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片面膜，她要把它当古董收藏起来。
    ……
    沈佳儒一行依次走进宾馆，在大厅登记入住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一个休息沙发上，默默抽烟的男人。
    待一行人坐电梯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房间休息时，沙发上抽烟的男人才掸了掸烟灰。
    那些人里，头发短短的刺猬一样，一直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少年，就是《雪原落日》的画手钱冲吧。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伸手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男人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莫须有的灰尘，起身穿过大堂，也走向电梯。
    第109章 救命！！！ 饶了她吧，……
    救命啊！！！
    清晨一行人走进餐厅时, 沈墨默默走在最后，看见一群人朝着他们迎过来时，他转头悄悄拐向另一边, 想独自吃饭。
    华婕一把揪住他袖子，小声问：
    “你去哪儿啊？”
    “一会儿肯定要互相介绍，就算我爹给我介绍了那些人，大家打过招呼了, 我也记不住他们的脸, 再见面的时候认不出来尴尬不说，还会被人说沈佳儒的儿子傲慢没礼貌。”沈墨锁着眉头，“不如干脆不要见面，大家装不认识，谁都轻松。”
    说罢, 他拍了拍华婕脑袋, 示意她跟着沈佳儒他们去吃饭和与熟人打招呼就好。
    然后便转头匆匆走了。
    华婕望着少年的背影，高高大大的, 却有些孤独落寞。
    他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吧, 为了避免被人说三道四、被人误解, 干脆独来独往。
    可是谁天生就爱孤独呢？
    抿唇转头看了眼正握着沈老师的手，跟沈老师讲话的王建。
    她小跑两步到沈墨身边，拉住他，仰起脑袋笑道：
    “你跟我一起不就行了，一会儿跟大家打个招呼, 然后咱俩一直走一块儿。
    “你看见我跟人点头微笑, 你就也点点头示意一下，这不就行了嘛。
    “虽然你记不住这些人，但我记得住啊。”
    她不想自己坐在沈老师他们身边热热闹闹, 却要远远看着沈墨独自坐着吃饭。
    她能吃的进去才有鬼了。
    “……”沈墨被她手攥着袖子，低头垂眸对着她笑吟吟弯成月牙的眼睛。
    “真麻烦。”嘴上虽然这样说，脚却很诚实的跟着她拐回沈佳儒一行身边。
    站在一群人中，少年鹤立鸡群，形貌皆出众。
    沈佳儒转身看顾学生们时，意外的瞧见自家一向不爱跟着他应酬的儿子，居然没有嫌弃的跑走，而是乖乖站在那儿，一副好合群的样子。
    “……”他眼眸一转，又落在儿子身边的华婕身上。
    瞧见儿子和华婕时不时闲聊两句，他抿唇淡淡一笑，对王建等人的疑惑解答道：
    “我儿子，跟着过来转一转，见见世面。”
    “不愧是沈老师的儿子，一表人才啊。”
    “长的可真高。”
    男人们巴拉巴拉用尽有的词汇量夸赞着沈墨，一行人且走且夸的坐到大桌边。
    “……”沈墨全程抿着唇，淡着脸，有些拘谨，又有点尴尬。
    每每别人提到他，或者拍拍他肩膀时，还要不情不愿的笑一下。
    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可怕囧样。
    华婕忍不住偷笑，她又忽然有点后悔喊他一起坐了。
    瞧他那如坐针毡不习惯的模样，总觉得，孤独说不定更舒服一点。
    哈哈。
    ……
    清美双年展最后一天展，除了有邀请函的客人外，不再对外售票。
    赛制组仍邀请了各大报刊杂志等媒体，大家端着照相机的，捏着笔和本的，挂着记者证的，举着邀请函的，纷纷入场。
    这一天，清华美院副院长到了，国美协会副会长也到了，他们不仅会接受采访，还会正式宣布本次画展卖出作品，以及进入拍卖环节的热卖作品。
    当嘉宾们纷纷入场的时候，每个镜头都在寻找好的角度，漂亮的构图，以及令人眼前一亮的人。
    或者是名人，或者是美人。
    《视觉111》的摄影师王启一眼便在人群中寻找到了那个他的镜头最中意的少女。
    不负众望，今天华婕穿的也十分漂亮。
    高马尾尽显青春，露出的光洁额头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纯白色的短款泡泡袖小毛衣，圆领处配有一个深咖色的领结，像少年绅士白衬衫和少女白毛衣的改良融合款，既有俏皮和甜软可爱，又包含一丝少年英气。
    格外特别，令人一眼便记住，印象深刻且忍不住多看好几眼。
    趣味又可爱的白毛衣下搭配的是时下正流行的喇叭牛仔裤，但区别于普通喇叭裤之处，是搭配短款毛衣的高腰设计。
