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披头散发的老者暮气沉沉，看向这个青年，道：“接下来还能预言到什么？”
    哪怕之前说过预言一次需要耗费打量精神，损耗很重，需要恢复，而当前还没有这种恢复资源。
    但老者还是继续要求他预言一次。
    青年垂眸，闭上眼，眉心散发出乳白的光辉，过了一会，他唇瓣上的半点血色都褪尽了，他睁开眼，沙哑道：“十天后，巴蜀，她的身边会形成一个可怕的杀局，且那地也蕴含恐怖的机缘。”
    老者眯起眼，眼中闪电光茫一闪。
    王九在地底之事已完成，收了所有道具，正要离开，却想到了什么，回头往地底更深处看去。
    在这一片地窟不死族的埋葬之地，却并非地底尽头。
    资料片信息里面提及地窟不死族进入地底后，元灵族还有追杀，所以他们不断往下，想必不止是这几百米深度的事儿，何况要逃到寒冰之地，算算地域，这里可离寒冰地带不知道多远。
    所以这下面还有路。
    王九艺高人胆大，哪怕再遇上一波不死族，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所以她驾驭了飞行器又往下飞了几百米，大概在两千米深度，她停下了。
    温度，气体，以及气息。
    纵然她能开结界承受前面两种，但她感应到底下有很恐怖的气息。
    好比深海之处的恐怖生物，越是难以为生灵存在的地域，存活下的生灵就越可怕。
    “地底下应该不止是不死族的天下吧。”王九这么一说，系统回应：“当然，地面也不全是你们人类的天下，起码现在绝对不是。”
    末世之前是，末世到了，人类就不是唯一的霸主了，起码比蟑螂脆弱很多。
    系统：“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继续往下到三千米深度应该也没太大问题，为何你停在这里？”
    王九：“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她弯腰，捡起了脚下踩着的一块东西，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碎片，金属碎片。
    但这并不是地球所出的金属材料跟制造水平。
    手指弹去上面的灰尘，王九翻看了半响，慢悠悠道：“看着有点像永夜族的玩意儿。”
    系统没吭声，说明她找到了一点隐秘线索，关于机密，本不该是她现在能涉及的，它不能给提示。
    王九也不需要提示，另一只手稍举起，灵力触手不再如同往日。
    天斗导引秘术是针对所有灵力技能的技巧性顶级技能，它可以将灵力的控制完全细节化，所以，王九此刻控制的灵力触手是纤细的，是灵活的，对灵力的消耗也收缩了很多，却更强大。
    它像是发丝一样攀爬地面，速度飞快，没一会就在边边角角或者土里找到了附近分布的其他碎片。
    王九坐下来好生拼凑一会，最终，她见到了一个残缺的物件。
    虽然还缺了一部分，但她已然可以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了。
    大概一米高，左侧有一只金属飞翼，半身肢体关节莲藕，整体却是机器人。
    内在机械智能早已焚毁，空乏虚无，但王九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具杀伤力巨大的永夜族机械体，比机械工兵高级。
    但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击杀了。
    王九看着这个庞大的地底空间，沉思了片刻。
    这种情况有两个悬疑。
    1，当下，自她见过的永夜族降临，存在时间有限，一般只在高空射杀并且毁灭，少有落地屠杀的，也没听说过钻地的，何况时间也不够啊。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魏予安或者那神秘女子所在的时空维度，还可以理解，可在他们这就很蹊跷了。
    2，他们这个维度的玩家实力，就算是九个区最强的那些个人也不足以摧毁这些金属甲，她刚刚试过攻击，连一条痕迹都没能留下，难以想像是谁毁灭了它，是地穴底下的生物么？可这个深度存在的生灵也没有这种实力，而且不死族巢穴在上头，如果这生物经过，或者机械体经过，这个不死族也早已被毁掉了，要知道对于永夜族来说，地球上生存的所有存在都值得毁灭，哪怕建筑也是。
    综合两点悬疑，王九思虑飞快，眉梢忽而微动，有了两个悬疑的揣测可能。
    1，机械体不是在最近出现的，而是另一个时间维度的存在，时间维度中的存在体，不管是类似魏予安或者神秘女子他们这样的人可以归来，像机械体这种毁灭产物也可以回到地球，或者说不管时间维度是哪一个，地球本身是他们最终的归属。
    2，机械体进入地底后，实力会被削弱，越深处，削弱越大，这才被地底的生物击杀。
    王九拿起其中一片金属，手指抚过上面的一条爪痕。
    它不是玩家武器所为，是地底生物，而这地底生物跟当时的机械体厮杀时，杀伤力也没比现在的她高出多少，因为周遭可见。
    王九手指一弹，流光化作一条光流蔓延过去，照耀了整个空间，地面跟山壁上显露了曾经遥远一战留下的痕迹。
    参照方是山壁，从它的痕迹可以看出当时攻击力的强度。
    王九确定了当时的机械体实力，哪怕现在的她，应该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所以这永夜族可能为地底某些环境特质所克？削弱不少啊，”王九一时想不出所以然，突得到了王树的私聊，一打开就听到这死胖子急急喊道：“师傅，师傅，郑州这边有不死族攻打了其他领地啊，有两拨，他们跟我们求救了，对了，他们好像也联系你了。”
