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通常不会插手小人鱼之间的争执和打闹。
    孩子有他们自己的交流方式，只要不闹的太过分，凌煌还是希望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把新鲜片出来的鱼肉拿来给三个孩子分了吃，这三个原本就气呼呼的，抢好吃的的时候又吵了几句。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凌烁把自己的金小鱼揪着耳朵提过来，“是不是你爸教你这么骂弟弟的？”
    “不是！”金尾巴小人鱼虎头虎脑冲自己父亲顶撞过去，“没人教我！我就是要骂他！凭什么他是我们三个最小的一个却力气最大？我都打不过他！”
    小朋友逻辑很是清奇，凌煌低头正对上被说力气最大的自己的银小鱼的一双大眼睛。
    爱怜的摸摸儿子眼角的泪痣。
    孩子五官都像离禹，只有这颗泪痣随了凌煌。
    “打不过他你就骂人家没父亲？”凌烁糊了金小鱼一巴掌在脑袋上。
    “啊！”金小鱼飞快的游到红小妖跟前两个抱成一团，“我回家告诉爸爸，你打我！爸爸肯定又把你用荆棘捆起来拿你练飞镖教训你！”
    凌烁这个人鱼王真的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没有半点面子。
    沉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真的断凌烁尾，刮凌烁鳞，穿凌烁腹，哑药什么更是提都不提。
    但沉心的花样很多，绑着毒刺荆棘扎他飞镖是常规娱乐活动。
    让凌烁晚上睡满是尖锐岩石颗粒的硬床板、把三叉戟扔海底岩浆里让凌烁去给他捡、没事拔凌烁几片金鳞下来当球藻底托来装饰、兴致起来了就拿刀子在凌烁后背刻一个大大的“渣”字。
    还好金鳞护体这些伤都能愈合的毫无痕迹。
    可……凌烁捏住额头，沉心做这些事从来也不避讳着孩子，让他这做父亲的在孩子跟前一点威严都提不起来。
    久而久之孩子只听沉心的话，拿凌烁当个摆设。
    “爸爸。”银小鱼跟凌煌对着看了好久，噘起小嘴委屈巴巴，“我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啊？”
    凌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个，凌煌，我先把孩子送回刀锋殿去。”凌烁说。
    “哥。”多年不曾跟凌烁撒娇了，凌煌这次又扯了哥哥的小指，“我想去看看离禹。”
    “……他那个愣子，你去了被他看见，搞不好又会在他心里种下什么执念来。他确实没办法在海底生活，离小影还不能在大海之外的地方呼吸，你去招离禹干什么呢……”
    凌煌给银小鱼起的名字，是上一世丧尸王的小名。
    他自认没什么取名字的才华，再想不出更合适的名字来了。
    “我知道。”凌煌淡笑着点下头，“我不让他看到我，我就远远看他一眼，拍一张他的照片，把照片带回来给小影看，他就知道他父亲的模样了。”
    “……”凌烁沉默着低头看小影的发顶。
    “我想，让小影知道他父亲的样子。”凌煌摸着儿子的脑袋，笑的很甜，声音很软。
    只是经历了太多，成熟了太多，凌煌再不可能缠上来撒娇了，现在这样就足够让凌烁对他心软。
    “那我去吧，我快去快回，这俩小祖宗你帮我带一会儿。”凌烁说。
    “我去。”凌煌还笑着，语气却比刚才更坚决了，“让我去吧，哥，我想去。”
    恰好这时沉心来到金鳞殿，从不远处说了句：“你让凌煌自己去。”
    “沉心。”凌煌转眸对海妖王微笑。
    “你去吧，你哥同意了。”沉心过来把小影抱起来亲了一口，“你还不能离开大海，让你爸爸去给你拍一张你父亲的高清特写照片回来给你看，怎么样？”
    “好！”小影很喜欢沉心，搂住海妖脖子也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跟我父亲长的可像了对不对啊沉心叔叔？”
    “对啊，特别像。”沉心往殿里面游，跟小影搭话，回头对凌煌笑笑，摆了摆手。
    嘴型说了两个字：去吧。
    “哥。”凌煌再次看向凌烁。
    凌烁是很心疼凌煌这个样子的。
    想念一个人，想念的失去了灵魂，眼底一点光彩都没有，笑容成了一种习惯，却再没见他流过眼泪。
    “要哥哥拥抱一下吗？”凌烁张开胳膊。
    凌煌皱了皱眉，眉尖颤抖了几下。
    默默投入凌烁怀抱里。
    “哥虽然有了沉心，有了两个孩子，可你哥还是你哥。”凌烁揉一揉凌煌的头发，“小影今年七岁，七年都过来了，你没变成泡沫，他没爱过别人，他也在等着你，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嗯……”凌煌眼睛按在自己哥哥胸膛上压住里面汹涌的酸涩。
    “你这次去，干脆就留在岸上吧。”凌烁咬咬牙，劝道，“小影留海里，我们带着就可以了，你去跟离禹一起生活吧，让他重新爱上你。”
    凌煌怎么会没想过？
    他无数次的想小影其实可以让哥和沉心照顾，他去找离禹。
    可是小影太粘爸爸，一天看不到凌煌都会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凌煌哪舍得？
    “我想，以后带着小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凌煌低声说，“我和小影，要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我再跟她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想说：嗨，离禹，好久不见，我是凌煌，这是我们的儿子，小影。我觉得这样显得我很酷，这样的重逢才足够完美。”
    “你要拍电影吗？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帮你录像怎么样？”凌烁笑了起来。
    凌煌没再说什么，跟哥哥道别后离开金鳞殿。
    当初凌煌几乎把一身人鱼血都给了离禹，后来有身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血的感应都失灵了，再往后身体养好了，又能微弱的感知到离禹身在何处了。
    一定是个大忙人，满世界飞来飞去，最近几天他才回碧水湾。
    上岸后鱼鳞变成一身黑色运动装，一顶鸭舌帽压的很低，帽子里包住了凌煌一头漂亮的银发。
    如此低调的装扮之下，拿金鳞殿并不稀罕的金子跑去不太正规的金店里换了点钱，去买了拍立得相机。
    不知道为什么，离禹的行动路线看上去好像是在乘地铁。
    难道家道中落变成穷人了？
    凌煌进入地铁站，准备从某一站上地铁去找人。
    地铁门开的时候凌煌把帽子压的更低，刚要上车，从里面跑出好几个男人来。
    第一个冲出来的人狠狠撞了凌煌肩膀一下。
    “对不起！我赶着求婚！对不起啦！哈哈哈！”那男人跑的比兔子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