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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小食光 第67节

    “还好,不过我的确有些饿了。”
    “李广,让宫人进膳。”
    坤宁宫膳房一大早就听说了风声,参照上一回中宫娘娘有孕之时女医与太医的医嘱,略改动了一下膳单,上了许多以燕窝为配料的菜。
    像什么燕窝福字锅烧肥鸡、燕窝拌熏鸡丝、燕窝白鸭丝,都是极滋补养胃的。
    然而张羡龄坐在黄檀木彩绘餐桌前,拿起筷子,竟然感觉有些乏味,不大想吃。
    “可是菜不合胃口?”
    朱祐樘话音才落,张羡龄就一手掩住嘴,直犯恶心。
    梅香见状,赶紧抢过一旁侍立宫女手上的痰盂,三步做两步凑上前去。
    张羡龄吐了一回,方才好受些。
    太医院诸人走到半路,又被内侍追上,急着叫了回去。
    又是一番折腾,刘文泰拱手道:“娘娘脉象很稳,并无太大干系。”
    “可她这回难受的厉害。”朱祐樘忧心道。
    刘文泰卡壳了一下:“这……妇人有孕,本是情况不同,娘娘也许是这一下有些不适。若不然,臣开一些安胎药?”
    张羡龄连连摇头:“闻了药味更恶心,没事的,就是不想吃复杂的东西。”
    朱祐樘拗不过她,等谈允贤过来,给出了相似的诊断,他才放下了半颗心。
    他私下里问:“既然不想吃燕窝鱼翅之类的,那你如今可有想吃的?”
    张羡龄侧坐在美人榻上,想了好久,犹豫道:“青菜面?”
    朱祐樘点点头,拿过一个绣枕垫在张羡龄腰后头,让她好靠得舒服些。
    “你先休息片刻,我去煮面。”
    他如今煮面已经颇有心得,不多时,便盛了两碗面来。
    两人就在美人榻旁摆了一个高几,简简单单的用了膳。一碗素面,汤汁清爽、碱水面劲道弹牙,略烫过的青菜绿意盎然,有几样卤菜,外加两枚咸鸭蛋作配料,吃得家常,却很舒服。
    坤宁宫的习惯,是用过膳后散一会儿步。
    这时候太阳大,不好到外头散步,朱祐樘便牵着张羡龄的手,在坤宁宫内走一走。
    寿儿也醒着,看见爹娘,高兴的很,只颠颠地跟在他俩身后。
    后头还有几个宫人时刻盯着小太子,唯恐他摔跤。
    寿儿见朱祐樘牵着张羡龄的手,觉得好玩,迈着小短腿赶到张羡龄身边,想要抓住她的手。
    朱祐樘担心寿儿淘气,便把他抱过来,自己换了只手牵着。
    三人散了一会儿步,朱祐樘想起上午朝臣们的回禀,不自觉抿了抿唇。
    张羡龄一见他这小动作,便知他有烦心事。
    这些年她都观察出来了,朱祐樘生气或者心烦的时候,不吵也不闹,也不会吼着震天响宣泄怒气,但多半会有一个抿唇的小动作。
    她怀孕是大喜事,朱祐樘不可能有什么烦心的,那估计是朝堂的事。
    张羡龄如今早不像刚成婚时那般忌讳,笑盈盈的问:“樘哥哥可有什么烦心事?”
    朱祐樘抬眸看向她,道:“被你看出来了。”语调里带着些宠溺的意思。
    他沉吟道:“原本是打算说与你听的,不过你如今有了身子,我便不想让你烦心。”
    “没事的,我又不是风一吹就坏了。”张羡龄脚步一停,“是不是与织女机有关?”
    思来想去,现如今能与她有关的朝廷之事,也只有这一件了。
    朱祐樘点点头:“不错。”
    他本想讲给笑笑听,左手却被拽了一下。寿儿很不满的望着他,口中喊道:“走,走!”