    不是好友，私聊弹过来是不会直接提醒的，跟邮件一样屯着。
    每天找王九的人太多了，王九鲜少看不认识之人的私聊，现在一翻，果然有好几个领地的领主求救。
    可惜王九看完依旧没什么大反应，随手切掉了这些私聊，回了王树一句：“你问他们送不送领地。”
    说完，她收了这些碎片，返身飞了上去，但目光幽深。
    第186章 沦陷
    卧槽,还是我师傅狠啊。
    得到回应后，正在光驱这边收拾战利品的王树对谢律方寸等人老实重复了王九的话。
    众人其实也不意外，方寸更是笑了下,“风格一致，人设不崩,挺好。”
    赵四微微笑：“那些领地是肯定不舍的，帮忙？打赢了,这一战最大的好处归属他们领地,就光一些击杀人头，虽然也不亏，但如果双赢的分成比例是八二，他们是不是当咱们二？赌一下吧,等会好多领主肯定会联合起来说什么人类生死存亡，不死族会完全灭杀人类,不来救的话,会死很多人啥啥的。”
    他是一个极端自我主义的人，最不耐烦这种道德绑架,所以跟很多领地都不合,现在说这种话,也是试探其余人。
    不过上梁什么样,下梁果然也不会偏离太多。
    倒不是跟着老王一起变坏什么的,而是他们都有一种特质——知道自己的心意如何对于老王没有半点印象。
    也是俗称的心里有点逼数。
    既如此,何必多言。
    蔺归晚谯雪镜两女都对此不予置评。
    而赵四的判断是精准的，河南地界社交圈果然开始躁动了,许多人跳出来指责戈壁领地。
    但戈壁没人出来跟他们吵架，这助长了一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指指点点，然后…其中一人的领地被宣战了。
    社交频道安静。
    直到跨地域潜水的香港名媛慢悠悠浮上来,飘了一句：“何必呢王九出地面了。
    王九不是走哪都带挂的主角，虽说偶尔是倒霉了点，但也不至于单独倒霉，不死族资料片是公平的，戈壁可以先挨刀，接下来的就有无数的领地挨刀。
    河南地界内诸多领地的遭遇就是整个第九区，乃至整个九区的遭遇。
    不死族从地底爬出，大开杀戒。
    王树他们则是收拢了光驱后，顺道去了另一个领地扫荡，最后也没管其中几个被不死族进攻的领地，直接回城了。
    回城后，他们见到了洗完澡正披着一头湿发在浇花的王九。
    说真的，在外面走了两遭，真心觉得还是戈壁好，有模有样，而老王这宅子好像比之前又大了许多，里面的细节也更好了，小桥流水，临岸花圃。
    王树一下子好像回到末世没有载入之前的王九居所。
    那时的宅子的，现在的老王，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人比花娇。
    众人大概交代了下两场战役的事，而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一袭长裙的王九手指点了下水壶，目光轻转，瞧向边上没走的谢律。
    “你上司没找你？看来很明事理啊。”
    谢律刚经历完两场厮杀，尚风尘仆仆，跟花容月貌清媚淡妩的某人似处两个世界。
    “他大概是知道我没那么大分量吧，何况能坐到他那位置上的，也知道什么叫分寸。”
    分寸，这两个字的确是教养的体现。
    王九目光滑过谢律的脸颊，淡笑了下，手指轻点了下一片碧绿娇嫩的暹罗叶，荡下它上面凝滚的水珠。
    “也不一定，你真哭着求我的时候，我还是会心疼一下的。”
    谢律一怔，却只看到这人好像也没觉得这话多惑人的平静神色。
    他沉默些微，道：“你是不是知道国家准备出手？”
    虽在戈壁，但他并未断掉跟上面的联系。
    他知道国家当前的力量，郑州那边官方是可以出手的，未必能一直支援所有被不死族进攻的领地，但当前尚可。
    面对他的疑问，王九的回答却有些偏题。
    “我记得年年大年初一跟老太婆去上香，她每次求签都只求一件事。”
    谢律：“找到她的女儿么？”
    王九回头看他，笑了笑：“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谢律一怔，下意识问：“那你呢，你会求什么？或许，你不会求。”
    她应该是一个从不信神佛的人。
    他猜错了，王九嘴角还挂着笑，道：“我这个人没那么高尚，我想的是——活得久一点。”
    久一点，再久一点。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国家果然出手了，雷霆之速，重拳出击。
    不夜领地那伙人出的二十个人掀起不小的波澜，但也非独户，各地都陆续冒出了拥有飞行宠物的人，多多少少，但都没国家这么惊心动魄。
    光是河南地界的官方大领地久出了四位数的飞行大军。
    以高空制霸地面不死族，外加调派高手，分配诸领地的配合，形成一定联盟，这些不死族规模其实远不如攻打戈壁那一拨，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程度，一开始的确能防住，只是死伤不小。
    但随着时间一久…攻打规模越来越大，加强程度超过了人类玩家的进步速度，死伤也越来越多，终究有领地不断沦陷了，在这种趋势下，领地们只能抱团，甚至投靠官方领地，融合成一个，以扩大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