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理论千千万万，搞科研的肯定知道更多宇宙模型，光膜宇宙说就上百种，为了确保对方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吕肖安还是特别强调了一下这个时代大众所接受的一种宇宙模型，以这个大前提开始讨论——
    “超光速膨胀的宇宙，光锥时空，旅行距离超过光速计算量以上后啊，要定位个坐标真是困难，全是过去的相，只能半途航行法慢慢挪……你们计算机设备，很大的计算资源都花在计算航线上了。不能实时使用酷机跟固有星系保持联系，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就不存在了，那一切就没意义了……”
    “只能随着命运漂泊了……这个倒是真的，没星图的话，从那个方向出坟场都不知道。”
    “当初想出坟场这个点子的人真是天才啊，弄一个这么大的低熵集合，简直是黑屋子里的登塔，抹杀者全都被四面八方吸引过来了……我进来的时候就有专员过来接应，不然撞上大集团会战就麻烦了。”
    “是‘天无云文明’最先领的头——历史书上这么说的。”
    “今年有一万来个战线，新开了两百多条，结束了一百八十来个，算是平衡的……大集团会战有五团，我可不想搀和……所以，就是这样嘛。”
    说着吕肖安换了一杯草莓奶昔吃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任务是赚足两千万gc就可以随意去留了，然而自从签订一系列协议之后，这边任务一天一个价，今年都到五千万了！还没有停止的势头，哎……当初来的时候偷懒咯，不然早就完成任务了。”
    “银河帝国货币跟这边经济挂钩的关系吗……”
    “我们gc不是货币，算了，也差不多。主要是因为能兑换hac了，大量债权涌入一下子稀释了原本价值。”
    “经济的事情我不太懂。”
    “抱歉，总之，我们现在得想办法搞点外快了，虽然我们这边军部保证不会再涨了，但鬼知道会不会飚上一个亿，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啊！”
    吕肖安一通抱怨，桑都司看着莫名想到了福克多，自己那个红发导师也是，一喝酒就是抱怨来抱怨去，然而平时没见有谁比他更乐天的了。
    “说说外面的事情，我视野窄，都没亲自去过什么地方，都是投影过去虚拟旅游。”
    “把当地的小吃小喝快递回来，就没有什么差别了，但是呢……我跟你讲啊，其实全息投影过去，有时候还没游戏来得身临其境呢！游戏有模拟出各种感知，还有增强，投影过去基本就只是接受声光信号而已了……”
    “原来是这样啊，哎，听你这么一说，以前跟女朋友一起远程投影旅游，突然感觉好没意思了啊。”
    “怎么没意思了！有女朋友陪着就是意思了啊！只不过，还是建议真人实地旅游，会有那种十分奇妙的，怎么说来着，氛围？气氛，对，气氛。很奇妙的，什么技术都模拟不出‘气氛’来的！就跟时空感知器官一样，是我们社交生物天生的一种‘人际器官’接受的信号。”
    “是的是的，这正是跟我课题有关系的，人脑真是神秘又复杂，明明功耗就约10瓦而已，却在上古时代就能跟当时的所谓‘超级计算机’对弈……”
    “都说视野决定思路，要不要跟我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嗯？”
    “你看，对话之中没觉得吗？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这样，有种莫名的压抑……”
    “……可能吧，因为你是有期徒刑，我这边是无期徒刑。”
    “哈哈哈！所以要不要给自己改判一下？”
    “我是帕维利安共和国的精英，不可能为其他国家势力效力。”
