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司学的古板固执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的,原以为这样的人教出的子嗣也是那般,却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
酒楼之中,有这样想法的大有人在,再看向黄文仁的神情便多有不屑,有人更开始指指点点,仿佛自己比这样的人强上百倍。
“够了!”听到来自周围的指指点点,黄文仁似乎是心中最不可被触碰一处被狠狠撕开,暴露在众人面前,神情痛苦挣扎,又十分愤怒:“他司学是司学,老子是老子,我们之间不过是有血缘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关系!何况老子便是这般模样,也比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强上百倍,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指指点点!”
说着心中怒气似乎逐渐无法遏制,扬手便掀了一处桌子,引得此处百姓纷纷逃窜。
只是即便如此,对他的指指点点仍未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黄少爷,此处有百张口,你便是堵住了全部,外面仍有数千张口,你觉得你能堵到几时?”此时苏倾澜仍旧平静,仿佛自己面前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
不论过了多久,世间永远都是这样,用自以为看到的全貌去随意评论他人,不论是非因果,就能凭借一点点的细枝末节,轻易的指责他人。
所以古人便有言道:“众人一言,抵过万语。”
当真是讽刺至极。
经过一番闹腾,黄文仁神色清明几分,于是看向苏倾澜,眸底却有几分怒意:“你故意点出我的身份,是要我难堪吗?如今你满意了吧!”
心中怒火愈发升腾,此时此刻,黄文仁似乎将罪责全部怪在了苏倾澜身上,认为若不是苏倾澜当众戳穿他的身份,他也不必受如此指点,更不必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越想越气,此时便如一只猛兽般,喉中发出低吼,下一刻便冲着苏倾澜扑了过去:“若不杀你,难平我心头愤懑!”
见黄文仁突然有如此过激的举动,众人都意想不到,紫兰见状赶忙向前要保护小姐,但苏倾澜方才已走离她所能够到的最远处,已经赶不及。
“小姐!”紫兰大叫。
苏倾澜也没想到黄文仁会突然发难,下意识往后退却几步,却没想到正巧踩中方才被掀翻桌子的残骸,一个身形不稳,便要摔倒在地。
就在此事一抹黑色的身影,从二楼破窗而出。
就在苏倾澜以为自己要与地面产生碰撞之时,却突然落到了一个带着酒气,有些微凉的怀中。
还没等她抬头细看此人是谁,便听得黄文仁一声惨叫,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其仿佛被什么重物打中一般,躺在地上无助的哀嚎。
那人稳住身形后便开口,只是这声音却让苏倾澜有几分耳熟:“身为司学之子,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般强抢民女之事,你如何对得起令尊,又如何对得起你黄家世代文人的宗祠?若二皇子知道了,必定重罚于你,还不快滚!”
见状,黄文仁自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只得自己从地上赶紧爬起,慌忙逃走。
围观百姓见状,仿佛自己也在此事中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一般,喜形于色,对其更是万分唾弃。
与此同时,苏倾澜视线上移,看到怀抱自己之人模样时,神色终于有了波动。
“是你?”
闻声,那人也垂下头来看向怀中之人,而后眸中现出同样的震惊之色。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霆。
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苏倾澜,顾霆那从来冰山般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慌乱,下意识松开她便想要逃走。
原本他们之间关系就有着隔阂,如今这幅模样被看到,岂不是更加令人失望。
“站住!”看出顾霆有想逃走的念头,就在其刚刚有所动作时便赶忙喊道,此时苏倾澜眸中惊讶已经消弭于无形,只剩几分戏谑之意:“看来这里的杏花酿很是不错,请我喝上一杯如何。”
闻到顾霆身上酒气,苏倾澜才确定,方才那掌柜与店小二谈论之人,不是黄文仁,而是顾霆,这倒是让她来了几分兴趣,前世可从未见过他将自己喝的这般满身酒气,这幅模样也与一贯的冷漠不同,如此有趣一幕,她怎能放过。
“……既然如此,那便随我来吧。”没想到苏倾澜会这般说,顾霆神情一愣,而后沉默片刻,才应道。
看上去神色好似已经与平时无异,只是转身之时,却见其耳根已是红了个透彻。
于是二人上楼,堂下掌柜着人收拾遍地残骸,神情心痛不已,有方才的围观之人见到,上前教训道:“掌柜的,你这副神情是何意思,方才那无赖在你店中寻衅滋事,若不是多亏了这二位贵人,你以为今日之事能善了吗?”
“客官误会,误会。”闻言,掌柜赶忙收起脸上神色,上前道:“这不是店里无端遇上此事,眼下桌椅破损,窗子也砸了一双,小店本就是小本买卖,眼下要再着人修理,总是要心痛几分,除此之外绝无他意啊。”
这番解释主要还是说给正在上楼的顾霆与苏倾澜听,方才一事,这掌柜已然知晓二人身份不同寻常,虽并非他们主动挑起事端,却也小心着不敢说错话,生怕得罪了二人,再招来什么灾祸。
不过掌柜的心情,只是在此围观的百姓可体会不到,此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张口便开始指责起掌柜:“这就是掌柜的你不对了,人家帮你解决的一件大麻烦,而你不过是损坏了几张桌椅,又有何心痛,难不成要等那黄家少爷把你这店给烧了才算好?”
此人开口,人群中一片赞同之声,对掌柜群起而攻之,仿佛他们才是方才之事的主角一般。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各位别说了,求求各位别说了,是我错了,我向大伙谢罪,求各位别再说了。”眼见声讨之势愈发壮大,掌柜一人难敌悠悠众口,最后只能不住的向众人道歉认错。
但便是如此,这些人也无半分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