    高腰收腹，让少女成长阶段的纤细腰肢尽显无疑。
    肚脐前有三个咖色圆扣，扣子上的细节是小领结图案，与毛衣的咖色领结相呼应，是非常精致的套装元素。
    少女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圆头小皮鞋，圆头乖巧，略厚的鞋底又显出几分叛逆和个性。
    转头与人讲话，马尾微甩会不小心扫到面颊，少女总在这时下意识皱眉，这种小小烦恼的表情，又平添可爱气息。
    王启端着相机，忍不住追着华婕拍照，左边一张，右边一张，这样的笑容也好看，来一张，现在被阳光扫在面颊上格外青春靓丽，再一张。
    少女的自信神采和亭亭玉立的身姿，谋杀了无数胶卷。
    当跟着华婕拍了十几张照片后，王启又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华婕毛衣小领结上，有个暗纹h。牛仔裤屁股兜上，也有个一样的h。
    只是这个h中间的横，是个小波浪线，像两个倒着的s。
    组合着看，又像手牵手的两个人，h的两个竖是两个小人，穿刺的波浪线是小人的手臂。
    上次华婕穿的自己设计的衣裳好像还没有什么logo，这个h看着倒更像一个品牌的logo。
    这样穿一整套参加活动，难道是被某个服装品牌看中了邀请穿上做宣传？
    一个多月前《视觉111》主题人物选择华婕，并将她的照片作为封面，杂志卖脱销，少女穿的衣裳也被许多人看中。
    显然有商家长了狗鼻子，敏锐的嗅到商机了啊。
    连天才小画家都要受邀当服装模特了吗？简直像小明星一样啊。
    王启一边想，一边又忍不住架起相机对准华婕，企图再找更好的角度，拍下更漂亮的照片。
    嗯，的确是漂亮，做平面模特也完全够格。
    王启拍照拍累了，见活动开始，他反而不愿意像其他摄影师一样，一直对着活动中的人拍照。
    那种死板的一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实在太缺乏艺术感，他拍了一张，就兴趣缺缺的绕开人群，走向另一边挂着华婕画作的展柜。
    两米外站定，他时不时微微眯起眼，或调整与画作的距离，一副很专业的参观画展状态。
    陈安通围观了一会儿画展闭目活动中副院长的发言和对中国美术事业的展望，便觉得无聊，于是又拐到画展最内，来看看仿佛已经属于他的三幅画。
    然后，他便瞧见了王启，这个人对着‘他的画’不断转换角度欣赏。
    “喜欢吗？”陈安通双手插兜，溜达到王启身边，望着前方的三幅画，轻声问身边人。
    王启转头望一眼陈安通，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他又左右望望，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确信对方除非是跟空气讲话，不然就是在跟自己搭讪。
    “嗯，挺喜欢的，画的很不错。”王启点头。
    其实他更喜欢照片，既不会撒谎美化，也不会丑化，完全真实呈现事物，像一个不懂得撒谎也不会掩饰的纯粹孩童。
    但又可以通过寻找巧妙的角度，呈现非常丰富的情绪，甚至具有故事性。
    不过他既然在人家的画展，当然不会叫板讨论摄影和画画哪个更好。
    而且，在这个画展中，他也的确能欣赏的了这些画作的美就是了。
    “喜欢就多看看吧。”陈安通转眸瞥了王启一眼，轻飘飘道了一句。
    “？”王启有些疑惑，啥意思？而且怎么感觉对方眼神和语气都阴阳怪气的呢？
    “毕竟画展结束，你就看不到了。画的主人要拿回家，只给自己看了。”陈安通声音含笑，透着股别样的优越感。
    “……”王启转头瞪住陈安通，拳痒，他怀疑对方在没事找事甚至五行欠揍，但他没有证据。
    陈安通对上王启不善的眼神，笑着指了指自己，点头继续挑衅发言：
    “就是我。这三幅画会被我买走，现在多看看吧。”
    说罢，他又收回视线，继续盯住前方三幅画，一副在欣赏自己的挚爱收藏一般，欣慰，满意，又洋洋自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三幅画都进入拍卖环节了吧？”王启转身想走，又忍不住驻足开口。
    “没错。”陈安通点头。
    “……”王启点了点头，又问：“贵姓？”
    “陈，陈安通。”
    “陈总？可以这样称呼吗？”王启发挥自己在杂志社积累到的采访技能，继续问。
    “嗯，我在上海开广告公司，在外滩还有一家德国餐厅，这样称呼我也可以。”陈安通微笑，力求震慑自己的竞争对手，最好是能让对方不战而降。
    “期待拍卖会上陈总的表现，祝你如愿以偿。”王启微笑着点头，格外从容。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他眼神里内容却格外不逊，仿佛在说：拍卖行还没结束，这三幅画可还不是你的。我倒想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能被你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