人面前,她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于是,神色间就带出了两分来。
肖夫人见了,便不由苦笑道,“怎么?你是我亲生的,我对你好,还会觉得奇怪吗?”
那是你往常很少这样和颜悦色过好伐?谢璇在心里腹诽道。若不是最初醒来的时候,亲眼见你熬得两眼通红,满脸的担忧,见得自己醒来之后,无法掩饰的欢喜欣悦,这些年,谢璇只怕已经无数次地怀疑自己不是肖夫人亲生的了。
不过这话,谢璇终究是不敢说,所以,只是含糊了两声,端了茶水轻呷了一口,心里想道,她娘这古怪的走向也很让人心中惴惴啊!
然而,有些话,即使谢璇没有明言,肖夫人也能猜到,便是不由叹息道,“我知道,这些年,娘对你,确实是严苛了一些,或者,娘的很多做法,还让你没有办法理解。可是,阿鸾,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肖夫人正色望向谢璇,“我自嫁与你父亲,生下你们兄妹六人,便是一心一意为你们打算。你四个兄长皆是男儿身,按着谢家的规矩,满了六岁,便搬去了外院,十岁入军营,都归你父亲管教,我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原本,母亲膝下还有你与你阿姐,可……”
肖夫人的话音略略顿住,谢璇亦是听得心头一紧,要知道,她那不幸夭折的姐姐,是她娘心里的最痛,也是整个定国公府心照不宣,提也不能提的禁忌,今日,她娘居然主动提起了,如何不让谢璇心惊?
心惊的同时,这心里亦是一动,看来,今日,她娘的这一场谈话,很是郑重其事,不由地,谢璇亦是整了整心神,认真了几分。
肖夫人眼中略见泪光,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让自己镇静下来,又道,“自你姐姐出事之后,我的全部心思和精力,就放在了你的身上……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了,或许……你觉得,不!其他人都觉得,我该因此更加宠爱你,而不是逼着你学这学那,学那些,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学,不该学的东西,甚至还要费尽心思掩人耳目,是对你太严苛了。可是……阿鸾!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才更要对你如此。因为,我不想我的女儿没有自保的能力,等到那一天到来时,只有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份儿,你懂吗?”
“什么意思?”肖夫人语重心长,谢璇却是听得心头巨震,脸色,不自然就变了。什么叫那一天,哪一天?
肖夫人却是沉默下来,她的侧颜沉寂在一片暗影之中,不动不说话,反倒是让谢璇心里打起鼓来。她娘这是在吓唬她呢吧?其实吧,谢璇是从那个信息发达的社会来的,从网络上、生活中也见识过不少的奇葩父母,或许……她娘就跟从前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一般,有钱没处花的给孩子抱了一堆的补习班,今日学画画,明日学跳舞,后天再来学学跆拳道,也不管有用还是没有用,只想着技多不压身,多学一些总是没错的。
也许,她娘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借着罚她的名义,让她躲在这暗室里,学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