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个月的指挥官培训结束，凌煌顺利通过考核。
    在统帅正式授予凌煌指挥官头衔的仪式上，肖雨姗姗来迟。
    他穿着一袭白色阔袖衣袍，身旁陪着个大氅拖地绣着火凤飞舞荼蘼遍地纹样，亦步亦趋忠诚无比的仿生人。
    这一次炎苍正式在众人前露面，为区分他和牧持，炎苍的耳垂被打上了带有仿生人标签的红色醒目耳钉。
    坐在第一排的牧持回头看肖雨带炎苍走来，神情复杂，久久没能转开视线。
    但肖雨来去匆匆，只坐在后排等凌煌就任宣誓结束，他跟着秋枫和阿月上台，对自己今后效力的指挥官行单膝跪地贴手礼后，肖雨就带着炎苍打算离开。
    “很疼吗？”凌煌扶住肖雨手肘，关切的问，“都叫你别来了，你怎么这么倔。”
    “我是你的第二副将。”肖雨在凌煌眼前并不掩饰自己的痛楚，苍白的脸色，虚弱的微笑，“你的授衔仪式我怎么能不来？你本来就没有点将几个人，我再不到场，让别的指挥官觉得你势单力孤，好欺负。”
    凌煌心里一颤。
    接受改造到现在的肖雨已经比之前又高大了许多，跟旁边离栩比较，两人的身材十分接近。
    只不过离栩身穿的是指挥官下属第一副将的黑色正规制服，而肖雨依旧是夜白那身行头，只把第二副将的领章图样做在了头冠上。
    这并不符合将官服制要求，也不知道肖雨跟统帅怎么说的，统帅早已点头允许肖雨这身另类的装扮，如此一来没有人敢去诟病非议，更有传言说肖雨如今已经是统帅眼里极有潜力的战将，对他另眼相看，有心栽培。
    “你这么疼，心里还想着我。”凌煌垂眸，对肖雨所经历的和正在经受的事有些微妙的感同身受，“可我把你从阴阳界限拉来，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失去自我，为了别人勉强自己，折磨自己的。”
    “你这么说，离栩又要对我……”肖雨无力的看一眼旁边的离栩。
    离栩正色，过来拍拍肖雨肩膀，“早拿你当自家兄弟了，不只是凌煌心疼你，我看你这样也不好受。”
    听到离栩拿他当兄弟的话，肖雨眸子一亮，随即绽开个灿烂的笑，“谢谢你，太子殿下。”
    “……”离栩一怔。
    凌煌心里绞紧。
    “啊，我……”肖雨抬起右手捏住自己额头，“又有点恍神了，不是太子殿下，不是天帝，离栩，你是离栩……我，我先回去了，过一会儿还要进睡眠舱去校准感官，我今天可能需要白噪音和向导素帮助我……”
    讷讷说到这里，肖雨抿紧嘴唇。
    很快，他撤下手，对凌煌躬身，“恭喜，我先走了。”
    凌煌能感觉到肖雨恍惚的厉害，连忙说：“快回去吧，我晚点会去看你的。”
    “嗯。”肖雨点点头，回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凌煌笑道，“你等我，改造成功以后，我对你，誓死效忠。”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凌煌看肖雨一脸冷汗的样子，实在难受的厉害，甚至有些不敢直视肖雨，他看向再旁等候的仿生人炎苍，“好好照顾肖雨。”
    “是。”炎苍快速上前，扶稳肖雨，一步一步把他带下授衔的高台。
    路过牧持身边，肖雨强撑着让自己走路的姿势看上去正常些。
    但是身上太疼了，他脚下还是趔趄了一下。
    牧持噌的起身，伸出手。
    就在他快要搂上肖雨腰身时，肖雨往后一退，“多谢牧指挥官，我没事，不劳您帮忙了。”
    “你的哨兵精神力很不稳定。”牧持站在一步之外轻声说，“这个仿生人对你释放的向导素浓度已经超标，他无法安抚你的躁动？”
    肖雨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
    被炎苍扶着离开。
    背后有几道视线始终盯着他，肖雨能感觉到，现在他的感知能力比常人强出几倍，他甚至能感应到牧持灼灼的目光快要把他的后背盯穿。
    肖雨哨兵改造的第二个月，凌煌已经带着离栩去进行小规模的虚拟星战演练。
    密集的训练让凌煌很少能抽出时间到改造室去见肖雨，他不得不把肖雨暂时拜托给秋枫照应。
    又一天的白噪音睡眠舱校准五感结束，肖雨被炎苍扶回自己的隔间，见秋枫和阿月已经坐在里面。
    “回来了？”阿月跑过来牵住肖雨的手，跟炎苍一起，帮他换下繁复的古装，围上浴巾，让他浸泡到低温高浓度的蓝色溶液里。
    “你们不用隔三差五就过来，炎苍会向你们汇报我的改造进度。”肖雨躺进缸里两三分钟之后才稍微缓解身上的疼痛，长长吐出一口气。
    “凌煌交代的事，我们必须要做到位。”秋枫面无表情，深褐色的眼眸冷静的观察肖雨的情况。
    阿月今天在袖管上多装了一枚袖扣，其实是个感应设备，用来检测周围难以用肉眼观察到的哨兵向导精神力，精神体，以及向导素。
    “看来牧持说的没错，你的精神力太不稳定了。”阿月看着袖扣在他手背上呈现出的各种数据，“肖雨，你这忽高忽低的精神力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尝试唤醒精神体，有些费事。”肖雨闭眼仰躺，两手搁在身体两侧的水缸边沿，“昨晚唤醒出来的精神体不到十分钟就消失了，后来再怎么努力都召唤不出来，我有点心急，会影响自己精神力的控制。”
    “可牧持说他以前带过一个改造成功的哨兵，你这些表现就是暴走的前兆！”阿月很着急，“肖雨，要不你还是听阿煌的，把改造进度稍微放缓一点。”
    “正常来说，改造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彻底完成，你要把时间压缩一半，要求改造室半年完成你的改造，确实太激进了。”秋枫说。
    “一年的改造，成功率不足10%，效率太差了。”肖雨没有睁眼，语气平缓，“统帅希望改造室能够实现效率上的突破，这个突破，从我开始。”
    “也不是任何事都要听统帅的。”秋枫说，“你身子的事，只有你最清楚，还是要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肖雨讷讷重复这四个字，缓缓睁眼。
    忽然勾起嘴角，冷笑，搭在水缸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缸沿。
    咔……哗啦——
    水缸被捏出裂痕到碎裂成一地只不到三秒的时间。
    “牧持让你这么对我说？”肖雨不理会流淌一地的溶液，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