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新……”就在齐正新额角也冒出汗来时,谢鸾因终于写完了手里那页纸,也好像终于记起有他这个人了一般,低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语调还算得和缓。
齐正新却是立马站直了身子,“在,夫人有何吩咐?”
“大人走时,可是将西安一地的事情,都尽数交到了你的手中?”谢鸾因将笔扔进笔洗中,轻轻涮着,头也不抬地问道。
齐正新眉心轻轻一攒,答道,“是的。”
“大人走之前是如何吩咐的?”谢鸾因又问。
齐正新有些吃不准夫人到底是何意,略一沉吟,才小心翼翼答道,“属下可是有什么做得不对之处?夫人有什么话,还是请名言吧!”
谢鸾因叹息一声,这齐正新还真如莲泷所言,虽然木抬眼讷了些,但还胜在老实,总好过那些自作聪明的。谢鸾因终于望向他,就冲着莲泷的面子,她也得多多提点才行。“我回来时,大人特意交代过,让我多注意韩府之事,想必大人走之前,也如是交代过你。可是,今日,我往周府赴宴,却是听说了一些韩府传闻,早前,我半点儿不知。是你阳奉阴违,根本连这些旁人都知的这些消息也探听不到,还是你根本未将我这夫人看在眼里,这样的消息,都要瞒而不报?”
这个罪名,可不小。齐正新当下便是单膝落跪,垂首急道,“夫人!此事,属下实不敢当。大人走之前确实交代过,要密切关注韩府之事,早前,齐永送夫人回府时,也特意传回了大人的吩咐,往后,什么事,都无需瞒着夫人,待夫人,要如同待他一般。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消息,才未报到夫人此处来。”
谢鸾因杏眼微闪,这才明白了端倪,“你的意思是,往日里,这样的事情,大人都是不管的吗?”
“往日里,夫人还未进门,这些内宅隐私之事,多是由刘先生经手,大人是从不过问的。”齐正新忙答道。
“刘先生?”谢鸾因眉梢一挑,她自然知道,齐慎的幕僚之中,有位姓刘的先生,早前,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但齐慎去边关时,却没有带上他,谢鸾因还私以为此人不得他重用,因而,也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看来,竟是她想错了么?略一沉吟后,谢鸾因问道,“刘先生那里,可也得了大人的吩咐?”问得自然是刘岐那里是否也得了同样的话,待她如待齐慎。
齐正新却是神色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谢鸾因倒也不好为难他,“那韩府的那些消息,刘先生可有何处置?”
“刘先生大抵是觉得没甚要紧,并没有任何的吩咐下来。”
谢鸾因听得眉心一颦,见微知著,很多自视甚高的男人,都会忽略掉内宅和女人,殊不知,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才是要紧。
“你听好了。”她正色转向齐正新,“从前怎么样,我不管,从今往后,该报给刘先生和大人知道的消息,我这里,也要及时报上一份儿来,能不能用,该怎么用,我说了算,你若是拿不准,可以先去信问准了大人的意思再说。至于刘先生那里,便不用特意告诉他,这些消息,也报到了我这里来。”
齐正新倒是没什么犹豫,立刻应道,“属下知道了。”
“那你便先去忙吧!”谢鸾因轻轻挥了挥手,一张脸波澜不惊,却看得齐正新更是不敢怠慢,恭声应了声是,才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齐正新走后,谢鸾因坐在书案后,发了会儿呆,最后,便是索性开始铺纸研墨,想了想之后,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送去给了齐慎。
齐正新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又再度来禀,这回,却是带来了韩府近来的消息,事无巨细。
谢鸾因今日在周府听到的那些,自然都有。
总不过,韩明的续弦人选落在了西安一位本地乡绅家,就是早前那两个妇人口中的那位朱小娘子,只是,大多数的人,都如那两个妇人一般,等着看笑话。
一是这位朱小娘子的家世,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白,本人性子又是懦弱。二,便是韩明月前,不知怎的,便是与揽云抱月楼那位头牌,相思姑娘混到了一处,还很是痴迷的样子。
韩明和相思……谢鸾因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这两人混在一处,是个怎生的光景,却总觉得有些突兀就是了。
只是这些也就罢了,谢鸾因真正觉得奇怪的是,韩明身边的心腹小厮,这些时日,常常往京城接、送信,这信,却是到韩家在京别院的,乍一看去,并无什么异样。
但谢鸾因却直觉地,有些不安。
略一沉吟,她轻声问道,“这信里的内容,可能想法子截看?”
“回夫人,已是看过了,信上内容没什么特别,怕被发现,没敢用秘法验看,不过,京城那里,我们的人已是密切监管了起来,若是果真有什么异动,也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齐正新再不敢慢待,真正拿出对待齐慎的态度来,将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谢鸾因听罢,暗自点头,齐慎手底下的人,果真都是训练有素,他手底下这一张关系网,也远远比自己的,要严密得多,倒是用不着她过多操心了。
“如此便好。”她和齐慎虽心疑韩明,但如今,却也只能防范。
抬起头,见齐正新还杵在那儿,她不由眉心一跳,“还有事?”
“是!去年起,大人便交代下来,让属下们秘密找寻一人,前些日子,终于是寻到了,已是护送着往西安来了,应该不日便可抵达。”
谢鸾因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这人,很重要?”
“重不重要,属下不知,不过,是大人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尽快寻得的。”
“这事,可是已经报知大人知晓了?”
“是。今早得到的消息,便已是放出了飞鸽传书,想必此时,大人应该已是知悉了。”
“我可以问,什么人吗?”谢鸾因试探问道。
“那人从前在工部任职,不过是个小吏,又不通人情世故,是以,既不得上司欢心,又被同僚排挤,不过在工部供职了三年,便被挤了出来。他大抵是心灰意冷,所以,便辞官归了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