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被苏倾澜安排在她院中的东厢房中。
他面色苍白,一双眼睛乌青,躺在卧榻之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凤河见状,为他号了脉,又输送了些许真气。
苏倾澜在大夫来之前,为顾霆行了针,暂时稳住了他的气血。
“凤河,你不是要去见凤溪吗?你找到了吗?”
待到稳住了顾霆的气息脉搏,苏倾澜才望向立在一侧的凤河,轻声问道。
顾霆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也抬起眼,凝视着凤河。
凤河抿着唇瓣,微微摇摇头,“我没有见到凤溪。”
苏倾澜和顾霆对视一眼,皆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确信凤溪就在京城吗?”
“凤溪或许被人抓起来了。”
凤河说完,无奈地抬起头,望向顾霆和苏倾澜。
“抓起来了?”
苏倾澜和顾霆对视一眼,更加不解。
凤河缓缓地将自己这些时日调查到的事情一一告诉苏倾澜和顾霆。
原来,凤河的确已经追查到了凤溪的下落,可是他偷偷地想要去见凤溪的时候,凤溪的住处却被人连锅端了。莫说是凤溪,就连半分他曾经生活的踪迹也没有留下。
若只是一次,凤河还可以认为是凤溪有意躲着自己。
可是,一连三四次,竟然都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凤河才开始怀疑,这背后只怕是有人暗中指使,不想让凤河见到凤溪。
如若此人不是凤溪的话,那么就是凤溪落入了此人的手中。
他思前想后,担心凤溪会有危险。可是京城这么大,凤河没有人可以去寻,除了苏倾澜。
因而,无奈之下,凤河只得前来丞相府,希望苏倾澜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没想到,凤河今日前来,便遇到了秀珠之事。
听完凤河的叙述,苏倾澜和顾霆皆蹙着眉头,不解地低头思索着。
许久之后,苏倾澜才望向凤河,“凤溪当初既然是被京城的贵人接走的,不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旁人抓住。除非,抓住他的人根本就是当初接他离开云霞派的贵人。”
凤河和顾霆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诧异和惶恐。
凤河和顾霆都知道当初所谓的贵人到底是谁,可是若是此时将那贵人的姓名告诉苏倾澜,只怕她承受不住。
想到这里,顾霆不动神色地对凤河微微摇头。
凤河见状,轻声咳嗽了一声,这才接着道,“这我就不知了。当初那贵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未曾问过,如今更是无从查起。”
“既然凤溪人还在京城,就不担心查不到。”顾霆望了一眼凤河,又看向苏倾澜,“澜澜,凤河在京城举目无亲,还要你我二人为他安排谋划才是。”
苏倾澜抿着唇瓣,轻轻的点点头,应承一声。
就在此时,小武子引着大夫走了进来。
苏倾澜和凤河退了出去。
两人站在长廊之下,苏倾澜始终思量着凤河的话。
此事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凤溪前来京城是哪位贵人将他带来的,可是如今却又寂寂无声,看样子似乎是那位贵人和凤溪生出了嫌隙,甚至想要囚禁凤溪。
苏倾澜将眼前的一切都梳理了一遍,蹙着眉头,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算是稳住了情绪。
直到如今,苏倾澜才发觉,这京城的浑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可怕。
“苏小姐。”凤河见她神色凝重,凑到她身边,轻声呼唤。
苏倾澜猛然别过头,对凤河挤出一抹笑容,接着道,“待到顾霆好些了,我们会想法子为你找出凤溪。你还是暂时住在府中。”
凤河感激地对苏倾澜拱手行礼,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大夫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出来。
他为顾霆号了脉,还好毒素并未深入骨髓之中,得亏了苏倾澜行针及时,才算是保住了顾霆的性命。
大夫为顾霆解毒之后,他已经歇下了。
大夫立在苏倾澜身前,对她行了礼,“苏小姐,将军的毒已经被控制住了。只要好好歇息上几日就没有大碍了。说来奇怪,这种毒最近老夫见了不少,而且都是在京城之中。”
想起方才凤河的话。
秀珠出自枯木之流,且他在京城之中遇到了不少枯木一流的高手。
看来,这京城的确有人在恶意为祸。
想到这里,苏倾澜请大夫将这几日中毒之人的名单列举一份交给小武子,她想要先从这些名单入手,看看能否查出些什么。
这大夫本就身受顾霆大恩,对顾家忠心耿耿,加上此事也的确过于诡异,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应承了下来。
小武子引着大夫去院中写下名单。
微弱的烛火在微风的拂动之下晃动了两下,明明暗暗,将大夫手中的笔倒映出纤细的影子,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诡异。
苏倾澜能够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京城的风口浪尖之中,周围的一切就像这晚上浓重的漆黑,正在一点点往她的身边卷动而来,让她有几分喘不过气。
而她自己,就是那蜡烛的莹莹光芒,想要驱散这黑暗,最后却只是将笔的影子倒映出来罢了。
良久之后,苏倾澜长叹一口气,揉着自己微微发痛的眉心。
大夫将名单写好之后,交给苏倾澜,还不忘嘱咐一句,“这些人中大多都和京城权贵有所往来。苏小姐若是真的要调查,可定然要小心些。”
这个结果苏倾澜早就已经想到了。
她对大夫笑了笑,吩咐流云奉上银两,又让小武子将大夫送走,这才坐在廊下,借着那微弱的光芒打量起手中的名单。
和大夫说的一样,这些名单之中的确大都是一些京城和京城权贵往来之人。
他们有的是那些权贵豢养的杀手,还有的是那些权贵所谓的好友,还有的是一些京城人人皆知的权贵走狗。
这些人唯一的特点似乎就是和权贵有所往来。
可是很快,苏倾澜就意识到一点——这些人都和太子来往密切。