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给离禹的人鱼血还在那男人身体里没有代谢干净。
    通过血液，凌煌感知到离禹命在旦夕。
    他被凌烁紧紧抱着，立刻就清醒过来，他不可以放任自己继续去伤心落泪。
    失控只能是一时的，他必须冷静，坚强。
    回到殿里，凌煌从酒窖里搬了一大箱以前父亲从人类那里获赠的美酒。
    “有妈的彩鳞屏障在，海妖打不进来的，今天咱们兄弟好好喝一场，等明天醒了，咱们就把眼泪都藏起来。”凌煌说着，用牙齿咬开一瓶酒的瓶盖，瓶子塞凌烁手里，“来，哥，我敬你！”
    凌烁看凌煌双眼和鼻尖仍然红肿着，爱怜的接了酒，跟弟弟碰一碰，“你不怨哥吧？”
    “说什么呢？”凌煌对着瓶口喝了几大口，“我们兄弟之间没有这样的话，你是我哥哥，是我最亲，最敬爱的人。”
    凌烁现在是禁不起一丁点的煽情。
    被凌煌一句话说的心里颤了颤，吸了吸鼻子，往嘴里灌酒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金色的珍珠滚在一家人无数次围坐着吃饭的桌子上。
    凌煌把几颗滚到他面前的金珍珠握在手里，强忍下要再度落泪的悲伤，笑出声来，“你看你，还是给人家做哥哥的，哭个没完没了。”
    “你别笑……”凌烁咽下酒，稍微起身，大手在凌煌头上揉了揉，“笑不出来就不要笑，别说话，使劲喝，一醉方休。”
    凌煌收起笑，点点头。
    两个人再不说话，碰酒喝酒。
    凌烁是真喝，凌煌喝到一半就越喝越少，看着凌烁一点点醉透了。
    把凌烁扛回房间，放在床榻上面，凌煌趴在凌烁耳边，“哥哥，对不起，我还是要离开一趟，天亮就回来。我……我要去救一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比我的命更重要的人。”
    躲开守卫的人鱼，凌煌偷偷溜出金鳞殿，飞速往人鱼血指向的碧水湾。
    快要接近海岸，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凌煌！”
    他立刻幻化出两把银色长剑朝喊他的海妖砍过去。
    “别！我不是来跟你打的！”沉心避开凌煌几次攻击后，绕到凌煌身后牢牢抓住他两条胳膊，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你乖点，我才不跟你打，我怕你有危险，一路跟着你保护你。”
    可笑，保护？
    凌煌突然把剑调转反握在手，一剑朝自己腹部戳下去。
    泛着银光的利刃直接戳透自己身躯，深深扎进身后沉心的身体。
    “唔……你……你不要命了！”沉心推开他，捂住自己下腹，“你真的这么恨我？！恨到连自己都不放过？！”
    “要是能跟你同归于尽，我不会犹豫的。”凌煌把剑从身体里抽出来，剑指仇人之子，甩了沉心一脸的血，“今天我有事，你立刻消失，有什么话以后我们激流湾战场上见了再说！”
    “凌煌，这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我爸……”
    “滚！！！！”凌煌声音撕裂分岔。
    这一声饱含痛苦仇恨的嘶吼把沉心硬生生吓退了一截。
    “凌煌，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让我愿意挨你的剑还不跟你计较的。”红发红鳞的人鱼沉沉注视着凌煌，“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不会跟你为敌，你要是有怨恨，以后我做了海妖王，我都赔给你行不行？你不要恨我啊！”
    “滚。”凌煌的情绪从震怒变成冷漠，淡淡瞥了沉心一眼，“有话，以后我杀了你，你去跟我爸妈说。”
    “……为什么？”沉心不懂。
    明明就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这条固执的人鱼就是不肯听他说？
    仇恨这东西就不能一码归一码？
    “或者我手刃你爸之后。”凌煌冷笑着转身，游向碧水湾，留下毫无温度的话，“到那时候你再想想，我今天是为什么。沉心，人鱼和海妖正式宣战之前，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不是你红鳞化灰，就是我银鳞尽碎。”
    “你……你去哪？你还有伤啊！！你回来，我走还不行吗？你快回家！！”
    凌煌哪可能听沉心的话。
    他上岸时碧水湾一线静谧的海面忽而泛起一片银光，随即再次暗沉下去。
    凌煌捂着腹部的伤，银鳞变成一身不起眼的人类服装。
    人鱼血告诉凌煌，离禹就在碧水湾中心医院。
    要让医院的监控暂时失灵并不困难。
    凌煌随便找了一些医疗用品给自己紧急处理了伤口，而后顺着血的指引，找到了icu病房。
    离禹躺在里面，身上插满了管子。
    弄晕这里的医护人员，凌煌“借”门卡刷开病房门，确认监控设备都停止运作后，小心的一根一根把离禹身上的管子都拔掉了。
    为方便离禹饮用，他往自己手腕扎了一根针头，让血液不断往离禹嘴里流淌。
    期间他查看了放在旁边的离禹的治疗记录。
    有心外科大师级技能傍身，凌煌很快就明白离禹的病情不是手术能够治疗的。
    看着这张熟悉的帅脸，凌煌心疼的将要窒息。
    还是他最爱的丧尸王的外貌和体型，前一世丧尸王算不上活人，皮肤雪白就算了，这一世离禹明明是个大活人，肤色却比丧尸王更没有生气。
    “水晶心只能用在人鱼身上，我的血都给你，这样水晶心应该会认你。”
    凌煌坐在离禹床边，一遍喂他喝血，一边抚摸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
    “人鱼血没那么容易代谢干净。”他低语着，嘴唇蹭在离禹唇上，“给你这么多血，至少够你稳住水晶心脏十年，到时候金鳞殿的事应该也解决了，我就可以来找你了。”
    “……别……”离禹唇齿中发出很轻微的气音。
    凌煌把耳朵靠过去仔细倾听。
    “别哭……不要哭……我……好心疼……你，别哭了……”
    眼泪是一瞬间又流下来的。
    凌煌在别的地方都能忍住的情绪，在自己爱人面前却怎么都忍不了。
    之前只是愧疚，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委屈的。
    离禹身上插管子的伤口迅速被人鱼血治愈。
    可惜人鱼血只能帮人类治疗外伤，对于陈年旧疾，人鱼血没有什么用。
    凌煌取出笼罩住自己心脏的水晶壳，稍稍用了个魔法，放到离禹心里。
    “你看，水晶心认你了。”凌煌流着泪，开启唇齿深深吻住离禹，厮磨着低声蛊惑，“抱我吧，离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