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梦里的哭泣和呓语更厉害了。
    凌烁已经没心情再做别的事，天天陪着弟弟。
    沉心还是被捆在担架上，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睁开眼，目光扫过凌烁，视线落在旁边床榻上凌煌的肚子上。
    “他……”沉心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不久后沉心开始高烧不退，跟凌煌两个像是合唱一样比赛着说梦话。
    凌煌总是哭着喊爸妈。
    沉心总是拧着眉让他爸不许打他妈。
    凌烁不禁冷笑，那沉炙果然是这种货色，在家打老婆，出来在战场上使诈，真是该把他活剐了。
    “王，又有人类的船只闯进激流湾了，咱们这次还去救吗？”有一名传令的人鱼战士急匆匆赶来。
    “……”凌烁犹豫了一会儿，“去救，把上回我从沉心身上断下来的尾鳍带上。”
    如果海妖王沉炙出现，人鱼族此时的战力远不敌海妖族。
    凌烁必须有什么东西能够震慑沉炙。
    前往激流湾途中，一名副将拎着红色海妖鱼尾嘀咕，“上回大战，王的尾巴被削了一半，后来是得了先王传下来的护体金鳞才又长好的。这红鳞海妖就没这运气了吧？”
    “海妖族也有祖传的法宝……”凌烁说到一半瞪自己副将一眼骂过去，“废话怎么这么多？！”
    那人鱼副将就不敢再吭声了，老老实实拎着个鱼尾巴赶路。
    激流湾又是天昏海暗波涛汹涌的一天。
    凌烁远远看到一艘纯白色的大帆船卡在了两块礁石当中。
    他爸当初救人都是能不现身就不现身，凌烁觉得麻烦，干脆浮出水面游到近处化出双腿登船。
    一群人鱼面面相觑，也只能跟着自己的王上了船。
    “怎么回事？”凌烁对几个目瞪口呆的男人问，“不知道这地方浪大暗礁多？嫌自己命长过来作死吗？”
    “……”这群人类缩在一起都不知道眼前究竟是什么生物，没一个敢回话的。
    “船长是谁？！”凌烁拧着眉吼过去，“出来！”
    有个大胡子男人稍微往前走了一步，“我，我是船长。”
    “知不知道激流湾是禁地？！”凌烁上去揪住他胸口衣服劈头盖脸的骂，“我们人鱼一族是你们人类的保镖吗？！隔三差五就开船闯进激流湾给人鱼族添麻烦，我干脆不理你们，让你们死在这算了！”
    “……人鱼？”船长懵的眼神都呆滞了，“不是，我也不想开过来，但这里我说了不算，我们有个金主爸爸，他说了算。”
    “你金主爸爸人呢？”凌烁问。
    “是我。”一个男声从下层的船舱门口传来，“叫金主就行，还带爸爸俩字就太客气了。”
    凌烁转头看过去，豁，好一个临危不惧还笑得出来的蠢货！
    “你说你是人鱼族？”男人沿着楼梯走上来，对凌烁伸出右手。
    凌烁垂眸就看到这男人手明显的颤抖着。
    还是害怕的嘛？装这么云淡风轻。
    没跟他握手，凌烁转个身走到男人跟前，“既然你说了算，我告诉你，这辈子别再进激流湾。”
    “一辈子那么长，我可说不好会不会再进来。”男人凑近一些，主动抓过凌烁右手握了握，“我来是要找一个人，不，一个人鱼。细腰长尾巴，银发，皮肤很白润，但是脸……我没看清。你们人鱼族有没有这样一位？”
    人鱼副将抱着沉心的断尾很吃惊，“他找咱们亲王？”
    凌烁丢过去一眼刀。
    男人却听见了副将的话，一下把沉心手握的死紧，眼睛都冒着光，“你们认识他对不对？我要找他，请你带我去见他！”
    凌烁思考了一下。
    他弟弟从小就喜欢跑去远处的大石头上看过往的船只，搞不好这男人当时路过看见了弟弟的样子。
    毕竟他弟那么好看，让人过目不忘成天惦记着也并不奇怪。
    “人鱼族素来不跟人类来往。”凌烁甩开男人的手。
    自己站上船头，指挥还在水里的人鱼们托举帆船，往激流湾外的金鳞海海域游过去。
    水里的人鱼检查了船底，上来禀报，“王，船底只剐蹭了几处，没有破洞和裂痕。”
    “嗯。”凌烁点点头。
    刚那个男人就在凌烁身后半步远，此时又开口，“他们叫你王，你是人鱼族的王吗？”
    “你有事啊？”凌烁回头瞪着他，“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会儿送你们出去我就给你们把记忆消除掉，现在说话你也记不住，少在这浪费我口水。”
    “你是王！”男人却高兴的一拍手，“哈哈哈，我找对人了，总算找对人了，哥们儿，带我去找那位银鳞人鱼吧？我这次出海直奔激流湾而来就是来找他的，见不到他我不会走的！”
    “什么意思？”凌烁转回身正面对着男人，“你威胁我？要是我不让你见他，你准备再进激流湾是吧？”
    男人笑着想了想，“啊，对啊，你不带我见他，我就准备住激流湾里面了。”
    “……你他ma……”凌烁一把揪住男人心口的衣服。
    从男人心窝里传出的心跳那么有力，有种力量从里面渗透出来，凌烁动作僵住，盯着男人心口看了半天，再抬眸看男人双眼。
    “我真的是专门来找他的，请你一定，一定，带我去见他！”
    凌烁眯起双眼，手指轻轻在男人心口抚了抚，“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自我介绍了，真抱歉，我叫离禹。”他再度伸出右手，笑的人畜无害，“我是从碧水湾出航的，专门来寻找梦里见过的银鳞人鱼，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根本不知道人鱼族到底是否存在，你……太让我惊喜了！”
    惊喜？
    凌烁缓缓握住离禹的手。
    他想起来了，父母下葬那天，弟弟鸣泣到肝肠寸断时有一次蓦然回首，当时嘴里叫的名字似乎就是离禹。
    看来不只是这货认识他弟，他弟也认识这货？
    离禹啊离禹，你tm到底从哪冒出来的王八犊子，竟然让凌煌把水晶心都给了你？
    勾唇冷笑，凌烁就着握手的动作，捏紧离禹右手使劲一甩，把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扔进了海里。
    喂tm海妖去吧！
    诶等等？他那心……
    “捞起来！”凌烁指着海里下令，“这人身上有母亲的水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