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头,她自然是有好多盼头的。今日,才觉得格外的委屈。
沈苓委屈地哭喊一声“母亲”,便是转头扑到了秦氏的怀里。
秦氏抱着沈苓,也是心痛得不行。抬手拍了她半晌,才道,“别哭了。你放心,不管谢氏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咱们家里都是不会答应的。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们沈家女儿的主意,她做梦。”
离了别宫,秦氏硬气了,冷冷哼着,就连眼里,也是怒气。
“母亲,她这怕是迁怒。她知道咱们家早前同意了将大姐姐嫁给齐慎做妾,她便寻了个机会,要给咱们沈家难堪。”沈苓亦是气愤难平。
否则,她堂堂吴兴沈氏的嫡女,从她及笄起,上门求亲的人,都快踏平了他们家的门槛,多如过江之鲫,可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够得上身份上她家提亲的。
那谢氏,真是将自己放得太高了。就算有齐慎作靠山,她谢家毕竟是半点儿根基都没有,还有她那弟弟,既无功名,又无建树,也敢舔着脸将自己当成个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苓越想,越是恨得咬牙,真想恨不得去咬谢鸾因的肉来嚼上一嚼。
秦氏毕竟比沈苓老练一些,想到方才晴雪厅中的情景时,便有些忧虑地蹙起眉梢。
“我家苓姐儿无论是门第出身,还是容貌才情,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别人要看中你,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那谢氏当真只是看上了你,想为她家弟弟求娶你,那还是好。毕竟,话没有说明,这桩事,便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亲事摆明了门不当户不对,别说你祖父和父亲不会答应,只怕齐大人知道了,也会觉得不妥,自然是成不了。怕只怕,这并非她的目的。”
“母亲担心什么?”沈苓歇了哭,只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狐疑地望向她母亲。
秦氏摇了摇头,她也说不好。
早先,在晴雪厅中,与这位齐夫人照面,她总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人,明明还比她年轻十来岁,怎的,却好似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看不穿,也摸不透呢?
“我更怕她是知道了咱们的心思,是以,借此来敲打。”
沈苓闻言一愕,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尴尬,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有些恼羞成怒道,“她......她就这般容不得人?她就不怕齐大人知道么?她这般善妒,那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
秦氏望着自己的女儿,长叹了一声。这孩子,毕竟还是年轻,又被家里人娇宠着长大,虽然聪慧,到底单纯了一些。
若是那谢氏果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她就算最后嫁了齐慎,只怕也在谢氏手底下讨不着什么好。
秦氏倏然便有些后悔,或许她不该跟着动心思,而应该想办法,让公爹打消主意才是。这门亲事,看着是花团锦簇,却未必就是好。
只是,秦氏想想,又觉得自己也天真了。
公爹只会看到这门亲事若成了,对沈家的好处,又哪里会考虑到沈苓的将来?若是他会考虑这些的话,也就不会明知是做妾,还是想要促成这门亲事了。
秦氏想到这些,双手便有些发凉。
“母亲,你怎么了?”沈苓见她母亲怔坐在那儿,脸色有些不好,连忙拉了她的手,轻轻唤道。
秦氏这才回过神,反手握住沈苓的手,略作沉吟后,才幽幽道,“苓姐儿,只怕,这谢氏,还真是个容不得人的。”略略顿了顿,她才又道,“我也是前两日才从你父亲那儿听说,谢氏嫁予齐大人这么多年,齐大人身边,别说姨娘了,就是连个通房丫头,也不曾有过。否则,齐大人又如何到了现在,才有一个不到四岁的独子?”
沈苓听得咋舌,“她……她怎么能……”
沈苓是在大家族长大的,身边所见的男人,除了那些仆役,穷得娶不起的,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是齐慎这样的身份的?
沈苓心里说不上对这齐夫人是个什么感觉,到底是不屑,还是有一丝丝……羡慕。
“是以,这桩事,还未必能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苓姐儿?”秦氏沉凝着神色,将沈苓牢牢盯住。
沈苓垂下眼,点了点头。
秦氏悄悄松了口气,“我们得尽快回吴兴去,我这就去让她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
今日的事,秦氏始终有些不安,还是得早些回到吴兴,让公爹和老爷拿主意才是。
说着,秦氏哪里还坐得住,见沈苓也不哭了,便是暂且安了心,匆匆去让人收拾东西去了。
她自然不知道,沈苓在屋内沉思了良久,一双因为哭过,而有些红肿的眼睛,却是晶晶亮了起来。
这一日,因着设宴,谢鸾因与齐慎一道从别宫里出来,等到回到他们家里时,寿哥儿已经睡了。
听说,他白日里倒是乖巧,齐慎就不说了,常是不在跟前的,但是,他与谢鸾因却是日日不离的,但今日,也不过问了几回母亲去了哪儿,却再没有哭闹过要找母亲。
到了睡觉的时间,也是乖乖自己睡了。
谢鸾因望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寿哥儿,真是又心疼,又骄傲,悄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与齐慎一道,从厢房里退了出来。
齐慎给她系好了披风,两人并肩沿着回廊往上房走去。
迎着夜风,齐慎恍若闲话家常一般道,“最近这些时日,镇江一带,江盗闹得有些厉害。”
谢鸾因蹙了蹙眉,这个时候?她驻了步,望向他。
他那战神的威名,可不是浪得虚名,又才平了倭寇,那些江盗,又不是脑子坏了,这个时候来老虎嘴上捻须?
“这当中,是有些别的事儿。事实上,他们不闹腾,我还觉得奇怪了。”他虽然说是得了姚致远的那道诏书,又有江南士族的支持,算是勉强站稳了脚跟。
可难免有些别的声音,别的心思,偏生还忌惮着他手里的兵力,那可不是江南这些软绵绵的守军,而是当真刀口舔血,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不是傻子,就没有不怕的。
是以,不敢明着来,就来阴的了。
他知道得这般清楚,自是已经有所应对了,谢鸾因心弦一松,“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