    这小子,倒真有主见。朱祐樘哑然失笑,只好拉着寿儿继续往前散步,边走边说。
    原来是工部将织女机与鹊桥机推而广之这事遇到了难题,虽然朱祐樘早给他们下了令,但两个月过去,情况却不尽人意。
    虽说看在朝廷的面子上,也有几个大商户开始学着造织女机与鹊桥机,但到底是小猫两三只,不成气候。
    “不应该啊。”张羡龄疑惑道,“这织女机仿线效率胜出两倍有余,为何这些大商户不立刻更新迭代呢?”
    “还是为了一个钱字。”朱祐樘道,“虽说织女机与鹊桥机纺线多,织布快,可因工艺复杂,造价比之寻常纺车要贵。与其换织机,多找一个织工还便宜些。”
    “至于那些小织户,家中积蓄甚薄,更不乐意花钱换纺车了。”
    朱祐樘想着织女机与鹊桥机乃是张羡龄一手促成,怕她担忧过甚,连忙安慰道:“想来也是时日短了些,再给这些臣子一些时间,让他们好好办事,想来可以推而广之,毕竟欲速则不达。”
    张羡龄点点头,笑了笑:“确实,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也许集思广益,能想出一个好办法。”
    这几日闲着的时候,张羡龄便在思索,到底如何才能将织女机和鹊桥机推广出去。
    说白了,这是一个成本与风险的问题。商人逐利,但更看重眼前之利,至于用长远的眼光放长线钓大鱼,能做到的人并不多。这便造成了有钱者懒得换,没钱者换不起的局面。就像黄道婆造出的三锭脚纺车,明明是彼时领先于世界的纺车,按理说应当迅速使世面上的纺车更新迭代。可直到如今,民间用的最多的,还是手摇一锭纺车。
    如何才是破局之法呢?
    她思索良久,同朱祐樘提出了一个不成熟的建议:“能不能试着办一处官办纺织厂,以作典范,等大家都接受了,再推动民间商人办厂。”
    朱祐樘摇了摇头:“想法虽好,可士农工商,商业到底是末业……官府若插手商贾之事,这纺织又不像盐铁,一定会引起争议。”
    这倒是个问题。
    张羡龄想了想,又说:“那……若是换个名目呢?”
    “什么名目?”
    “譬如说慈幼局和养济院之中,总有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或寡妇,她们也都好手好脚的,有人捐几台织女机、鹊桥机,让她们能够凭借织布有所收入,这应当不过分罢?”
    “自然不过分。”朱祐樘道,“可是这不也是小打小闹么?”
    “只要能织出成布,卖得价钱低一些,自然能引起关注。关注的人一多,原本懒得动的商人也会追赶着换织机的。”
    她抱着朱祐樘的胳臂撒娇:“就悄悄试一试,好不好嘛?”
    朱祐樘轻轻一点她的额头:“你啊你,算了,随你意,不过要有分寸。”
    张羡龄忽然笑起来。
    “怎么了?”朱祐樘奇怪道。
    她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
    就她刚才那说话的语气,好像那种祸国殃民进谗言的妖后哦。
    不管了。好好的织女机与鹊桥机造出来,总不能束之高阁罢?只要能让这两样机器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她就是当一回妖后也没什么。
    反正朱祐樘会护着她。
    第87章
    办纺织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使是一座小小的纺织厂。
    造办处的萧荷花与蔡衡休假归来,便领了这个任务。
    在宫外行走,到底是内侍方便一些, 于是两人便商议了一番,各自分了工。萧荷花来盯着宫内的匠人造织女机与鹊桥机, 蔡衡到宫外去张罗打点。
    蔡衡一月有大半的时日在宫外跑, 寻场地, 改屋子,定家具, 从初夏跑到深秋, 人都晒黑了几个度, 这才跑出个名堂来。
    纺织厂的位置定好了, 紧挨着慈幼局的三重小院,为着要低调,外墙仍旧是萧索斑驳的老样子, 没有漆新漆,更没有刷红漆,但屋子内部却是大动干戈了一番, 布局、规制都是按照中宫娘娘的吩咐来的,与寻常绣坊全然两样,走进一个人来看, 都会如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一般,啧啧称奇。