    “哎呀，不是在劝你加入银河帝国啦，是私人是个人，是我邀请你，跟任何国家、势力无关……到时候跟我一起全宇宙探险不好吗？”
    “……为什么？”
    “严煞只是兼任着科技官，实际上他一般是负责信息战的……过来之后，我才意识到，没有自己的科技人员，做什么都不顺啊，一步慢步步慢……”吕肖安看向了客座那边，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来拉拢科学家了，而自己也不是他唯一的目标。
    “让我考虑考虑……”桑都司如此回答道。
    挖墙脚的事情没谈成，但进行实验合作的事情正式确定了下来，并且开始进行了。
    十二分贝号护卫舰生活区，大概有一个街区大小方圆一公里面积。这里的建筑物，看上去就是上个时代星球殖民地、野外露营的风格，外表光滑圆润却不是规则的球形，仿佛是蒸煮过头的面包一样，这边鼓起那边凹陷，然而却有莫名的整体构图美感。
    桑都司没有仔细数有多少栋这外形的多层小楼，系统自动给出了资料：六十五栋，其中五十四栋为居住用，剩下的是公共、功能建筑。信息相当全面完整，因为舰长把生活系统权限完全开放给他了。
    “怎么样？桑都司，跟你妻子过得习惯吗？”
    一大早桑都司难得迟到，到达计算机中心时，吕肖安隔着全息视屏跟他打招呼：“怎么样？这里的床铺很柔软吧？”
    旁边在场的舰船乘员们也都一脸暧昧地表情。
    桑都司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一拍额头：“我是没习惯你们帝国时制，没调过生物钟来才迟到的，还有啊，你们这边两餐制有点不习惯啊，我们那边一般是五餐来着。”
    吕肖安解围：“好了！大家都忙自己的去。”
    米欧翻身从二层玻璃护栏落下：“一天五餐，那岂不是很棒？！”
    吕肖安：“难怪看见研究所里那么多休息处啊……”
    桑都司：“是的，正餐之间休息时间一般会去休息吃点什么。”
    米欧使用力场平板飘过来：“那可真是不错哦，一天上班就在吃吃喝喝里度过了。”
    吕肖安：“别傻了，大概跟你们那边的‘咖啡时间’一样，就几分钟而已。对吧？”
    桑都司：“差不多，一般都是那种一口一个的小吃，一碟吃完而已。”
    然后就讨论了一下休息室会提供怎么样的食物，从烧烤到最简单的饼干应有尽有，只要你付得起钱。
    吕肖安：“好吧，闲聊差不多了，那我们开始今天的任务吧，你们那边解析的进度怎么样？”
    桑都司：“我低估数据量了，带来的终端机性能有点跟不上……”
    在远处看着一圈全息屏的严煞闻言，抬头抢先道：“我们这边是不可能借你运算资源的，规划航线、探测，我们自己已经够拮据了！”
    桑都司大声向远处回应：“是这样！你们还是以作战任务为主吧，削减了远算反而对我们的评估有影响！”
    严煞没有回头，举手挥挥算是告诉这边他知道了。
    吕肖安摊摊手：“那么怎么办？你只能在我这儿多呆一段时间咯？”
    桑都司耸耸肩：“没关系，对我来说，到那里都是工作。”
    说完就过去严煞那边，找个舒服的空位坐下，开始调取其数据来，用自己的设备进行起分析……他带上来的说是终端机，其实已经达到计算机阵列级别了，一堆就简单固定堆放在计算机中心计算机库房里。接上无线充电联上migi，到哪里都一样工作……即使到了战舰上也一样。
    时间回到五天前研究所那边，经过之前三天的沟通、协商、申请，桑都司带着四名随员一堆设备登上了吕肖安的私人战舰十二分贝号。
    这次合作的科研项目，是人与计算机交互进而对战舰进行操纵，其中计算机的那一部分，毕竟人脑只要不是超脑，那就是通用的，交互的双方，一边已经确认通用固定了下来，那么能提升、开发、研究的自然是另一端口了。
