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越听越觉得离欢情绪低落的厉害，他把被子往下拉一拉。
    客厅灯是关闭的，可壁炉有火光，映在离欢眼睛里，红色的小火苗在他眸子里忽明忽暗。
    “你跟我说我是你的唯一，我有很多朋友亲人……那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一个女装模特的大男人，哪交的到朋友呢？”离欢低头，笑声嘶哑，“我请你来，就是来做我的唯一，你明白吗？”
    凌煌坐了起来，手伸过去想摸摸离欢的脸。
    离欢抓住他，把他手心贴在自己脸颊上，“我说我一定对你好，心里想的也是一样的话，你也一定要对我好。”
    “我会……”
    离欢摇摇头打断凌煌。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陪伴型，那你肯定是会对我好的，你的ai是这么写的，你的程序不允许你敷衍、厌恶、背叛、憎恨。”离欢笑的非常苦涩，“可你是异常的，那你就跟一个普通的人类差不多了，人类的特质是什么？”
    他应该是要说人类很善变，就算是亲情都不能保证一如既往，何况是其他情感。
    可凌煌深深的看着他，心疼内疚的同时，也想要给他一些美好的希望。
    “人类的特质是复杂，信任人类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要做好被伤害的心理准备。”他手指抚摩在离欢脸上，“可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也希望你愿意信任我。”
    “你哪里相信我了？”离欢转头吻一吻凌煌的手掌心，“你如果相信我，就不会以为我对你只是对……宠物，狗，还是别的什么。我没有那么看你，你说那种话，很伤我的心。”
    “……可你确实没有拿我当人看。”凌煌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生气，他现在没法提得起心力去怄气，他只想好好跟离欢沟通清楚。
    “我当然没有把你当人看，可我有什么错呢？”离欢继续一下下轻吻凌煌手心，“我拿你当仿生人看，你不是人类，也不是宠物，你是仿生人，我这样看你，我有什么错呢？”
    “我，我……我是太着急了，可我……”
    “刚才我一个人在屋里想，你是异常的，那么你可能会怎么理解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觉得你肯定会难受，所以我就出来了，我坐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跟你解释。”离欢放开凌煌的手，按着他肩膀让他躺下，再把他胳膊塞回被子里，“可你呢？”
    “离……”凌煌还想坐起来。
    “你从屋里出来这些时间里，你试着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吗？”离欢凑近些，吻在凌煌额头上，贴着他痛心的说：“你没有。”
    “你有权利给我装异常检测器，你也有权利把我送去报废，我和你根本不平等，我当然……”
    “哦。”离欢呵呵笑了一阵，“我有权利，是，可谁告诉你我会使用这种权利了呢？我什么时候，哪一个字，哪一个眼神，哪一个表情曾让你觉得我会放弃你？”
    凌煌憋了半天，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
    “我们现在情绪都不是太好，但至少，我们也不是那么激动的。”离欢站起来，附身给凌煌掖好被子，“明天有面试，先这样睡吧，有什么事明天从外面回来我们再谈。”
    凌煌纠结于自己的失常，他怎么会一点都没有为离欢着想过，非逼着人家一次又一次跑过来主动说话。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啊哈……】阿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最近我这是怎么了，特别容易犯困，哎。】
    凌煌哪能顾得上理阿月，看离欢要走，一把抓住他手指，软下嗓子，“你就扔我一个人睡沙发了？”
    听到离欢一声叹气，离欢又附身，把凌煌跟被子一起抱起来往卧室走。
    凌煌乖乖把头枕在离欢肩上，“离欢，对不起。”
    “别说话，我脑子乱。”离欢拍他一下。
    “主人~”凌煌就要开启撒娇模式。
    离欢更用力拍他一把，“别叫我，我心里疼。”
    把人扔床上，关了灯，躺下，又把人连被子一起搂怀里。
    “主人，我问一个问题。”凌煌厚着脸皮还想搭话。
    “问，问完必须马上睡。”
    “你是想亲我的对吧？那个时候，你想……”
    “我那个时候是想跟你接吻。”离欢把嘴唇按在凌煌头顶上，“现在也还是有那个想法，但是我还没搞清楚，不能这么随便对待你，你等我想清楚，给我点时间。”
    “……嗯。”凌煌点点头。
    可离欢的呼吸好半天都没稳定下来，时不时就像是叹了口气那样呼出很长的一口气。
    “主……”
    “你。”离欢打断他，声音不太清晰的迷糊着，“早餐要吃什么？还要煎蛋饼？还是厚蛋吐司，还是……”
    原来是在想这个。
    凌煌往前拱一拱，往离欢怀里钻进去，“我早餐想吃你想吃的东西，主人。”
    “哎，哎……”离欢连着叹了两大口气，然后又是一口，“哎！”
    【目标：离欢，善意值：+5，当前善意值：-5。】
    两个人都没想到起起伏伏几次的夜，到最后居然都能带着一丝笑意睡着。
    早晨醒来，凌煌出了卧室就闻到了一股油香。
    跑到厨房看看，离欢正在做葱油饼，旁边还煮着一锅小米粥。
    见到凌煌，离欢朝他一笑，“去洗脸刷牙，换衣服，然后就可以开饭了。”
    凌煌却小跑到离欢背后搂住他腰身，“做这么麻烦的早饭啊？”
    “谁让我嘴馋，我想吃。”离欢扭回头，“你……”
    凌煌跳起来，嘴唇蜻蜓点水的在离欢下巴上贴了一下。
    脚落下后一溜烟跑了。
    离欢愣了愣，叹息着笑起来，抬高音量，“我等会还要化妆，时间来不及了，你抓紧时间收拾完把被子叠一下！”
    “知道啦！”凌煌喊着回答。
    尴尬之中掺着愉快，想说话却又只能傻笑着沉默，俩人别别扭扭一起吃早餐到一半，有人来敲门。
    离欢走去门口把门拉开。
    “您好，我们是红袖科技的售后维护人员。”门口两个工装制服打扮的男人往屋里看了一眼，“您半个月前从我们公司订购了一台陪伴型仿生人，型号hx222-2对吗？”
    “……嗯，是。”离欢点头。
    “您是离欢离先生？”
    “嗯。”
    “请问离先生，您的仿生人最近半个月来是否有过异常表现？比如说过带有独立意识的话语，或者做过带有自主意识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