    中秋之后, 好些台织女机与鹊桥机俱移进了慈幼局纺织厂, 由工匠一一安设、调制好。这也是中宫娘娘的注意,她嫌整个整个织机摆来挪去很费功夫,便命工匠们将原本的织女机与鹊桥机拆解成几部分, 譬如圆木、转盘、飞梭等零零散散的部位,一一标上编号,装在一个大箱子里头,等运到纺织厂在组装起来。
    别说,这样一来,不仅是搬运织女机与鹊桥机的速度大大增快,连工匠造零件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好些。毕竟各自专门造一样零件,可比先造一样东西又造另一样最后在组装到一起要来得容易。
    就这样,小小的纺织厂已然初俱规模。无事具备,只欠东风,招人的告示便贴了出去。
    当然贴告示多半只是一个仪式感,真要招人,一是依靠原有的慈幼局以及养济院,二来就是各色小报,同时也嘱咐了一些走家串户的牙人,要她们代为传消息,特别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儿以及丧夫的寡妇。毕竟慈幼局纺织厂设立的名目,是惜老扶弱。
    ***
    西门外的一条胡同里,住着齐寡妇和她的女儿。
    这一家虽然人丁稀少,但绝对是整条胡同里最干净的一家,门庭虽简陋,却总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半点落叶都没有。
    一大清早,就能听见齐寡妇挥动扫把,唰唰唰的扫庭尘。
    她一向起得早,因为晚上睡得早。点蜡烛要钱,点油灯还要钱,虽然都是些锱铢之费,但齐寡妇还是舍不得。毕竟她如今守寡,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家中只有出的账没有进的账,自然要精打细算,一个钱掰成两半花。
    说起来也是一段伤心事,齐寡妇才嫁与她丈夫时,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她公婆死得早,无需她侍奉,丈夫家中也略有薄财,房屋是自己的,靠做些小买卖过活。
    只可惜好景不长,齐寡妇才生下大妞不久,外头就传来消息,说她丈夫在外头买茶的时候,不幸淹死了。
    哭自然是哭了一场,可是抹干泪,日子还是要照过。
    她还有女儿要养呢。
    幸好家中房宅是现成的,又有一些积蓄,倒也不至于揭不开锅。
    但齐寡妇还是心中不安,小孩子容易生病,好不容易养大了,还要给她攒嫁妆,单凭家里这一点点积蓄,能够么?
    于是平日里她也接一些纳鞋底,刺绣的活计,收些手工费,不贵。
    天气好的时候,齐寡妇就把女儿放在庭前玩,怕她走丢,也怕有拍花子的人,齐寡妇特意寻一根长长的麻绳,一头拴着女儿的腰,一头系在她做活的小方桌上。
    这日,齐寡妇正坐在门前刺绣,听见外头有人喊她。
    齐寡妇抬头一看,是胡同口的胡大娘。这胡大娘一家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算是老街坊,胡大娘性格开朗,平时也做些介绍的活儿。齐寡妇最早开始给人纳鞋底、缝衣服,就是胡大娘给牵的线。
    见她来,齐寡妇忙站起来相迎,请胡大娘在桌边坐下,又去张罗着倒水。
    胡大娘见大妞还被绳子拴着,就道:“这孩子大了,也得让她自己跑一跑才是,不好整日拴着。”
    “我也是没法子。”齐寡妇递过来一个粗陶杯,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带着大妞到外头玩耍,只是要做工换钱,也没旁人帮我带她。”
    胡大娘双手握着粗陶杯,道:“最近倒有一件好事,也许能让你两全。”
    “请讲。”
    “慈幼局听说过么?”
    齐寡妇点点头:“听过。”京城里兴建的慈幼局,可是一件大善事,况且离她家所在的胡同并不远。她偶尔抱着大妞去买东西,会从慈幼局路过,看见几个保母带着一些孤儿坐在庭前晒太阳,还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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