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旁观着,二爷是个聪明的,白姑娘这样的好姻缘,他是不会错过的。”莲泷见她家姑娘亮晶晶一双眼,轻笑道。
“这么说,是有戏了?”谢鸾因笑呵呵。
“什么事这么开心?”净房门口骤然传来一声笑问,莲泷和伺候的小丫头们连忙屈膝行礼,口称“大人”。
谢鸾因从浴桶里懒懒抬起眼往他看去,懒得提醒他,她在沐浴呢。反正,他至少不会在人前让她没脸。
可她身边这些人却是再乖觉不过,见齐慎进来,以莲泷带头,竟是纷纷退了出去。
谢鸾因将手臂搭在浴桶之上,将脸又枕在手臂上,笑睨着齐慎,翘起红唇道,“你这是终于憋不住了,所以,顾不得我在沐浴,就闯了进来,想跟我洗个鸳鸯浴?”
帘子一放下,齐慎就往谢鸾因所在的浴桶迈步而来,确实是没有半点儿的避忌,也无需避忌,他们本就是夫妻嘛。
只是,听得谢鸾因这句话,他却险些脚下一绊,抬眼便见谢鸾因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咯咯笑得欢快。
他黑眸一深,大踏步朝着浴桶靠了过去,伸出手,不紧不松地将她的手臂箍住。
谢鸾因倒是不怕,杏眼轻睐着他,眼中全是促狭。
齐慎嘴角一扯,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另外一手,已经利落地从一旁的衣架上将一张毯子取了过来,在谢鸾因出水的刹那,便已是将她裹了起来。
下一刻,谢鸾因的双脚便是腾了空,已是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他正低头瞅着她,一双眼眸幽幽,眸底,有笑,也有压制的火。
“鸳鸯浴未尝不可,等哪日得了空去骊山的庄子,为夫定让你得偿所愿,不过现在嘛……已是入秋了,你也将息着些自个儿的身子,这水都凉了,还泡在里面,着凉了可是你自己难受。”
说着,他已是抱着她大踏步出了净房,将她放在床上后,取了干布巾来亲自给她绞着头发。
谢鸾因本就没有那男尊女卑的思想,自从他们成亲以来,从来都是齐慎睡在床榻外侧,早前,莲泷还委婉地提醒过她,她却是半点儿没有在意,齐慎都没觉得有什么,那还有什么问题?
而他愿意为自己服务,那是他疼她,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能够增进夫妻感情的,她自然是欣然接受啊。于是,便是乖乖闭了眼,由着他为她将头发绞干了,给她按摩了头皮,又取了木梳来将她的发丝一点点梳顺。
“手法比之前好了不少,真是孺子可教也。”笑眯眯地抬头夸赞了一番,那双闪烁着戏谑的杏眼太惹人,齐慎低头,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两人腻歪了一回,谢鸾因这才道,“方才见你心情也不错,有什么好事?”
“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你若是听了,必然高兴。”齐慎笑道。
“哦?是什么事?”原本懒洋洋趴在他胸口的谢鸾因猝然弹坐起来,一双杏眼灼灼望向他。
齐慎笑笑,抬手,将她散落下的发丝顺到肩后,“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你不妨猜猜?”
“江南?”谢鸾因一愕,杏眼继而便是亮起,“难道是阿亨?难不成阿亨他......”
齐慎点了点头,“文恩侯世子已是平定了江南民乱,如今,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这回,立下大功,回朝之后,想必便是平步青云了。你可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谢鸾因道,只笑容中却带了两分怅惘,对上齐慎狐疑的视线,她不由失笑道,“我只是想着,阿亨从小到大,最是个没心没肺的。他嫌文人迂腐,武将粗鲁,不喜文,也不重武,更不耐烦应付俗务,他说过,他这辈子,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可是谁能想到,他如今却担起了肩上铁责?长大了......可这长大,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傻丫头。”齐慎抬手拍了拍谢鸾因的头顶,“这个世道已然乱了,哪里有真正长久的富贵安稳?你该为他高兴才是,如今的他,已是慢慢强大起来,即便有朝一日......他也有力量护住自己,护住文恩侯府,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想岔了,这确实是桩好事。”谢鸾因的心绪果真好了起来,是真正想通了。只是......“江南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朝廷又是大损元气,皇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兴兵事吧?”
谢鸾因虽是这般问着,语调却难掩一丝忧虑,洪绪帝此人,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但愿如此吧!”齐慎叹道,显然心中,也是与她一般无二的忧虑。
因为提及此事,两人的好心情都有些受影响,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刚从宫里受赏回来的文恩侯世子徐子亨这会儿却是提了把剑,面色铁青到几近狰狞地闯进了豫王府的门。
“都给小爷滚开!”前路被豫王府的护卫重重拦住,徐子亨抬手,便是抡剑往身旁的木桌用力一砍,那木桌瞬间便是缺了一个角。那些护卫被吓了一大跳,却不敢轻易让开,今日,这位小霸王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按说,从前,文恩侯世子与他们家王爷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也不知何时开始,因为何事就突然反目为仇了。今日,更是提了剑,凶神恶煞地找上门来,这位徐世子近日可是风光,平定了江南乱局,立下了大功,听说,方才在朝上,陛下将他好一顿夸,给了他一个五军都督府副都督的实职不说,更有大批的赏赐下来,足见陛下对他的信重。虽不知他为何上门来,不过,若是让开,那就是失职,却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御前红人,一时间,就只能僵持着。
“住手。”身后,一声喝令,石桉快步而来。到得徐子亨跟前,抱拳与他见礼道,“世子,殿下在书房相候。请!”说着,已是一摆手。
徐子亨哼一声,到底暂且将那长剑收了,不用石桉引路,便是径自大踏步朝着书房而去。
书房中,李雍正燃了火炉煮茶,徐子亨到时,他连头也未抬,只是轻声道,“你来得正好,我这茶,刚刚煮好,你.......”话未落,便因一声“哐啷”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