    吕肖安把银河帝国那边，据说是最先进的计算机接入端口蓝图、设计，给了桑都司这边，一页一个全息屏的话，能堆满研究所。桑都司的课题小组，花了一整天时间把蓝图整理完毕，翻译成了帕维利安语……但要吃透理论就需要花大量时间了，于是小组分成两拨人马，一波留在研究所进行蓝图解读，另一组则跟着吕肖安出发，采取分析现场就地使用数据、情况。
    毕竟他们不可能把战舰设备拆了放到研究所来，所以只能桑都司这边过去他们战舰那边。课题小组这边就分组问题进行了协商，桑都司本来想留在研究所进行解读工作的，毕竟下死功夫这一块，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只不过现场那一块，他更加不放心一些，因为死功夫谁都能做，也出不了什么问题，而现场则要应付突发状况了，自己怎么说都是博士头衔，经验要比学员丰富些……所以最后确定了，桑都司是绝对要去吕肖安战舰上的。
    之后是两个小组随行成员名额，要保证解读工作进度，留四个人是必须的，所以能跟桑都司一起走的只能有两个……六个学员争破了头，桑都司没去介入，总之一天之后，最后胜出的两人是刺猬头琼斯跟橘色卷发少女卡露伊。
    之前桑都司回家后有跟汀娜说起他可能要出差的事情，然后汀娜表示，她可以申请作为护卫跟随他一起……这是共和国对于外出科考的精英人才正常福利——提供专业军人作为私人保镖。
    所以第三天申请完成之后，一共就有四人乘上吕肖安的轨道飞船。
    而到了十二分贝号这边之后，桑都司认识了留守舰船的三人，分别是后勤官希尔连，作战队长霍利，以及其下队员布拉科斯。
    银河帝国的舰船分级十分独特，十二分贝号被他们称之为“孤星级”，但在桑都司看来应该算是护卫舰一级。
    跟汀娜分析拿到手的舰船全息结构图，认为十二分贝号在护卫舰这一级中算是中等水平的，毕竟主力舰以下就全是护卫舰了。
    然后一番感概，人类内战之中护卫舰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一艘主力舰可以打爆无穷多的护卫舰。护卫舰只相当于是一种安慰剂，安抚行星系内人民的心情……当随时抬头就能看见如月球、星辰一般环绕母星的护卫舰时，无疑可以大大安定人心。
    对此汀娜则是另外一番说法，她觉得护卫舰还是有存在必要的，可以让次维度的战斗，也就是敌人对行星系发动单兵入侵时会有所顾虑，正因此护卫舰从来都只在行星系内呆着，从来没有离开过母星圈。
    两人一个是看过很多历史，一个是军校毕业，所以经常会说说跟军事有关的话题，然而对于银河系那边的情况，两人一直待在坟场这边，因此只能凭着想象和现有的、事实与评论来分析……其实这样更加有趣。
    根据战争史记载，银河系那边，护卫舰在武器开发到秒相距射程后，就被淘汰了，其后续舰种全部被称之为“主力舰”，作为舰队战的主力。然而到坟场这边后情况就不同了，因为敌人性质的改变，而让护卫舰等小型舰种有了跟着“大哥”一起上前线的机会。
    而战舰话题变多，还搞各种结构全息图，其实是为之后要开的战舰模型生产线做准备……
    在十二分贝号上的几天里，汀娜就到处转悠着，由霍利他们带着，在机库、战备库那边进行参观。真正的战舰见过很多，但实际接触，她也是第一次。
    汀娜由于一直是干后勤的，在一个港口中央控制系统那边担任调度，具体来说，就是把物资分类运输，属于物联网一块。
    因为战场环境瞬息万变，很多时候并不能智能、ai、自律，需要有人来下抉择判断，因此中央控制系统那边算是工作人员比较多的地方。
    作为一名后勤官员，本来不能过来担任什么护卫的，那是战斗人员的工作。但首先汀娜的军衔满足了，然后她又拿年假来抵时间，这边又不是真的去什么危险前线，所以上面也就通过了。
    这让桑都司愈发觉得现代军队比上古要来得更加人性化。
    因为汀娜能过来其实是拿假期换，桑都司很心疼她，所以平时就不让她尽护卫职责，不用时刻跟在自己身边，上船后随便去做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