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们这些年一直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倒也对。不过,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严睿不像,叶景轩就更不可能了。
略略一想,谢鸾因心中已是有数了。
看面前严夫人哭得厉害,是真担心了,便忙道,“婶娘且宽心,这件事,我去探探就是,未必是真。”
谢鸾因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倒是让严夫人冷静了许多,“真的?”一边按着眼角,一边确认道,“那这件事儿,婶娘可就交给你啦?你千万给我办妥了。”
“好了,你!孩子都答应你了,定会尽力,至于其他的,你也莫要强人所难了。”严富海皱着眉,语调略带强硬地打断了严夫人。
严夫人这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拉了谢鸾因的手,又说了几句拜托、麻烦之类的话,这才算将此事暂且打住了。
谢鸾因暗地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略商媳妇儿……”严富海略略踌躇地唤道。
谢鸾因身形一正,这回,严夫人的事儿暂且揭过去了,终于轮到严大人了么?
“前些日子,你和寿哥儿出事时,略商的状况有些奇怪……”严富海沉吟片刻,终究是开了口。
谢鸾因蹙起眉来,狐疑地望向他。
严富海便将那两日,齐慎的状况三言两语说了一回。
“当然,他看重你们母子二人,没能保护好你们,很内疚。可是,我认识的略商,不会那般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
“这只是我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好在,你们平安回来了。不过,到底你才是他的枕边人,我便想着,这事儿还得告诉你,你最了解他,又是再聪慧不过的孩子,有你看着他,我也放心。”
严富海是真正将齐慎当成了自己的子侄来看待,或许不只,或许在他心中,对齐慎比对严震和严睿还要关心得多。
将严富海夫妻二人送走,齐慎恰恰好也回来了。
听说严富海夫妻来了,便问了什么事儿,谢鸾因倒也不瞒他,将事情都说了。
齐慎便是笑了起来,“他们也是多想了。”
多想的,到底是严富海,还是严夫人,却没有明说。
谢鸾因目下闪了两闪,终究也将此事就此揭过了。
正月一过,日头,便一日比一日热将起来。
齐慎也更是忙碌起来。
这般忙碌的时候,北边儿再有消息传来,这回,却勉强算得一个好消息。
李暄居然先暂停了与李雍的战火,反倒调转了兵力,加入了西北一线,对鞑靼的抵御之中。
不知道,李暄此举,到底是打得迂回作战的主意,还是当真如同坊间传闻所言的,是他心存大义,心念百姓。
无论他与李雍之间如何,又是谁坐那个位置,终究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儿,也可以叫做家事。
可若是他们继续缠斗,只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若是让鞑靼继续猖狂,只会让边关军民不安,于国不利。
不管是出于哪一种,这回,李暄很明显走了一步再好不过的棋。
很快,便在百姓中博得了一个心怀万民,大义家国的好名声。
谢鸾因目下闪闪,便想起了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一说来。
齐慎听罢,叹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颗老姜,自然便是姚致远了。姚家世代官宦,姚致远又已入内阁十几年,官场浸淫,比之齐慎他们,也不知老练多少。
有他辅佐,李暄又坐拥着江南富庶之地,即便兵强马壮不如李雍,往后,这南北局面究竟会如何,尚且两说。
只是,如今看来,李暄和李雍这对兄弟的正式对决,只怕还要等到西北和辽东的危机先解了再说。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如何,都是他们鞭长莫及之事。
齐慎每日起早贪黑的忙,虽然他们母子二人留在他身边,却也大多时候见不到他。
只到底,他们在他身边,他虽还是因不能陪伴他们而愧疚,但到底,要安心了许多。
而且,每日里,不管多晚,他总是会回来。
睡在他们身边。
如此又忙了两个月,寿哥儿已经开始满床爬得飞快,而他自己,又瘦了一大圈儿之后,这一日,却是笑容清朗地早早回来了。
谢鸾因一看他浑身放松的样子,便知道,他心情很好,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
进得门来,他便一把将只穿了一个大红兜子,在满床爬的寿哥儿抓了过来,高高举起。
寿哥儿这几个月养得极好,白白胖胖,那四肢都跟藕节似的,小手更全是福窝子。
这些日子,到底与齐慎熟稔了许多,又加之,他在这军营里,被这些糙汉子们带得野了,举高高,抛高高这样的游戏,如今是寿哥儿最喜欢的,一被举高,他便笑得咯咯声响,露出了两颗才冒了点儿白色的小小门牙,看上去,真是比那年画娃娃还要来得可爱。
齐慎回头看她,眼眸如星,“走吧!”
这人没头没脑的,一来便是“走吧”,“走去哪儿?”
“回家。”齐慎淡淡道,只语调里的欢悦却是止也止不住。
而后,回过头又是将手舞足蹈的寿哥儿举过了头顶,“寿哥儿,爹带你和娘回咱们家去,你可高兴?”
谢鸾因这才知道,他这几个月来,忙得脚不沾地,固然是因为如今倭寇的势力大部分已经瓦解,正是整顿水师,巩固海防之时,更因为,他想快些将这些事情做好安排,才能抽出空来,带他们回福州去,然后再顺带好好陪陪他们母子。
他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其他的事,已经用不着他亲力亲为。
如此一来,他竟是可以空出一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打定了主意是万事不管,只陪着他们娘儿俩。
谢鸾因自然是高兴,虽然有齐慎和寿哥儿在,于她而言,何处都是家。只心里,又如何能不惦记?
那时,她和寿哥儿那般离开福州,家里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忧心。就算后来脱险后,齐慎第一时间派人传了讯回去,但哪里又及得上亲眼瞧见他们安然无恙来得安心?
至于。寿哥儿听没听懂,不知道,但那样子,也是欢实得很。
花了一夜的工夫收拾好了东西,第二日,他们头一回,一家全乎的,随着马蹄哒哒,往回福州的路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